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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商音音替她解了围:“你们都下来的好早啊。”
酌兮晃了晃手中的水壶:“谁让你磨磨蹭蹭不起床的,我都浇完水了。”
商音音倚在门口,闲闲地把玩着手机。一大早就看到两人在庭院,一人言简意赅地说着,一个听话地浇水,配合默契,画面养眼。
嘴里不客气地反驳:“怎么是我赖床?明明是床舍不得我。”
酌兮:……
竟然无法反驳。
正巧老板娘端着一碟馒头出来:“早饭做好了,你们要在哪里吃?还是昨天的地方吗?”
酌兮肚子早饿了,但之前实在舍不得破坏和江承远相处的机会,就一直忍着不说,如今听到老板娘这句话,心里雀跃,语气欢快:“就昨天那桌好了,早饭都有什么?”
老板娘将粥放到桌上:“煮的粥,还有馒头,自家做的一些小菜。”
酌兮自告奋勇:“我去帮忙拿。”
被江承远制止了:“我拿,你先去洗手。”
“哦。”酌兮才想到自己刚浇了水,还玩了会花。她听话地将水壶放到一边,过去洗手了,洗到一半突然想到,不对呀,他也没洗手啊。
酌兮转身的时候,刚巧迎上过来洗手的江承远,欲言又止。有心想问他,又觉得这种问题不值得问。
江承远看到她纠结的表情,不动声色地问:“有事?”
酌兮挣扎了半天,摇摇头:“没事。”
她打算等会去问商音音。
商音音正咕噜噜喝粥喝的起劲,白粥配上酱黄瓜、榨菜、豆干炒咸菜和辣椒油,简直人间美味。
听到酌兮的问题,完全没想这么多,随口道:“可能他忘了吧。”
哦,也对。
解决了一个问题,酌兮也开开心心地舀了碗粥。
商音音喝着粥,目光随着酌兮的动作落在了那锅粥上,忽然思绪一顿。
总不可能是……担心锅太重容易烫到她吧?
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商音音摇摇头,继续喝粥,很快就解决了大半碗,肚子里填了东西,才依着酌兮的速度慢慢喝着,要不是等会还要爬山,担心吃多容易反胃,她肯定还要再来一碗。
酌兮没她吃的那么快,粥很烫,她添了几样小菜,用勺子搅拌凉了,才一口一口地吃着,斯斯文文,特别矜持。倒不是装,而是她平时吃饭就慢,更何况同桌的还有江承远,难免会更注意形象。
商音音余光瞟到她的小动作,心里暗笑,将最后一口粥喝完,起身将自己用过的碗筷拿起来送到厨房,临走前还给了酌兮一个示意的眼神,让她莫浪费这大好时光。
放了碗筷,商音音也不回去了,直接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门口,晒晒太阳,看看四周的风景。
桌子上只剩下酌兮和江承远两人,酌兮默默地吃完了一碗粥,见江承远又舀了一碗,她按下起身的心思,拿了馒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吃。
江承远看到了,问:“很难吃?”
酌兮怔愣了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被自己□□的馒头,心里窘迫,赶紧往嘴里塞了大半个馒头,脸颊都鼓了起来,说话声音含糊不清:“没、没有啊。”
馒头发酵足够,蒸的很软,吃起来香甜有嚼劲,如果不是已经喝了一碗粥,她可以一连解决两个馒头。
她睁着双眼,眼神澄澈,无辜又茫然,有点像是偷吃食物被主人抓包的小宠。
江承远给她舀了一小勺粥:“慢点吃,小心噎着。”
“谢谢。”酌兮笑眼眯眯,语气轻悦,实际上她在江承远做出这个举动时吓了一跳,特受宠若惊。
这算不算,他在关心自己?
这么一想,好心情怎么挡也挡不住,眸光闪动,像是映上了满面春风。
吃完早餐,酌兮在门口找到了昏昏欲睡的商音音,知道对方是等自己等困了,不由内疚,声音也轻了许多:“音音?”
商音音被叫醒,看到酌兮愧疚的表情,刚要打趣她重色轻友,便见江承远自里面走了出来,话到嘴边一转:“好了?那走吧,正好趁着天气还没完全热起来的时候。”
酌兮看了下手机,发现才七点一刻,她粥喝得多,热的汗都要出来了,还以为日上三竿,想着等会爬山要受累了,没想到时间比预想的还早。
心里松了口气,酌兮正要转头和江承远道别,见他也看了过来,脑一抽,就变成了:“你要一起吗?”
江承远定定地看着她,在酌兮差点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时应道:“嗯。”
酌兮问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江承远来这可不是像她们一样来度假的,人家可是有做工在身,因此她小心翼翼地求问:“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吗?”
