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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手处一片冰凉,王乞生的身体已经被冻僵了,他身上满是伤痕,脸上,手上,脚上,还有破烂的衣领下方,冻疮与骇人的伤口冻结在一处,看起来殊为惊悚,伸手在他的脉搏上探了一探,已然没有了动静。
“王乞生......”,
宁安心里一片悲凉,这个与他来自同一故乡的少年命运太过坎坷;被亲生父亲区区三两银子就卖给了人家,在丹房被人欺辱,不知被谁打的遍体鳞伤,又被抛尸在此处,宁安既感愤怒又觉不甘,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灵气源源不断的度入他体内。
“王乞生,你不要死......”,
宁安的灵气驱散他体内的寒气,却始终感受不到他有一丝生机,他咬着牙,直到自己体内灵气几乎耗尽,突然察觉到王乞生的脉搏有了些微的动静,虽然只是一丝微弱的跳动,宁安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他忙背起王乞生往山上去。
“王乞生,坚持住,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
......
回到藏书小楼将王乞生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在他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喂他服下回灵丹和小还魂丹,宁安又找来了俞潇帮忙;俞潇根基雄厚,又懂一些医术,为王乞生调理一番后他的心跳和呼吸都恢复了过来,显是从死神手里把他抢救了回来;宁安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他的生命力果然顽强,我就知道他一定能挺过来”,
俞潇却不似他这么乐观,道:“他是挺过来了,你的麻烦却要开始了”,
“我的麻烦?”,
“日前闫慧慧的别院被烧,乌卓缜带走了留守别院的下人,就是这个王乞生;乌卓缜心存怨气,不好报复朱广真,所以拿他出气;乌卓缜下的是死手,就是想要他死,你把他救回来不是惹祸上身是什么?”,
宁安听到乌卓缜的名字就来气,之前听说他半夜醉酒闯女弟子居所时就已义愤填膺,此时更是愤怒难平,道:“他不找我我还要找他呢,他若是找上门来那更好,别人怕他,我才不怕他”,
俞潇摇了摇头道:“乌卓缜虽然反复无常,却并非泛泛之辈,他不是你能对付的;人救了便救了,料想乌卓缜也不会知晓有人会救他,你只管照顾他,不要去招惹乌卓缜”,
“是”,宁安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他。
王乞生虽然闯过了鬼门关,但却迟迟没有醒来,这几日里都是宁安照顾他生活起居,陈月为他备下汤药,宁安喂他进食用药,为他包扎伤口,如此直到第四天,王乞生终于悠悠醒转,宁安的身影渐渐映入他朦胧的眼帘,他脸上关切的神情逐渐清晰起来。
“王乞生,你终于醒啦”,
见他睁开了眼,宁安脸上不禁愁容转喜,忙将一旁的药汤端过来。
王乞生定定的望着他,口颌微张,虚弱的想要说什么,可话没出口眼泪就扑簌簌的流了出来,他咬着牙想要忍住,可心里实在是委屈伤心到了极处,只能任泪水流淌,任口中发出令人不忍的呜咽声。
宁安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哭的这么伤心,这么委屈,这么悲愤,心中只感无比同情,他握着王乞生的手轻声道:“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王乞生再也忍不住,嚎哭声从他沙哑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此后的几日里宁安和陈月都在帮王乞生调理身体,他的生命力着实顽强,身上受了几处致命伤还能从鬼门关爬回来,但命虽然捡回来一条,落下病根是难免得了,转变更大的是他的性情,他每日面无表情的躺在那里,在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昔日的纯真和阳光,即使在睡梦中也时常会握起拳头,浑身颤抖。只有和宁安与陈月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愿意开口说上一两句话。
“宁安,师姐的别院不是我烧的”,
“我知道”,
“我也从没招惹过乌卓缜”,
“我知道”,
王乞生握紧了拳头道:“我爹是个酒鬼,我从八岁起就在镇上给大户人家做帮闲,努力养活家里人,却被稀里糊涂卖给了陈掌事,到了山上,王显师叔对我冷眼相待,楼小德对我百般苛责;朱广真要烧师姐的别院,保全师姐和青锋派的名声,却把我推出去顶罪,拿我给乌卓缜出气,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被他们这么欺辱,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知道他心里恨怨难消,宁安便静静听着,任他在言语中发泄,良久,王乞生低下头,咬牙道:“因为我出身低微,因为我什么也不是,就算我什么也没有做错,他们也不会把我当做同门,我发誓,我一定要变强,我...绝不再任人欺负了”,
他紧紧握着拳头,指尖直欲陷到肉中去。
宁安道:“王乞生,以后就留在藏书小楼吧,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你好好休息,等你伤养好了我们一起修炼”,
“晚上有什么事就拉这根绳子,我在隔壁能听得到”,
宁安将细细的绳子放在他枕边,跟着站起了身。
“宁安”,
宁安转过头。
“宁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一辈子都不会负你”,
宁安笑了笑,道:“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嗯”,
看着他的身影,王乞生难得安稳地躺下身。
宁安轻轻帮他带上门,欲往自己的卧室去,转身之际却蓦然瞥到院中树下离着一道身影,他眉峰一动,转身看向那一半身子隐在黑暗中,负手而立的青年。
“我的一个下人在你这里,我来,是要带他回去”,
青年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背着手从树影里缓缓走出来,给宁安的感觉却像是一条游弋靠近的毒蛇。
宁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身份,道:“你是乌卓缜?”,
青年笑道:“不错”,
“你想要带走王乞生?”,
“不错,他是叫王乞生”,
“我不会让你带他走”,
“哦~”,乌卓缜饶有兴致地看向这个一身正气的少年,上山多日,这还是他第一次碰上敢直犯自己的硬骨头。
“凭你这点修为,能挡得住我吗?”,
“能”,
宁安语气平淡,话语却十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