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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爷为姑娘单独空出的院子,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小芸是巧院里的粗使丫鬟,巧院离这里很近,今后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她。”周管家推开了篱院的里内的房门,站在门边转过身对池绣说道。
单独?
说明只有她一个人了?
按道理这样似乎不太合乎规矩吧?她不应该跟其他歌舞姬住一块吗?
“姑娘在玉兰轩的东西王爷已经命人取过来了,府里规矩不多,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所以在府内可以随意走动,就是不能私自出府。”
池绣犹豫了会,觉得还是没有必要说出本名。她点了点头客气道:“管家也不要叫我姑娘了,叫我……秋霜就行了,毕竟我也只是个小歌姬。”
周管家笑眯眯的看着她,心里对她有很好的印象,“好,如若没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凭他的阅历,见过很多种女子,但是像她这样出身寒门身为民间艺伎,却自带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骨子里的干净和清澈。
说实话,她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这种人。而且,她的脸蛋与一个人有几分神似,不过气质却与那人无一点相似之处。
可惜,她注定只是王爷的一枚棋子。
“好。”池绣没有注意到周管家短暂的分神。
等他走后,池绣便让小芸也回去。
小芸走的时候把背布递还给了池绣,笑嘻嘻的跟她说道:“巧院是奴婢丫鬟们的住处,是下人房,而且其中也包括几个歌姬舞姬。篱院偏僻,安静雅致,且还不属于下人房。”
池绣好没好气的赶忙打发走小芸,接过背布往里头走。心里有点纳闷,这个王爷的用意她还真不清楚,安排的这些实在是没道理可言,不合规矩得离谱。
……
“近日宫里议论王爷暗里私藏民间女子的气焰是蓄势待发,朝中已有人上书谤击王爷,说……”
王府待客的前厅里,尢丞相额头冒了冷汗,隐隐不安,这里从晏君清进来时就压着冷气压。
“说什么。”他眉头微微一皱,负手而立在弯身汇报情况的尢丞相面前,鹰目定定的看着他。
“说……王爷不务正业,不复征战沙场的英豪,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此看重情短情长,怕是难担储君……”说到这里,尢丞相便不敢再接下去。
空气似是凝滞了,好一阵诡异的静默。
晏君清黑眸一冷略带几分寒意,在某种光线下,泛着妖冶的寒光。
片刻后他才敛起了怒火,红唇抿着冷厉的线条道:“这倒是让人给钻了空子。”
这么说来,那个阴晴不定的皇帝应是早已知晓了,但从上次的喜宴上来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可见他并不反对。
晏君清在心里是止不住的冷笑。
“晏临懿那边还是一直没有动作?”按理来说晏临懿不可能会如此的镇定自若,没有一点未雨绸缪的准备。
“是,派出去探子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的凤眸黯了黯,抬眼时转而又问:“那他最近这两个月都去了哪?”
“二王爷不是待在府中就是在去了皇宫……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而且也不见有奇怪的人出入袂王府。”
尢丞相想了想,迟疑道。继而又接着说:“会不会二王爷根本就没有在暗里做何打算?”
