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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往那山崖方向走去,路上无诤问崔久保道:“崔大哥不是回这崖边了么,怎么又折回来了?”
崔久保说道:“我忘了向雨姐姐要一些盐巴,便折返回来,谁知我刚靠近房子,就看见那两姐妹不怀好意地在屋子前商议对策。我便去那海边找了一些臭鱼烂虾,想趁她们不备,吓她们一吓,但没想到能帮上你们的忙。”
只见那海崖上崎岖巍峨,与那大陆中的山崖峭壁又有不同。三人攀向那崖顶,无诤望了一下,对落雨说道:“此处虽说甚好,但若那姐妹两人一旦找到这里,我们却连那下去的退路都没有了。”
落雨微笑道:“想不到你想的还挺周全,这里是她们姐妹的禁忌之地,她们不会寻来,我们暂时可以在这里避一避风头。”
无诤披散着头发,站在海崖上放眼望去,只见天边的黑云已经逐渐散去,空中又涌出了无垠的碧蓝。想起这些天所经所遇,实是惊心动魄,在脑海里久久盘旋难却。也不知道聂清远那些人等生死如何,心中不禁戚然起来。
崔久保在那崖洞招呼无诤,三人进了里面,无诤见这崖洞虽说简陋,但却扫洒的十分干净。无诤见崔久保如此邋遢,但居处却又是一般模样,脸上便露出奇怪的表情来。
崔久保知道无诤所想,便不好意思笑着说道:“平日里我都是邋遢惯了,多亏雨姐姐闲时来帮我打扫,你说,雨姐姐是不是天下间第一的大好人?”无诤刚想夸耀落雨一番,但想到在密室里的情景,落雨似乎不愿听那阿谀奉承之言,只得默默的点了点头。
落雨淡淡的笑了下,便说道:“将你带回的米下锅煮了,张兄弟一定是腹中饥饿,我们一起做顿午饭如何。”崔久保拍手称是。三个人生火架锅,守着火堆聊了起来。
无诤问道:“落雨姐姐,我看那姐妹二人十分了得,小小年纪,却是玄门中的道法剑术样样精通,便连我那师门中的师兄也是不及。但你只那么玉箫一挥,便把她们的飞剑收了进去,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呢?”落雨说道:“这玄门中的道法剑术,并不是凭本人的努力修炼便能成就的,一个人若是资质平常,便与那些天资绝利之人不能相匹,那逐云戏雪便是伶俐如此,功法修学自然神速。其二便是有仙家的宝器,再加上自身禀赋非凡,神精气沛。我虽说身体孱弱,但师傅赠我这玉箫,乃是海中宝鼎珊瑚所造,那两姐妹的飞剑丹气不足,那飞剑便也势弱。若是丹气精锐,便是连我也不能与之抗衡。所以练剑之人若是丹元不足气蕴未成,万不能急于成剑。”
无诤略有所思,对落雨说道:“我自从别了爹娘后,一直随师傅学那吐纳之法,想是师傅要我们周天圆满,再煅就剑术。”
落雨摇了摇头说道:“玄门中人有谁不知白发道人厚德仁善,他不教你剑法,想是你根基浅薄,也是不愿自己的门人到江湖中去做那屠戮生灵之事吧。”
这时崔久保看粥饭煮好,便给落雨一人盛了一碗。无诤一连几日都寝食难安,虽说极其饥饿,但在落雨面前,也吃的彬彬有礼。
崔久保可不管那些,只见他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一碗又一碗,最后见无诤两人一碗都没有下肚,而锅中已经见了底了,便歉然的问道:“你...你们还...还要不要一些...?”无诤和落雨都摇了摇头,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崔久保见两人不再添饭,当下也不客气,于是使劲的刮起了那锅底。
吃过粥饭,崔久保对二人说道:“我去那崖下用海水将炊具洗刷一下,你们在这先聊。”说着转身出了崖洞。
无诤见洞中又与落雨一人独处,心中再次的紧张起来。只见落雨往崔久保的床铺上坐去,示意无诤也一起坐下歇息。
无诤坐在她的身边,只觉得落雨香气袭人,吐气如兰,顿时心猿意马,神不守舍。忽然想起那皮横道人,又想到白发道人的叮嘱,蓦地心生惭愧。落雨见他脸上表情怪异,便以为他多日连遭劫难,早已心疲力竭,于是细声说道:“你在这里躺下休息一会吧。”
无诤听了,心想我堂堂男儿,又没做那越轨之事,便是躺在她的身边,又如何不可?翻身就向那床铺中躺了过去。
落雨坐在他的身旁说道:“我师傅已经在这海域之上,不日便可归来,那时我们也不用怕那对姐妹了,你安心在这里修养吧。”
无诤仰着头说道:“姐姐是如何知晓的?”落雨便把那白头鸢身上的纸卷从袖中拿出给他看。原来这岛中的九曜神尼已经在回岛的途中。路上似乎遇到了事情,所以耽搁下来。
无诤问道:“看来你世尊也是修道之人,想是不在我那师傅之下。”落雨抿嘴笑道:“她老人家在剑侠中却是女中豪杰,只是秉性与常人有些异处。”
无诤见她一笑其美无伦,便痴痴的看着她说话,不由得心醉神迷,妄想着时刻都能与她在一起。
忽然崔久保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大声说道:“不...不好了...岛中有生人闯进来了!”