“不会,他们大概九点才到。”
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足够他们来回了。
于是爬山就变成了三人行。
山路有点窄,仅容两人通行,他们就以江承远打头,酌兮跟进,商音音垫后的顺序前进。
商音音一边走一边道:“我看这山路得修一修,不然到时候来旅游的人一多,容易出事故。”
这事酌兮知道的多一点:“说是过段时间就开工,到时候会把石路修宽,外面一侧再加上栅栏。”
商音音点点头:“就是这种路下雨天容易打滑,我刚刚就差点摔倒了。”
酌兮正低头看路,听到这话分心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拨款……”话还没说话,她就踩到了一个光滑的凸起,脚一扭,险些摔倒。
还是在前面的江承远反应快,左手手肘托了下她后背,右手顺势拉住她手腕,才免了酌兮受皮肉之苦,只是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几乎都陷进江承远的怀里。
夏天穿的衣服又少又薄,手臂几乎贴到一块,灼热的气息自相扣的手腕处蔓延至她全身,仿佛连着血液都沸腾起来,带着夏日的炽烈。她身体紧绷,一动都不敢动。
额前的一缕发丝垂了下来,挡在眼前,酌兮眨了眨眼,甚至听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急促又匆匆。
商音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了一跳,待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起酌兮:“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你走路就走路,回什么头啊,三心二意受到教训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分心,跟个小孩似的还要人操心。”
被她这样一弄,酌兮心跳渐缓,也没了局促感,她假装镇定地低头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我还不是担心你,谁让你之前说你差点摔倒了。”
“你都说‘差点’了,那当然是没有咯。”
酌兮说不过她,又不好一直僵在这里,硬着头皮转向江承远,不敢看她,只盯着他脚下的石阶:“刚才谢谢你了。”
“不客气。”
与酌兮的忐忑不同,他始终淡定从容,好像之前的举手之劳再稀疏平常不过。
酌兮难免失落,很快又振作起来:“那我们继续走吧,大概再走十几分钟就能到了。”
商音音担心地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酌兮扭了扭脚踝,又蹦跳了几下,脸色轻松,“你看吧,我都说没事了。”
“嗯,以后走路看着点啊。”
“知道啦,管家婆。”
被商音音暴力推了把脑袋,差点撞上江承远的后背。
酌兮以眼神警告她,商音音望天,假装没看到。
这座山确实不高,总共花了二十来分钟就登到山顶,山上植物繁盛,郁郁葱葱,自山上往山下看,石阶弯弯曲曲,窄而狭小,再远点,就看不到了。
山上有座亭子供人休息,据说这是百年前修建的,酌兮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历史感,破旧倒是真的,椅子的红漆脱落了几小块,这里开放旅游景区后估计会重新粉刷一把。
商音音拖着酌兮,让江承远给她们拍照。江承远很有耐心,随商音音折腾,他就负责最后的拍照。
树木下,亭子里,花朵旁,反正她看到什么都想拍,到最后酌兮都投降了,她还饶有兴趣。
人物照拍了个尽兴,商音音又拿出手机去拍风景,酌兮就坐在亭子里休息。她有时候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明明商音音以前体育考试长跑从来都在及格边缘,但她逛街、自拍起来,精力真是旺盛到令人怀疑是否有尽头。
酌兮休息了会,起身准备去找商音音,但目光所及处都没看到她,酌兮站起来往里面走,才走了几步,就看到江承远站在一颗树下。
也不知是颗什么树,树叶多为椭圆形,上面开满了紫红色的花朵,花丝细长,葫果呈倒圆心状,很是漂亮。
酌兮没有收敛脚步声,所以江承远在她过来时就知晓了。
再看到她,酌兮难免还有丝羞赧,但见他神色淡然,她也平静了下来,对这颗树木的好奇压过了害羞的情绪。
酌兮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更仔细地观察起它的花朵来:“这是什么树呀?”
“白杜。”江承远往旁边让了一步,更方便她观察,“别名:丝棉木、明开夜合、华北卫矛。”
“卫矛?”酌兮总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江承远道:“学校里的是火焰卫矛,是落叶小灌木,这是小乔木。”
以前戒城中学为了美化校园,在道路两旁、教学楼下、宿舍边缘全都种上了高大的树木和一簇簇小灌木,每个品种的植物枝干上都挂着一张小纸片,上面略写了植物名字和所属科目。
酌兮经过的时候总会看上几眼,难怪觉得名字耳熟。
酌兮仰着头,她正上方有朵花药摇摇欲坠,定睛一看,才发现叶柄被折过了,只要风一吹,这朵花就会掉下来。
酌兮伸手垫脚,呃……有点矮,没够到。
她又跳了起来,还是没够到。
再跳了下,还是失败。
正当她无计可施时,有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只轻轻一晃,就抓到了。
江承远转过身,对上的,便是酌兮闪闪发亮的眼睛。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大而明亮,眼为略微上翘,当她专心致志地盯着一个人看时,仿佛眼里心底,都是这个人。
江承远心中莫名一动,有什么东西在细细地、轻微地拨动着。
“生日快乐。”他说。
他们的生日一前一后,刚刚好相差两个月。高中的时候她还曾为此暗自惊喜,没曾想原来他也注意过。
他捏着花朵的右手伸到她面前,伴着花蕊,怦然绽放的,是开在她心底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