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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城安康大道78号鹿鸣花园7栋1502房。
林默将手中写着地址的纸条叠起,收进腰袋里。
就是这里了。
他站起来,迈步助跑,飞跃,从这栋楼的楼顶跳到了另一栋。一抹白影在寂静的夜色中画着诡异的弧线。
今晚有月光,他心跳要比往常快。解除妖兽族封印以后,月的光芒会助长他的力量,但也是制约。
何夕开车送他到达了烟城,那孩子说:“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林默只说了这一句就拉开车门消失在街角。
晚上十点多,不算很晚,但因为宵禁,城市犹如困兽。仔细听的话,林默能听脚下的民居中人们活动的声音:走路、洗漱、进食、交谈……
除了不能出门,一切如常。
他感到好笑。这种宵禁其实毫无意义。妖兽要大规模攻击人类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在夜里行动。他们只是在潜伏,等待那个成熟的时机。
而人类却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曾经的人类并没有如此愚蠢。林默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他到达了目的所在的鹿鸣花园7栋楼顶,这栋楼共有18层,他身子一翻,爪尖朝墙壁上一勾,人就跃进了阳台中。
屋里有三个人。一个熟睡的孩子,林默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声,还有醒着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低声说着话。灯光很微弱,从主卧里透出,那是床头灯的光芒。
男人趿着拖鞋走入了浴室洗澡,水龙头拧开后,林默有节奏地敲着阳台的玻璃门。
他能直接拉开门进去,不过一来他不想损坏门锁,二来,先礼后兵吧。
不一会儿,丁琰从房门口探出头来。看见阳台上的白色身影后,她先是僵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了。
她先回头看了看房内,才走出来小心地拉上房门。
林默看见她的脚步是闪缩的,可她只是出自本能的害怕,没有犹豫——正如他所料,丁琰知道夏传智的底细。
她走到玻璃门前,与林默隔着玻璃对望着。林默发觉现实中的她比照片上要苍老许多,脸上的微表情与夏梓馨更相像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后,拉开了玻璃门,声音很轻而带着淡然:“你是来杀我的吗?”
“不是。”
丁琰稍稍放松了些,说:“你等我一下。”
她关上阳台门,回到了主卧,林默听到她对浴室中的男人说:“我刚刚接到公司电话,今晚要赶份资料明天交,你先睡,我到书房加班。”
男人含糊地应了一声,丁琰又去把书房电脑和台灯打开,房门锁上了才蹑手蹑脚回到阳台。
她裹了一件外套,玻璃门拉开一道刚好够自己钻出来的缝,一出来就催促道:“走吧。”
林默抱着她跳出阳台,回到了楼顶。
林默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我知道你们总会来的。”丁琰看着那张戴着面具的脸,24年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的时候,洛都大学的妖兽袭击事件、官方的声明及宵禁,又将尘封的回忆擦亮了。
“你怎么认识他的?”
丁琰低头捡拾了一番,才说:“我那年才18岁……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对爱情,对未来,都很有多憧憬……那个人,就这么忽然间出现了……
“所有事情的发生都很自然,我们认识,他追求我,我们走在了一起,然后结婚……”
丁琰停了一下,目光在眼底探索,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对不起啊,你想问的大概不是这些吧。反正后来我怀孕了,我发现我身体上有了一些很奇怪的变化……”
“变化?”林默皱了下眉。他没研究过人妖相交诞下的后代是什么样子,可就日常交往来看,夏梓馨身上的特征明显更偏向人类,她大概率不知道自己有妖兽的血脉。
“就是……”丁琰抿了抿唇,有点难以启齿,“从我的下腹部开始,我的皮肤一点点地变硬了,一块块的,就像……长出了鳞甲那样……”
“然后呢?”林默往下追问。
“然后,我以为我得了什么皮肤病,我想去看医生。他让我别紧张,睡一觉再去,结果第二天醒来,那鳞甲消失了。
“他笑我,说我肯定是孕期太紧张,产生了幻觉。我当时也以为是这样。我是在后来好多年以后,再想起这件事情,才觉得那不是幻觉,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至于为什么会消失,我不知道。”
林默知道。麒麟兽显然是利用玄力干扰了丁琰的脑电波,那鳞甲根本就没有消失,他只是让她置身幻象中没有察觉而已。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产生吗?”林默听出了丁琰的话中有话。
“我不能说我知道。我只能说,我猜到。”丁琰吸一口气,抑制住身体微微的颤抖,“那个孩子……只有极少一部分是我的。”
“什么意思?”
“孩子的出生很正常。那段日子,我也真的很幸福。我们在一起三年,每天,就是我在家里带孩子,我教她说话,教她走路……她长得很漂亮,很聪明,学什么都特别快……然后……有一天……
“那天夏传智出差去了,我心血来潮,想带孩子去外面玩玩。我把她绑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开着车上了高速公路……半路上,她突然哭了起来,我就回头看了她一眼,没留意到前面的车子追尾了……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吓得猛打方向盘……可能当时我还猜错了油门当刹车……我也不知道……反正车子撞破栏杆冲下了山……”
丁琰越说越快,林默把手放到她肩膀上说:“冷静,放松。”
丁琰用力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说:“我们被送去了医院。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我只是额头被擦伤了,但孩子身上全都是血……我吓坏了,不断地哭……医生说,孩子需要输血,但是她的血型比较稀有,我说我身上的血可以随便抽。
“我给她输了400毫升的血,我当时真的怕她会死去。手术足足做了七个钟头……夏传智赶了回来,他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他不断地安慰我,我当时没有留意,现在想起来,他确实一点都不担心孩子会出事。”
林默已经想到了:“他知道孩子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