无诤听了,身上的疲惫全无踪迹,蓦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落雨从容的问道:“久保,你先不要着急,慢慢坐下来说,这岛中虽不是什么皇家贵地,但有那两姐妹在望海轩那边守护,外人也是望而却步的。”
久保擦了脸上的汗水说道:“你们二人快随我到崖上观看!”说着便转身出了崖洞。
无诤与落雨紧随其后,只见外面海天一色,沙鸥翔集,已是碧游万里。崔久保指着那入岛的海口方向,三人远远望去,却见一只庞大的海鼋,背上仿佛驮着三人,往海岛这边游来。
落雨紧皱眉头,叹怨道:“几日不见这灵鼋,原来又去做那糊涂之事。当真是惹祸的根苗!”
无诤见那巨龟背上的人影恍惚在哪里见过,但是相隔遥远,目力所及已是模糊不清,想要辨认却又是难上加难,只得对落雨二人说道:“落雨姐姐,崔大哥,我们还是下去查看一番为好,若是一些在前日海难中落魄之人,我们也好施与援手。”
落雨摇了摇头说道:“江湖中险恶之事,难测难料,我们还是做那最坏的打算吧。久保,你与无诤先往那灵鼋的来处等我,我回望海轩中做些准备,切记!万不可轻举妄动!”
无诤与久保飞速的去了。无诤自从在山中练就那飞山涉水之术,行起路来一般的孩童早已难以逾越。只一刻的功夫,崔久保便被无诤远远的落在身后。
不一时,无诤来到那岛前的椰林处,翻身跃上了椰树顶,静静的查看起来。崔久保这时才赶到近前,一屁股坐在树下喘起气来。
对树上的无诤说道:“你小子吃了那豹子爪了,怎么跑的这般爽快!”无诤用手指在嘴唇上嘘了一下,示意久保也爬到树端。崔久保又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战战兢兢的爬到另一颗椰树上面。
只见那灵鼋缓缓的爬向海岸沙滩,便不再往前行进一步。无诤仔细的看向那三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灵鼋乃千年神龟,在海中经年吸取灵气精华,已是蜕若神明,每当海潮大起大落的时候,便都会入那海中挽救落海的商旅行人。
前日无诤与一船人遭遇浪啸,那巨人乌雄,七玄道人,都被它衔在口中一一救起,后在漂流之际又遇到苦撑浮木的傲侠。加之身形巨大,简直比那海中的行船还要安稳。便驮着这三人,往这岛中游回。
七玄道人首先在那巨鼋的背上跳了下来,随后是那巨人乌雄与那明王府的傲侠。只见那灵海鼋龟正慢慢的爬在沙滩上,已是疲惫不堪。
那七玄道人喝道:“辛亏了这巨鼋,我们才能从海中存活下来,我七玄道人一向知恩图报,不给你点补偿怎么能行?”说着乌雄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乌雄怒吼一声,双手抓住那巨鼋的巨壳,高高举过头顶,猛地向海滩的一处掀了过去。那老鼋年事已高,本就行动迟缓,被这怪力一掀,顷刻便远远的飞倒在沙滩之上,四脚朝天,无论怎么挣扎,也是难以翻过身来。七玄道人三人见了,在那边哈哈大笑。
无诤看了,心下恼怒,心中咒骂着这些以德报怨之人。只听那七玄道人嚣张的说道:“如今我们已是身处灵龟岛中,你们二人助我夺了那宝刃,傲侠贤弟,回到明王府,我定会在小王爷面前多多替你说话!也会为乌雄兄弟多寻求些美女金钱!聂清远那王八蛋!可没咱们这般命好,早就做了那水族的果腹之物了!哈哈!”
