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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森等了半天不见郭姗姗回来,着急地叫了其他服务员拿回信用卡,半搂半抱着徐诺走出餐厅,他之前就嘱咐过司机把车子停在后街。
此时黑漆漆的巷子内空无一人,唐森暗骂司机也不知道在车里开个灯,见四下无人,他干脆一抄徐诺的腿弯,抱着她朝车子走去。
走到车旁用膝盖磕磕车门,里面却毫无动静,难道司机出去找地方方便去了?唐森疑惑地四下张望也没见到人,抱着徐诺的手臂却开始有些酸楚,只得骂骂咧咧地放下徐诺,让她伏在车前盖上。
唐森侧身靠在车门上,掏出烟还没等点上火,就觉得后颈被人大力一击,来不及回头,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就顺着车门出溜到地下。
吕聪一闪身从唐森身后走出,看着伏在车前盖上的徐诺,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这种笨警察,自己连个后备支持都不带,就敢跑出来见嫌疑人,看她这身打扮,怕是想用美人计套话,没想到差点儿把自己套了进去。
他上前摇摇徐诺的肩膀,她身子瘫软毫无反应,吕聪不敢在此地多呆,怕被人注意,无奈只得背起徐诺,全挑拣着小胡同走,来到自己这段时间的暂时落脚的私人旅馆。
把她放在床上,吕聪探身去开床头灯,灯光正好斜斜地打在徐诺上半身,一低头就看见她面颊微红,原本就露肩的衣服在他背上蹭得有些下滑,隐隐露出白皙浑圆的胸前曲线,一条极细的项链好死不死地正垂在曲线的中央,随着胸口的起伏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竟让他看得一时呆住移不开眼,半天才低骂一声,扯过一旁的被单给她盖好。
见她只是脸色潮红,呼吸很平稳,也没有别的症状,吕聪这才安心,想来是被下了迷药,睡上一觉就没事,打了盆水给她擦脸,便由着她自己去睡。
坐在床旁无事可做,吕聪才开始犯难,自己没想要这么早跟徐诺见面,之所以能救了她是因为跟踪唐森,不过是万幸地凑巧罢了。现在自己的计划还没完成,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或者干脆报警走人,让刘赫他们来接她回去更好。正左思右想呢,身后的徐诺翻身喃喃道:“水,水……”
吕聪只得起身给她倒水,半抱着喂着她喝了,看她脸上红晕尽退,似乎是快醒了的样子,算算时间前后才不过三个小时,看来应该没吃下太多的迷药。果然没过多久徐诺便睫毛闪动,慢慢睁开眼睛,呻吟一声,手已经下意识地按上胸口,见自己盖着被单,身上感觉衣服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张望四周,一抬眼就对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眸子。
“啊!”她惊叫一声,马上以手掩口压低声音说:“吕队,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不是我的话,你早就任人宰割了。”吕聪没好气地说。
徐诺这才想起昏睡前的事儿,脸上一赧,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忽然想到什么,半撑起身子去扯吕聪的衣袖要看:“伤怎么样?去哪里看的?”
吕聪一偏头就看见她被单滑落腰际,衣衫凌乱、鬓发蓬松的样子,忙扭过头说:“伤没事。”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赶紧给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徐诺硬要扯过来吕聪的衣袖,两个人跟拔河似的谁也不肯松手。
最后吕聪没办法,只好说:“你弄好衣服再说话。”
“啊!”又是一声惊呼,徐诺迅速把被单拉至颈下,看着吕聪,觉得有好多话要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又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皮外伤而已。”吕聪心不在焉地说。
“刘赫的手术很成功,现在说不定都已经醒了。”徐诺想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吕聪点点头说:“恩,我知道的。”
“对哦,小张应该告诉你了。”徐诺干巴巴地说。
其实心里很多事情想问,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联系,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但是话都梗在喉咙口,打着转儿就是吐不出来。心底压着一个自己都不敢去碰的念头,如果他并不是被陷害的该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么坚持地坐着,最后还是吕聪先开口说:“案子怎么样了?”
徐诺微微犹豫,但还是照实说了进展,吕聪点头道:“还是从你这里了解的清楚,张欣悦那边的消息到底还是有偏差。那就是说已经可以肯定唐森是红绿色盲症的患者,何妍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他的,所以你去使美人计,想套情报?”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徐诺看着他厚实的背,听到斥责的语气反倒满心欢喜,觉得吕聪还是吕聪,不管是在队里还是在外面,都没有变。
“我说你呢,你发什么呆。”吕聪等了半天没听见声音,回头就见徐诺眼神迷离地盯着自己。
“你没变真好!”不知道是不是迷药的作用,徐诺竟把心里想的直接脱口而出。
吕聪一愣,方才明白她的意思,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始终没有变,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不管是人还是心,都不会变。”
他这么一来徐诺反倒手足无措,心底暗暗叫苦,怎么就把想着的东西说出来了,他最近不是跟张欣悦走的很近嘛,怎么又转了回来,忙说:“我,我以为自己肯定能打过他,没想到在这种高级餐厅也能下迷药……”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吭哧着说:“谢谢你救了我。”
“其实我就你完全是巧合,我是在跟踪唐森。”吕聪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徐诺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终于说到他的行踪了,便问:“你跟踪唐森干什么?难道他才是陷害你的罪魁祸首?”
