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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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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自代辽而立以来,女真人与宋国交战也不知几回几番,宋国虽则长期以来常常处于弱势,但在四支铁军刚刚掘起之际,却也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战绩。

    是以女真人对于在如此劣势之下与宋军之间偶订盟约,并不陌生,大多也就与辛弃疾方才那几条一般,更注重于国域疆土、甚至是一些虚名节礼之争,对于财帛银粮、军械战马,却多是丝毫不以为意,这一点与原本甚至毫无后勤供给之应,一切全仗就地掠劫的女真军队大不相同,是以方才完颜雍对于开头那几条,根本就连再行折辩争取的打算都没有。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宋室的天子官家只想着偏安一隅,一味求和;另一方面也是因着宋室朝堂之上主政之文臣,,哪怕就在宋室南迁,已然退居于南方半壁之时,尤自自恃中原上国,两国相交,国域疆土、相待仪礼等项方为大事,而子女财帛反是无足轻重之举,是以南国使臣往往可为金使与宋使见面应执何等礼节而不惜苦争不息,夜以继日,至于眼下那些女真军人身上、胯下之战马军械那些在女真人看来最应收缴的战利品,却自是碍于大国体面,并不为意了。

    便如昔日宋国与辽国“亶渊之盟”,大宋以胜求和,其订立和约之时争论之焦点却更多半是在于辽国应否奉大宋为兄之上,而至于大宋在方才大胜的基础之上,却是每年要交纳为数不菲的金帛财务与辽邦,却反倒觉得无足轻重,大宋得其虚名,辽国占尽实利,大宋君臣,反而都觉得这些是理所当然之事,毕竟天朝上国,物富民丰,怀柔远夷,颁赐财物,只不过是份内之事罢了。

    除开女真铁骑刚刚攻下宋室汴京、掳走二帝,现在这个南国的天子官家、当时的康王还未曾称帝自立的时候,在完颜雍的印象之中,无论大金与宋国在如何恶劣的形势之下订立的和约,却也从未曾见过宋国曾有过掳劫女真军械战马等军需物资,以供己用的例子。

    但当是之时,女真人习性未改,初履汉地,沿路烧杀掳掠,血流成河,是以所据北方原本宋国之地的汉人,无不切齿痛恨,而第一批起来抗击女真人的,却多半是原本已经在原本宋室一些贪官污吏压迫之下,官逼民反,据山为王的那些有粮有马的山大王,甚至岳飞、刘琦那四支铁军方自成立之时,也多所收拢这些各地豪杰,当时天下兵荒马乱,汴京神器被破,当今的这位天子官家则被沿路追袭,仓皇逃窜,音讯难通。更是毫无供应前线军需补给的可能,这四支铁军在当时,其实也自与流寇丝毫无二,大败女真人之后,对于一切军需器物,自然是分毫也不肯放过。甚至岳飞旗下那一支由刘子方调训组成的宋国开国以来最具规模的马军,也全部都是由掳劫而来的女真战马所组成。

    但自现在的南国天子在南方一隅立都开国、延续宋祚之后,宋室军队便又自收归国家供养,却是再未曾出过如此情况。有几次大的战役,由文臣总掌指挥,纵然在局面上占尽优势,宋国所提出的和约条件,却也从来未曾有过掠劫女真军需这一项。

    完颜雍一念及此,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下心头的冲动,方才冷哼道:“你知不知道,一匹战马,要自多少寻常马匹之中方可筛选**得出?!你知不知道,驯养这些马匹,要多少女真子民辛苦经年?!我大金深居漠北苦寒之地,不比你们南国繁华富庶,你们一下要去如此数量的战马,那可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南国的天子官家不是一向自居中原上国,怀柔远人,怎么此次又是这般咄咄相逼?!”

    辛弃疾哑然失笑:“贵国之意若是不在逐鹿天下,劫掠四方,而是安心保境安民,守土四方,所需驯养的战马究竟有几多,副帅心里自己清楚。我中原上国,物华天宝,倒还真看不上你们女真国的军马器物,只是我天子官家忧虑于你们女真国主一意只知开疆拓土,不修内务,却是不知治国以农为本,这才特意留下你们这半数军械战马,若你们女真国主能体会我天子官家的一番苦心,将用于调驯这些战马,制作这些军械的北地人士放归田野,躬耕田土,这也才能彰显我天子官家怀柔远人之意,功德无量。”

    “更何况”,辛弃疾盯着完颜雍,目光忽然变得犀利无比:“副帅不妨摸着良心想想,替你们制造这些军械,驯养这些战马,最后还经常要活活饿死的,到底是女真人,还是被你们掳掠而去的北地汉人?!”

    “你……”完颜雍一时语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望着辛弃疾,缓缓说道:“南国天子如此相逼,莫不是真要逼本帅不惜一拍两散,跟你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辛弃疾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完颜副帅到此时此刻还做如此说,却也将辛某忒煞小看了,若是完颜副帅当真无意和谈,大可就此将辛某一刀斩杀,莫要如此拿腔作势,否则只会让辛某看轻了副帅。”

    完颜雍一时无言,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到辛弃疾身前,说道:“我们女真人赢得起,也输得起,这场仗我们认输了,你们要些彩头,本帅自无异议,但一下要去本帅帐下半数的军械战马,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了。”

    他自辛弃疾话语之中,却也听明白了辛弃疾已然完全明白了他的心思,是以说话间却也就不再诸多隐讳了。

    辛弃疾摇头失笑:“副帅好象记错了,我天子官家这一纸和约,明明是白白送给副帅这数十万女真最精锐的骑军,又有何强人所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