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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老实的雍亲王胤禛童鞋随意指了几件儿江南进贡的刺绣屏风,还有几套名贵奢华,但府里只堆在库房中,从来不用的彩釉瓷器,勾了勾唇角,想起十四让门人搜寻平喘药方的来往信件,又添了一瓶乌鸡白凤丸,让人打点妥当,送进宫里做了德妃娘娘的寿礼,蛮不错的,至少不会失了雍亲王府的面子。
永和宫
今儿是德妃的寿辰,穿堂过道里堆满了寿面寿糕,什么如意、屏风、宣德炉,还有金玉的弥勒佛像,观音像,西洋进贡的珍奇物件,自鸣钟之类,从浮空城流出的镶金大面全身镜,往小里说,什么字画、扇坠,熏香,绸缎,冰片茶叶,真可谓五光十色,应有尽有。
过了晌午,来来往往拜寿的人都去了,德妃倚在在东暖阁的大炕上,手里拿着十四给她千里迢迢送来的川贝定喘散,目光却凝视着老四送来的乌鸡白凤丸,身边的熏笼旁,两个宫女在做绣活。
她年纪毕竟是大了,过寿不是件轻省事,折腾下来,难免有些疲惫,想到今天老四规规矩矩地来给她贺寿,礼物比起十四来,就名贵程度一分不差,别人绝对挑不出理,可是,言语之间,甚是冷淡,明眼人一瞧,也知道老四对她,只是面子情罢了……
她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隐约有些抑郁……其实,是她‘不要’这个儿子,并不是这个儿子先不要自己这个额娘才对,不过,想到前些年胤禛好歹还有补救母子关系之意,可现在,却已经形同陌路了。
若是她自己主动丢一件垃圾旧物,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看着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在她还没有主动丢弃的时候,就自动自发地脱离了她的掌控,那种滋味,纵然算不上难受,可也让人膈应。
德妃振作了下精神,闭了闭眼,掐着手指甲叹了口气,老四是个有心计的,想到这些年京里一些隐晦的流言,比如说,本来大家都以为冷面的雍亲王喜欢汉女,不喜欢满人,可瓜尔佳家的格格一进府,雍亲王就整个人都变了,由此可见,他也不是那么喜欢汉女的,还有隐隐约约地传着胤禛是半个嫡子之类的话。
这些,似乎每一句话都和德妃无关,可精明的知道内情的人一听,就会想到老四内宅的那些汉女,全是德妃一手指进去,而在看看十四内宅的名门大族家的女儿,她对两个到底如何,一目了然。
又一想,也难怪嘛,谁让四阿哥从小就不是德妃养的呢,她心存偏爱,也并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偏得太过分,就未免难看了。
自己做得还是不够谨慎,要不然,他现在冷淡自己,一句不孝,就能把他毁了……十四啊十四,你可千万要争气,额娘就指望你了,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你的这个哥哥,他冷面冷心,精明得很,不是容易对付的……
正闭着眼沉思,外面两个小太监抬了一桌席面进来,“娘娘,这是万岁爷赏的席面,今儿万岁和两位中堂大人有事商议,就不过来用饭了,还请娘娘自己享用吧。”
德妃连忙谢了恩,打赏了两个小太监,望着桌子上的各色美食,还有一小坛子万岁爷最喜欢的苏合香酒,好大的面子啊……过了好一阵,她才叹了口气,收起恹恹的神情,开始用膳。
这些年一步步登上高位,看起来钟鸣鼎食,金尊玉贵的,可其中的寂寥之处,怕不是局外人能够体会,偏偏明知道其中苦楚,可尝过个中滋味之后,却还是绝不肯放弃,也不能放弃,因为只要退上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了。
德妃的寿辰过去,转眼就是年节。
除夕夜,雍王府也和京城里的名门大户一般情形,摆过宴席,放了鞭炮,散了铜钱,给孩子们塞了厚厚的大红包,下人们穿着新衣,拿了双倍的月钱,有头有脸的还得了好几块儿银饼子,一派喜气洋洋的年节景象。
芷云端着嫡母的范儿,给府里的阿哥们挨个儿送上小礼物,这才打发了一众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女人们各自安歇。