无诤耳中听到“明王府”三字,顿时脑袋嗡嗡作响,丹田中似有一股无明业火熊熊燃烧!想到那仙霞村便是惨遭明王府的屠戮,只叹自己年幼道浅,原来这般人却是那府中的鹰犬爪牙。恨的无诤牙齿咬的喀喀做响。
崔久保见无诤情绪激动,便小声的嘀咕道:“张兄弟,你难道认识这些人么?”无诤只顾心中的仇恨,哪曾闻听崔久保的言语。
崔久保正要说话,忽然那海滩上一阵躁动。只见那逐云姐妹二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七玄道人众人面前,大声呵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妖人,为什么要将我家的灵龟掀翻在地!?”
七玄道人闻罢,阴阳怪气的说道:“这灵鼋少说也有上千年,你们二人小小年龄,却口口声声说是你家之物,不怕让人笑话吗?”
逐云厉声说道:“分明是你们几人遭遇海难,这灵鼋将你们救下,你们却恩将仇报,如此戏弄于它!你可知这岛主为何人?敢这样在此处撒野?!”
七玄道人也不势弱,大声说道:“若不是看你们两个是黄毛丫头,道长我早就持手中的宝剑,将你们训教一番,还能在此处听你们啰嗦?将你们岛主速速叫出,将那解魔人的魔刀交还与我,便不与你们计较!”逐云早就听的不耐烦,挥手便是飞剑出袖,眨眼便向七玄道人射杀过来。
七玄道人极快地抽出佛光剑来,挥手一格,“筝”地一声,那飞剑便被格挡回去。随即尖声怒道:“今日便叫你们两个臭丫头葬身这剑下!”
逐云大声说道:“戏雪!这道人看来十分了得,我们要互为犄角,免得被这妖人占去便宜。”戏雪随即答道:“知道!”
只见沙滩上顿时剑影纷飞,寒光满地。那姐妹二人的飞剑一剑快似一剑的往那七玄道人身周攻射过去。
七玄道人恼羞成怒,手中拈了一个法诀,那佛光剑忽地似有了生命一般,向逐云二人飞射过去。逐云二人的飞剑却斩在他周遭几尺之内,就再也不能靠近七玄道人。
只见那佛光剑澄光大盛,晃的众人都眯起眼睛。逐云忽然想到落雨的玉箫还在自己的手中,便想用那玉箫收了那佛光宝剑。慌忙用玉箫抛向那飞射而来的剑身。却听一声炸裂,那玉箫被剑气损成了两段,剑势却仍没有停留下来,依旧飞速斩向逐云的胸前。
戏雪眼见逐云危险,便大声喊道:“姐姐!双剑合璧!”逐云这才醒悟,急忙将那道黑光召回,与戏雪的飞剑缠在一处,来抵挡那佛光剑。两处剑势撞击在一起,海滩上顿时一声巨响,形成了一个偌大的气圈,一片云气渐渐的随之四散开来。
崔久保在树上定睛观看,只见逐云二人已是跌落在沙滩之上,那两道飞剑也折损了。
七玄道人在一旁放声大笑,持着那宝剑,慢慢的向姐妹二人走了过去,眼看便要血溅当场。
忽听到一阵怒啸,只见无诤从那椰树上站了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连珠似得将那些坚硬的椰果抛向七玄道人。
那七玄道人只顾得意,却没想到附近树梢上还有人在。被那坚硬的果壳接连砸了几下,脑袋上马上肿起了大包。那巨人乌雄见是无诤在那作祟,便踏着大步往无诤的方向走来。
无诤见了,对崔久保喊道:“用椰子砸他!”两人抄起树上的坚果,拼命的朝乌雄身上抛去。那乌雄却毫不在意,一些椰子打在他的前胸面颊上,也只当全然不知。顷刻便来到无诤二人的树下,挥起那铁钳般的巨手,分别攥住无诤与崔久保所在的树身,大声咆哮。
无诤与崔久保顿时感觉身体不稳,那树根竟然被乌雄拔地而起!!!这巨人将拨出的双树随手乱舞,无诤与崔久保二人也被这怪力甩下了树端,摔落一旁。
那七玄道人在一旁被无诤用椰子打的恼了,厉声说道:“将那两个小崽子撕碎了喂鱼!”那乌雄便要上前逞凶,却见崔久保抓起地上一把海沙,忽然往乌雄的双眼抛将过去。
乌雄虽是蛮力无比,但行动迟缓,被这沙子扬了个正着,咆哮着闭起眼睛四处乱打。无诤与崔久保飞速的闪到这巨人的一旁,忽觉身体一紧,只见傲侠挥动着一条条钢绳缠缚在自己的身上,顿时觉得苦痛难当。崔久保忍不住被那绳子锁的嚎叫了起来。无诤也是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挣脱不动。
七玄道人一看两个男孩被制服,便狞笑着对地上的两姐妹说道:“你们的岛中看来是不在岛中,你们二人把那解魔人的魔刀交给我,我便放过你们两个丫头一命,如何啊?”
