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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李自成两个,护住了髙迎祥冲出重围,又急驰了一段,遇上赶过来接应的大将刘芳亮,随他一起进了中军大帐。
髙迎祥接过刘芳亮递过来的毛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咕咚咕咚地连喝了两大碗凉水,才去坐了,叹道:“遭此大败,都怪我,怪我太贪心了,唉,亏得自成提醒,不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感叹着,看了一眼李自成,见李自成不停地冲自己使眼色,会意,转向张献忠,见他低了头不说话,暗想:“这个黄虎子,勇猛,也有谋略,咋就突然变得这么小气了呢?”
暗想着,待要说话,却转而又想:“其实也怪不得他,自成毕竟不过是咱手下一将,而他却是十三家的头领之一,自成却处处显得比他高明,唉,也难免。现在正是该更加团结的时候,咱可不能冷落了他。”
拿定了主意,道:“不知献忠对下步的行动有何高见?”
张献忠在想:“这个李自成,倒是有些见识,可是,声名、资历、地位均不及咱,闯王如此处处偏向他,是不是有点儿过?哼,不是有点儿的问题,而是太过了。”
想着,竟已有了怒气,忙劝自己:“咱为什么过来投奔他,还不是因为他的谋略和威望?咱只有站在大树下才能乘凉,还有,咱必须要学习,必须要壮大自己,所以,咱必须要忍下这口气。”
正劝着,见髙迎祥转过来,含笑看着自己:“哦,原来他还是看重咱的,不然,他怎么会先征求咱的意见呢?他既如此,咱也不好太虚。”
想着,嘴上道:“闯王也不必太过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计较一时一城的得失。”
说完,犹嫌不足,接着道:“咱们这些人为什么要起兵造反?不就是因为活不下去了吗?现在有幸活了下来,谁又不想活的更好些?有此贪心,也算人之常情。
不过,通过这一仗来看,朝廷还是有能人的,跟咱们尚且不处在同一量级上,咱们今后还得先想办法活下来,待时机更成熟些,再推翻这个腐败的朝廷。
这个过程,或许是漫长的,也或许充满了艰难险阻,但咱们必须要有一种精神,那就是越挫越勇的精神。”
“难怪闯王如此器重他,这个黄虎子,竟是跟别路义军不同,居然有如此不凡的见识!可惜,就是气量小了些。”
李自成闻言,暗想着,蓦然一惊:“气量?这哪里是气量的问题?你看看各路义军,对闯王虽都恭维有加,又有哪个眼睛的后面不暗藏着戒备?见死不救甚至于背后踢一脚的事儿,还少吗?
哼,好在他们都没有什么大志,聚在一起,不过是被官兵逼得没法了,行动上也不过贪图小便宜,抢掠些东西,还跟熊瞎子掰玉米似地,掰一棒丢一棒。
倒是这个黄虎子,可当真不敢小瞧了,咱日后可真得小心着他点儿,当着他的面尽量收敛锋芒。”
想罢,抬头去看闯王,但见闯王在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闯王髙迎祥在思考日后的行动,竟是未果,闻言,情不自禁喝彩道:“好,献忠好见识,好志气!”
张献忠不知自己的话已然引起了李自成的戒备,受了夸奖,越发得意,嘴里道着“过奖”,却又不失卖弄地道:“至于日后的行动,献忠以为,且不急于一时确定,一来刚经过了大仗,人困马乏,将士们必须要休整,趁了官兵没有追过来,正好休整一段。
二来正好探探朝廷的动向,咱们既要先存活下来,知道朝廷的动向至关重要,这就叫做什么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说俗了点儿,也就是要善于钻缝子,你不是要堵死咱们吗,哼咱们就专门钻你的缝子。”
“这厮的意见竟跟咱暗合了?怎么会这么巧?难道咱的营里出了问题?不该呀,咱营里的都是跟咱出生入死的弟兄,怎么会?
可是,若非如此的话,实在不该呀,这厮虽说有些见识,却也不致如此,莫非这厮营里竟藏着高人?”
李自成想着,暗自一惊。
李自成所料没错,张献忠的谋略皆出自军师徐以显。这个徐以显野心极大,自比诸葛,一心要辅佐张献忠得天下。
之前,张献忠还不怎么重视他,在山西自觉被李自成抢了风头,才凡事向他请教。跟着李自成去救髙迎祥的路上,料想必有今日,暗让徐以显拿主意。这个徐以显颇有些才能,当即便告诉了他这些。
对于徐以显的这些话,张献忠显然并不怎么相信,说完之后,见髙迎祥良久不语,心里竟惴惴不安起来。
髙迎祥之所以不语,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也不知究竟,料不到他竟有如此见识,免不了暗赞;一是他想听听李自成的意见,李自成毕竟才是自己人。
李自成一惊之后,在想:“非常时期,团结最重要,无论日后怎样,现在只要他的策略正确,咱就该支持他,也正好消除他的疑虑。”
想着,见髙迎祥在佯作不经意地瞧自己,会意,道:“张头领所言甚是,以目前的局势,正该如此。”
说完,不想在气势上太输给他,又道:“之前,我已命人前去打探,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朝廷很快就有消息了。”
“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对咱恭敬起来,连称呼都改了,哼,看来,这小子还算懂事。他既懂事,咱也给他留些情面,他毕竟跟闯王沾亲带故的。”
他不知李自成的盘算,暗想着,高兴地道:“李闯将所说没错,这就叫什么‘英雄所见略同’,俺老张派出去的人也快回来了。”
髙迎祥见两个意见一致,心里已然有了主意,待要说话,却见有两个人在门口闪了一下,笑道:“你们两个快去看看吧,是不是你们的人回来了?”
这两个闻言,忙出门来看,果然是,忙命两个进来说了,这两个所说竟是高度一致。
髙迎祥沉思了一会儿,道:“后金无暇犯明,朝廷又从山东腾出手来了,势必要把目光放到山西,继曹文诏之后,必然还要增兵山西。
不要说再增兵,单是一个曹文诏,就够难对付了。看来,山西咱们是回不去了。”
说着,走向地图前,指着地图道:“刚才,我想过了,休整一段后,咱们即经湖北入四川,管保让朝廷想不到。”
众人闻言,齐声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