过年的时候,京里依旧是大雪纷飞,芷云围着挑雪白的玉兔毛的围脖,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璀璨的烟火,欧阳凑过来,拉着她的手在炕上坐了,落下帷帐,裹在被子里,又往炕桌上摆了一大堆糖果点心之类的零嘴儿,拿出个无辐射的笔记本,一起相拥着看浮空城上的联欢晚会直播。
这不是浮空城第一次举行联欢晚会,可却比往年盛大的多,说是全体城民都参与了,也不为过,以至于七月和十月两个丫头大过年的也不能安生,跑到城里去维持秩序了。
这种古色古香,却偏偏透着一股子新鲜的现代气息,有相声,有小品还有歌舞的联欢晚会,到把芷云和欧阳逗得乐不可支,直夸浮空城上人才济济,要不是明天初一,两个人都不得闲,他们俩说不定也会去凑凑热闹呢。
闹到太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芷云顾不得自己还怀着孩子,而且已经七个月,灌了一大瓶精力药剂,才勉强保持她在人前容光焕发的形象,带着弘昊,弘昼和更根,还有李氏和她的两个儿子一起去宫里赴家宴。
到了初二,万岁爷御极六十年,遣了皇四子胤禛,皇十二子胤陶,还有世子弘晟,祭祀永陵、福陵、昭陵。
这不关芷云的事,按规矩,皇媳女眷们得进宫省安,她也不例外。
和往常一样,一到这个日子,永和宫正殿内铺上大红的地毯,德妃着一袭宫妃正装,施了脂粉,打扮得充满贵气,靠坐在炕席上,芷云和十四福晋完颜氏伴在身边,大多数侧福晋们,则坐在左右的下首位置。
到是十四皇子胤禛的侧福晋中,只来了钮钴禄氏一人,至于原因嘛,不外乎病了什么的,别人的家事,芷云也没打听,德妃对女眷们一向慈善,众人到没怎么拘束,时不时地笑闹几句,永和宫中的气氛还算和乐。
钮钴禄氏却是时不时地看芷云几眼,眸内的颜色很幽深,偶尔有嫉妒的颜色一闪而逝。
其实并不是钮钴禄氏过得不好,事实上,她在十四面前虽然不大得宠,可是有个好儿子,弘历颇得康熙和德妃的喜欢,也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再加上脱芷云这位表姐妹的福,她在十四府里的地位稳固得很,日子过得也还算舒坦,这些年来,虽然年龄日长,可比起一般的与她同龄的妇人,还是显得年轻上好几岁,看起来也仅仅是二十三四。
只是这要看她与谁相比,和芷云这个不像人的女人比的话,那就是找不自在了,偏偏她的年龄与芷云相当,又是亲戚,小的时候常见的,可两个人现在坐在同一个屋子里,外人哪能不比较一二,两个人放在一起看,那种巨大的差距,怎么可能让钮钴禄氏心里一丝嫉妒也没有。
当然,芷云没把她放在心里,其他的女人哪怕看了笑话,面上也不至于带出来,所以,永和宫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完颜氏不愧为德妃最喜欢的儿媳妇,几句家常话一说,就逗得德妃笑意盎然。
说笑一阵,不知道想起什么,德妃正了脸色,拉住完颜氏的手,拍了拍道:“哎,老十四在外面打仗,家里顾不到……你可要多辛苦些,顾着点儿孩子们。”
“额娘说哪的话,这是媳妇的本分,不敢言辛苦。”完颜氏脸上一红,低下头去,颇有几分小女儿态,李氏见状,急忙也笑着凑趣道:“娘娘,朝廷这几年对西藏用兵年年获胜,想来用不了多久,十四爷就能回京了,到时候,肯定是大受封赏……”
听了李氏的话,德妃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又有些幽暗,这话,算是说到了德妃的心结,十四已经而立之年,可还只是个贝子,而老四却被封王很久,地位稳固,年前的时候,老三家,老五家的儿子也都已经被封了世子,这要是十四再不向前一步,地位甚至比比不上自己的侄子了……
不过,这一次十四立下大功,一旦回京,至少一个亲王跑不掉,想到此处,德妃心里也有几分舒坦,不欲冷落了老四媳妇,便拉着芷云的手,细细地问了她几句身体状况,又说了说育儿经。
不得不说,这德妃真会说话,也许宫里的女人们都很会说话吧,至少,芷云哪怕不待见她,不喜欢她的性子,可也不觉得在她这样心平气和,没有什么别样心思的时候,与她说话是件辛苦的事。
和芷云说了几句话,因为弘时是新婚,便招了栋鄂氏到前头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通,笑道:“是个好的,弘时有福气。”
女眷们说了许久,外面有太监来报时,说是参加大宴的时辰到了,德妃才派人去领了众位在外面玩野了的小阿哥回来,一起去赴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