逐云对着七玄道人的脸上用力的唾了一口,大声说道:“不要说我们不知那魔刀在何处,便是知道,也不告诉你这泼皮无赖!”
七玄道人挥手便是一剑,将逐云的一条腿刺的鲜血直流。逐云强忍疼痛,戏雪在一旁大叫道:“你这妖人,要杀便杀了我吧,不要去伤害我姐姐!”那道人转身走到戏雪身边,阴笑道:“即是这样,贫道便成全你!”随即提剑向戏雪的脸上刺去。
忽然一个柔美的声音大声说道:“放了她们,我便将这魔刃交给你,怎么样!?”
原来落雨不知什么时候,双手抱着一个装有兵器的长布包袱,淡定的站在众人面前。落雨看了看无诤,对他使了个眼色。那七玄道人听罢,便双眼放光,停手对落雨说道:“好,好,算你这丫头识相,把那魔刃给我扔过来,这两个臭丫头便交还于你罢!”
落雨忽然将手中的包裹远远的抛挂在了一处椰树上,那七玄道人见罢,也不管那逐云姐妹,飞也似地跃到树上,夺那包裹。只听落雨从身后拿出一物,猛然间扔给无诤,无诤强忍身上紧缚的钢绳,伸手接住。
落雨大声喊道:“快用这魔刀剖开绳索!切记千万不要将刀身从那鞘中拨出!!”但毕竟说的慢了些,无诤接刀在手,便抽去那鞘身,忽然觉得脑中膨胀,身心欲裂,意念中所思所想都是仇恨杀伐,便痛苦的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傲侠见落雨使诈,便立刻收紧那钢索,想当下勒死崔久保与无诤二人。崔久保被那绳索缚住,早已是疼痛难当,忍不住哀嚎不停。
傲侠见无诤低头没了生息,以为筋脉俱断,已然是活生生的将他勒死。谁知突然那钢索在无诤的身周段段折落,心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钢索乃是天山的雪蚕丝所制,比平常的钢铁还要坚固十数倍。怎么一个小小的孩童,却能用内息将钢索崩裂?
傲侠正在惊异之中,只见那乌雄咆哮着向落雨冲了过来,落雨身上没了那玉箫,又道法衰微,只能四处躲避。
刹那间便觉一个矮小的身影拦在了乌雄面前,那乌雄双眼方才被那海沙所迷,见是无诤披散着头发站在自己面前,更是大声咆哮,挥舞着双拳向他打压下去。
无诤突然抬起头来,落雨见他双眼赤红,身上手臂青筋暴露,持着那魔刀,仿佛地狱中的使者一般,不由得心下也骇惧起来。
只见他向着那乌雄的巨型手臂掠了过去,刹那间便闪身一旁。那乌雄扑了一空,却隐约感觉双臂微痒,继而疼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从身上掉落了下来!鲜血喷涌的海滩上面四处都是!
无诤回转过来,对着那庞大的身躯,野蛮地挥动那柄屠刀,只见血肉纷飞,皮脂淋落,那乌雄的嚎叫声惯穿了海面。傲侠见了这修罗似的场面,顿时收回手中的钢绳,慌张的正要逃离海滩。
却见无诤已经拦在他的身前,挥手一刀便削去了他的一条膀臂,傲侠大声嚎叫,捂着喷血的伤处,往后面退了过去。
那七玄道人在树上剥下布裹,却见里面是一只普通的木剑,心下顿时恼怒起来。还没等纵身下去,场中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七玄道人看转眼间已经有两人残损那魔刀之下,也是一阵惊惧。忙拈了剑诀,那佛光剑飞也似地射向无诤的身边。无诤持着噬魂魈,眼见便要将傲侠割裂于此,哪知那佛光剑向他身后飞插过来!却见那噬魂魈好似知晓那剑的来处一般,无诤不自觉的回手格挡,顿时海滩上一声爆响!那佛光剑触碰到了魔刃,霹雷一般地断成两半,淬炼几十年的仙家之物,便被毁于一旦。
无诤双眼炙红,往那七玄道人的处所望去,挥刀便是一击,整个海面顿时浪涛飞湛,海水四溅,一排排的椰树都随着魔刃的刀气轰然倒塌。那七玄道人也从树梢上跌落下来。在场的那双姐妹与落雨都被这情景惊的呆如木鸡!只见无诤红着双眼,往那七玄道人的身边走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