“如果我没猜错,局里的内奸是为他服务的。”吕聪闷声说。
提到这个内奸,徐诺可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龚浩不会被发现身份进而被杀,吕聪不会背着黑锅至今还要潜逃在外,刘赫也不会为了保护证物坠落深谷,自己也不会为了套个情报差点儿把人搭进去,当然最后这条算是他一半的责任好了,自己毕竟也有责任。但是不管哪一条拎出来,都足够徐诺想要把他千刀万剐了的。
“你知道内奸是谁了?”徐诺眼睛里都闪着愤怒的光,双手也顾不得抓着被单,交叉在一起活动着手腕,好像那人如果现在在眼前,她就要马上给他些颜色看看。
吕聪却半天不吭声,他心里掂量着事情的轻重,最后还是装作轻描淡写地说:“我现在还没查清楚是谁,等知道了我告诉你。”
徐诺伸手抓着吕聪的肩膀想让他转过身来:“你少来这套,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哄张欣悦的那点儿手段用我身上可不好使。”话一出口马上后悔莫及,这话说得太过于暧昧,让她也不好意思再强逼着吕聪转头,讪讪地放开手,只得暗自埋怨都是迷药惹的祸,说话怎么这么不着四六。
吕聪坐在床边,双腿叉开手肘支在膝盖上,头低垂在双臂之间,却还是不肯说话。
徐诺气急地说:“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是不是因为人家官儿大,你怕影响前途,所以不敢得罪啊?他那个官儿算什么,不过是个副的,出了事儿压不住了一样被刷下来,有什么好怕的!”
吕聪一听这话蹭地回过头来,盯着徐诺颤声说:“你,你也察觉到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难道是张欣悦告诉你的?”
“跟张欣悦有什么关系,这个案子刚开始,我心里就一直把他列为嫌疑人的啊!”徐诺不明白吕聪为什么这么激动,刚才自己貌似都跟他说了。
吕聪却坐不住了,起身拉开窄小的窗户,点了支烟吧嗒吧嗒抽起来。
“你倒是说话啊!”徐诺不耐地催促道。
“你难道就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吕聪诧异地回头看徐诺,“就这么轻轻巧巧地说早就在心里当做嫌疑人,你和他认识的时间,可比我长多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徐诺这才发现两个人说的根本对不上茬儿,自己说的是何宁新,但是看吕聪的口气,当官的、副手、自己认识的时间比吕聪认识的时间长……
徐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叠声地说:“不可能,你搞错了,绝对不可能!”
“所以我开始不想告诉你,谁知道竟然这么误打误撞地让你知道了。”吕聪脑子一转也明白了徐诺之前说的是谁,没想到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这么轻易地就被带了出来。
“真的是他?”徐诺刚才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但是马上冷静下来一想,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吕聪是不可能把怀疑的目光集中到那人身上,也许自己认识那人的时间长,但是说起感情,也许自己是远远比不上吕聪与他的师徒感情。
吕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抽完一根儿烟伸手争取抽第二根,听徐诺一问,烟盒啪嗒掉在地上,闭上双眼道:“那晚伤我的就是他,我自然不会记错。”
徐诺现在是完全冷静下来,她抱着被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严肃地问:“吕队,你把事情前后跟详细说说。”
“我……”
见他还是迟疑,徐诺大怒道:“你天天就会说我,现在放在你自己身上怎么也糊涂?你如果能早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刘赫现在也许就不会躺在医院里。”
吕聪的目光猛地一黯,掠过一抹伤痛的神色,闭上眼睛道:“这些都是我的一面之词,我还没找到征集,你真的信我?”
吕聪的神情看的徐诺心里有点儿后悔,自己说话似乎太不客气,却还是气愤地说:“什么一面之词几面之词的,我信你便是信你,如果不信你,你拿出一车的证据我也还是不信。”
其实这话说得无异于耍赖,但是吕聪在东躲西藏、内心煎熬再加上还要暗自调查的情况下,听了这么句话倒是非常受用。他理理思路坐下说:“事发那天下午,我查看过何宁新的资料后,觉得他发妻章婷珍十几年前的失踪很有问题,便想去跟于副商量一下,我从资料室出来走的是后楼梯,反正就是下两层楼,忽然听到楼下有人说:‘姓唐的,你别欺人太甚,你要卧底的名字我给你了,你居然还要求我到场?你别太得寸进尺!’”