晏君清摇了摇头,一下便否决了,坚定着道:“没可能。”
尢丞相的脸色微沉,他也说不出个中原因。
“明年皇宫的狩猎定在什么时候?”晏君清眯了眯狭长的鹰眼,声线半带冷冽。
“二月中旬。”
闻言,忽然的,他淡漠的笑了笑,笑里带着讥讽,“你继续盯着朝中情况,外面眼睛太多,以后有消息直接吩咐下人来汇报。”
尢丞相恭敬的颔首应了一声,垂手一礼退了下去。
进了室内,池绣才知道这里并不是管家说的不大不小,起初她还以为里边只是一个卧房,没想到竟还连着厅子,书房和后院。那卧房竟是比她在玉兰轩住的还要大。
床铺干净整洁,梳妆台上放了许多女子饰品和一盒妆奁,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很多书。
大学……中什么……什么子……论语……
这都是什么书……放在这里未免太浪费点,她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池绣不禁自己都困惑纳闷,她究竟是来报恩还人情的还是来享受的呢。
走近了,她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布带,里面装的都是她在玉兰轩的一些饰品和几件衣物。
池绣收拾了会,把衣物叠放好后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白绫,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何要把它带过来,算是不由自主的吧。
白绫是半透的,轻纱一般柔软,池绣把它放在了那些衣服的最下面。
东西不多,整理妥善后她便走出了篱院。
走出院外时,一个身着的下人装的女子刚巧路过这边,目光一下对上了池绣。
一时间,她怪异的呆住在原地看着池绣,眼里写着满满的不可思议,错愕的盯着池绣的小脸。
池绣愣了愣,心里有点不解。
一息后,那人又迅速反应了过来,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便急忙对着池绣颔首施礼道:“秋姑娘。”
池绣慢了半拍,茫茫然的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且不说这住处多好,连府里的人也都这么客气,捎带着敬意,真真让她有点不适啊。
不过,那个眼神,池绣却暗暗觉得奇了怪了。似是惊讶到极致又似乎是大悟,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意味。
“秋姑娘是要去巧院吗?”那个女子用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问道。
池绣摇了摇头,对她说道:“别叫我秋姑娘,叫我秋霜吧,不必对我这么恭敬的。”除了小芸,她还不是很习惯别人这样称自己。
闻言,那人面上有些许愕然。
“你去忙你的吧,我随便逛逛。”池绣轻轻的掀起了樱唇笑了笑。
而那人看着她的眼神更是怔了怔,应声后随即立刻匆匆走了。
……
池绣在偌大的王府里漫无目的走着瞎逛,一路上没看到有人,大概是因为人少。
有多少呢?
他没有王妃,而且连个妾也没有,只有几些下人,所以这么大的王府便空出了许多殿堂楼阁。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一座凉亭前,湖水平静的倒映着周边屋宇飞檐的一角,亭中的玉桌上放着一架古琴,是七弦的。
她认真的盯着看了几眼,这七弦琴是伏羲式的,材质上等,木工高超,绝非小可。
池绣一挑眉,缓步走了上前,细长的指尖轻抚过弦,琴音微颤。
是那种回旋往复的缠绵,平和沉稳。
池绣新奇的诶了一声,难得一见这么上等的古琴。她饶有趣味的在玉石凳上坐了下来,一双素荑轻挑过弦上,不急不缓的奏起了琴音。
她不算很娴熟老练,只是在玉兰轩跟人学过一段时间,但一直没什么很大的兴趣,所以弹起来说不上高。
女子必备的琴棋书画,她倒是什么也没跟上。
“弦音不稳,文武二弦把握力度不够。”
忽然,一道低醇的男声兜头罩来,池绣的身子一僵,霎时指尖乱了章节。
“前五音节奏絮乱重复,宫,角,徵的音色偏低需要技巧调和,想要弹奏好古琴,要求要有熟稔的指法。”晏君清弯唇一笑,俊逸的轮廓上染了一层玩昧。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了池绣的身旁,期间没有丝毫的声音。
池绣停了下来,平静的站起身退了几步,对着晏君清福了福身,“私自弹奏王爷的琴,是我逾越了。”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池绣的面上虽然波澜不惊,掩饰得很好,心里却有万马奔腾的感觉!
晏君清眉峰一动,红唇微勾,暗含着不知名的意味,“本王又不会责罚你。”
本王又不会责罚你。
一瞬似有什么颤了心,池绣的目光渐渐向上移,一下望进了他漆黑的眼底。
她轻咬着朱唇还是说出了口:“我不是很明白王爷给的特殊待遇是一种什么情况,您的一番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但我既然答应王爷入了贵王府,那自然是依下人一样的待遇,免得落了口实,让别人尽说闲话……王爷觉得我说的可是在理?”
那眼底,是一片的幽暗深邃,看得她呼吸微滞。
“有的时候,装傻充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明白吗?”他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