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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想坏了皇太极的兴致,睿亲王多尔衮和郑亲王济尔哈朗等亲王贝勒及范文程等朝臣,直到皇太极尽兴回了自己的寝宫——清宁宫,才各自回府。
刚回府,消息就传了过来,震惊之余,不及悲伤,相关的众人便不得不去关注这样一个现实:皇太极生前未立嗣子,而国不可一日无君。
无疑地,这样的现实最能让人浮想联翩,并为之辗转反侧,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因此,盛京城里转瞬已是危机四伏,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大清便有可能分崩离析,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念及皇太极生前对自己的百般宠信,范文程试图帮着化解这场危机,却知道自己毕竟一汉臣,皇太极在的时候还能帮着出出主意,如今没人会愿意搭理他。
“咋办呢?”自问着,蓦然,他想到了庄妃:“这绝对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女人,不说别的,单说招降洪承畴,她一个人夺了几乎所有人的功劳,嗯,说不定她会有出人意料的主意。”
暗想着,他已站起来,径奔永福宫而来。
永福宫不仅超乎寻常的平静,而且,庄妃居然已料到他会来,命侍女苏茉儿在宫门外等他。
苏茉儿出生于一个贫苦牧民之家,童年时就做了庄妃的贴身侍女,曾亲自参与了大清官服的设计,跟庄妃名为主仆,实则胜过了亲姐妹,庄妃命她在此等候,足见其重视。
范文程哪能不知,所以,虽心存疑惑,却不敢怠慢,冲之微微拱了拱手,即紧随其后跟着进了宫。
庄妃正在宫里慢慢地踱着步,见他进来,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行礼,已道:“范爱卿此番前来,必是为了皇位的事吧?”
范文程不想她竟如此干脆直露,一愣,也不隐瞒,感叹道:“千般恩宠,莫过于知遇之恩,文程受先帝知遇之恩,不能不为当前的形势而忧心忡忡哪。”
庄妃正色地问道:“先生是不是因为皇上生前未立嗣子,宫内形势紧张生内乱而让大清万劫不复?”
范文程点了点头,道:“是啊,五天过去了,睿亲王他们也没办法,现于崇政殿会议研究,仍委决不下。”
庄妃突然笑道:“先生忠心可嘉,却无需担心,其实,皇上早有安排,这便是皇上与众不同之处哪。”
“她非虚言之人,却怎么会这样说呢?莫非竟急糊涂了?”暗想着,范文程竟不敢表露出来,却还是不解地看着她。
她收敛了笑,道:“先生不妨冷静下来,再想一想,代善掌两红旗,但他年过花甲,早已不问朝政,其诸子中最有才干的岳讬和萨哈廉已过世,剩下硕讬也不为代善所喜,满达海初露头角,还没有什么发言权。
济尔哈朗掌镶蓝旗,跟代善一样,为人沉稳,却又有不同,更多的时候,他给人一种软弱听话的感觉。当年阿敏获罪,皇上之所以把空出的镶蓝旗交给他来执掌,显然也正是基于这一点。
他们两个虽不会参与竞争,却足以让力量的天平倾斜,显然地,他们现在虽态度中立,打心底里希望帝系继续保持在皇上一脉手中。”
说到这里,她去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接着道:“皇上生前极力仿效明制,各亲王贝勒及朝臣受之影响,由皇上亲掌的两黄旗及正蓝旗,实力远远强于其他旗,必然都希望由皇子继位,以继续保持他们的优越地位。
诸皇子中,豪格军功最多,才能较高,天聪六年已晋升为和硕贝勒,皇上称帝之初即晋肃亲王,掌户部事,与几位叔辈平起平坐,他们肯定都要拥戴豪格。
再说多尔衮,其文武才能自不必说,身后有两白旗和勇猛善战的两个同母弟阿济格、多铎,正红旗、正蓝旗和正黄旗中也有部分宗室在暗中支持他。
纵使如此,如果没有代善和济尔哈朗的支持,多尔衮亦没有必胜的把握。以我对多尔衮的了解,他不敢轻易地冒险。
所以哪,先生大可不必忧心忡忡,只管再本宫这里喝茶等着,待有了结果,他们必要寻你。”
她所说的这些,范文程也曾想过,却没有她梳理得这般清晰,前景自然也看得不甚明了,不由得大为钦佩,嘴上道:“只不知僵持的最终结果会怎样?”
她稍顿了顿道:“妥协啊,而且因为考虑到似先生等皇上生前的宠臣的势力,最终决定由皇子继位,而且也绝对不会是豪格。
这样的话,多尔衮不敢反对,豪格的那些支持的人也会妥协,因为对他们来说,只要由皇子继位就行。我猜,这个建议肯定会由济尔哈朗提出,代善必定也支持。
只不过,这个继位的皇子便难了,必要面对两股势力的夹攻,若是没有先生等这些人的尽力辅佐,恐怕撑下去都难。”
说着,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一脸的难色。
至此时,范文程已豁然开朗,忙道:“只要是皇子继位,文程等哪敢不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说完,又明知故问道:“以娘娘看来,不知哪位皇子能有此荣幸?”
她冷“哼”了一声,又不想让之觉得自己在冷落他,忙又道:“应该是皇九子福临吧,理由肯定会是,本宫曾劝降过洪承畴,建过大功,或者说皇上生前最喜欢福临。
实际上,则是因为福临不过六岁,对多尔衮,或者说,对谁都没有威胁。”
“她竟跟皇上生前一样不隐瞒咱,咱又怎么可以负了她?再说了,咱唯有辅佐好她们母子,才算是对不得起已故的皇上哪。嗯,咱须得好好地为之谋划一番。”
拿定了主意,范文程忍不住苦思起来,其实,也无需苦思,闻知皇太极的死讯,他已谋划过,只是承位者未定,他不知该向谁说而已。
现在承位者既再无异议,他立即跪倒在地道:“如此之结局,必会由睿亲王多尔衮和郑亲王济尔哈朗辅政,正好也牵制肃亲王豪格,豪格不会甘心的,必要不遗余力地给皇上出难题。
当然,多尔衮也不能不防,以免尾大不掉,该既用且防,为平衡矛盾,不妨命礼亲王代善勿拜,郑亲王济尔哈朗谕部院各官,凡白事先启禀睿亲王,而自居其次,而后再徐图之。
这期间,太后应充分利用跟多尔衮小时候的那段交情,驾驭多尔衮,以防其反复,同时,力争跟孝端太后两宫听政,确保朝政不偏离太远。”
她之所以令苏茉儿等他,自是对之有所期待,却不想他竟能如此,大喜,道:“先帝及本宫果没有看错先生,先生忠能有加,全在为皇上和本宫着想,本宫先谢过了。”
范文程越发感动,又道:“另外,可建议两位辅政王,择机打下后所、前屯卫、中前所,以展示大清之稳固,免得明朝生非分之想。”
她道:“这些,先生就留着亲自给他们说吧,估计着他们快来寻你了。”
话音未落,苏茉儿进来道:“睿亲王等的会儿散了,正命人四处寻范先生。”
她笑了笑,道:“先生且去吧,全凭先生斡旋了。”
范文程拜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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