“听到卧底我当时第一念头就是龚浩会不会有危险,谁知道这一错神,那人已经挂了电话,我没看到是谁,突然起来再就加上他故意拿腔作调,我更是根本没听出声音。”吕聪郁闷地回忆道,如果当时自己不是走神,而是发现到底是谁的话,也许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他继续说道,“我只隐约了解可能是跟龚浩有关,我直到晚上才联系到龚浩,当时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晚上要跟于副碰面,汇报工作和领取任务。”
“我当时没多想什么,直接去于副办公室汇报了情况,他倒是沉得住气,半分没露出破绽。晚上我开车带他去那片废厂区等龚浩,没想到我竟被他一枪打中胳膊,我连他什么时候拿到我的手枪的都不清楚。不过他没有置我于死地,而是放我逃跑了,至于他怎么跟那边的人交代的,我就不清楚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回警局?”徐诺不解地问。
“我当时没车开,跑出去不远就藏在个废车间里。恍恍惚惚给自己止了血竟昏过去了,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过来,手机已经快被打爆了,收件箱里也是满满的,全是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短信,我看了短信再联系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基本确定自己是被陷害了,我只到自己如果回警局,肯定会被隔离起来,直到案子水落石出,但是我想自己把案子查出来,所以……”
徐诺揉揉太阳穴,她醒来以后还是有些迷糊,一下子听到这么多消息有些消化不了。不过她随即想到:“那晚在阳明山发生枪击案的时候,你也在现场?”
“恩。”吕聪既然说了,就一五一十地毫无隐瞒,“我根据张欣悦给我的线索,怎么推论都觉得内奸的时期跟河边女尸案息息相关,那晚张欣悦打电话告诉我了弹头的事情,我就匆忙赶去了,没想到还真让我碰见个想要抢先一步的,我掏出枪要求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你的枪不是被于副拿去了?”徐诺插嘴问。
“我有随身带着备用枪的习惯。”吕聪简要解释了一句继续说,“当时我只看到那人手举着个黑乎乎的东西转过来面向我,我叫他丢掉手里的东西他也不听,我就开枪打中了他的手腕,那人忍着疼朝树林跑,我刚要闪身出去追,就听到一声枪响,那人应声倒地,我急忙把身子藏在树后,才躲过了射向我的子弹。”
“看清楚是谁了吗?”徐诺问。
吕聪摇摇头:“别说看清楚了,我根本连个人影儿都没看见,只听到枪响,我连上去查看那人到底死没死都不敢,因为我在明他们在暗,不过开枪的人也没有对我归于纠缠,我不敢多呆就匆忙走了。”
话说至此,徐诺对吕聪是没什么疑问了,但是案子似乎还是一样的扑朔迷离。她整好衣服,松开头发重新梳理,忽然觉得此时的景象很是诡异,吕聪坐在床边抽烟,自己在床上整理衣服和头发……打住,徐诺在心里对自己的胡乱联想叫停,想了想问:“你打算怎么办,是跟我回去还是继续东躲西藏?”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我还有些东西没查清楚。”吕聪说到这儿见徐诺一脸不满地表情,又说,“不过你别担心,现在咱们两个话都说开了,再有什么事情我也肯定会跟你联系,不会瞒着你了。”
徐诺这才稍稍满意地点头,却听吕聪又说:“对了,我昨天跟踪唐森,在你家楼下看见时文轩了。”
她一头雾水地问:“文轩?你什么时候看见他的?昨晚我们通过电话,他没说在我家楼下啊。”
“你们几点通的电话?”吕聪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地问。
徐诺掏出手机翻看了一下说:“七点刚过打的电话,聊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吧。”
“那就是了,他当时肯定在你家楼下。”吕聪摸摸鼻子说,“我跟着唐森的车到你家楼下的时候,见到他举着电话站在楼下,不过很快就挂了电话躲进角落里。后来没过多久你就下来,他见你坐上唐森的车开走后,才从角落里出来,不过我怕跟丢了唐森,就也没继续留意他。”
“应该没事,可能是想去找我吃饭,晚上打电话就是在说能不能吃饭的事儿,我因为忙给推了。”徐诺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地说。
吕聪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是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徐诺一脸茫然地看着吕聪。
“唉!”吕聪叹气说,“你在办案的时候也没这么笨啊!你推了跟时文轩吃饭,又被他看见你打扮的漂漂亮亮上了别的男人的车,只要是男人就肯定会吃醋的。”
徐诺嘴巴半张着,愣了半天傻傻地说:“我那是忙案子啊!”
“但是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呢?”吕聪简直是啼笑皆非,自己居然跟个知心大姐姐似的跟她探讨起感情问题了。
“啊!我看我是被迷药迷傻了!”徐诺一拍脑门,心里也不住地骂自己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反应过来,她急忙穿鞋下地说,“真是谢谢你,我先走了,赶回局里去做个血样分析,看看到底中了什么迷药,那个唐森,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