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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霎时心底都凉了一截,这么说的话,晏君清分明已经清楚他们是谁指使来的了。
男子身后一大批人纷纷被挑起了怒火,局势愈发呈现出枕戈待日,箭在弦上的景况。
“混账东西!”只见那个男子气愤得憋红彤了脸颊,头发上指,目眦欲裂的厉眼干瞪着此刻正似笑非笑的晏君清。
在扬州,可是少有人敢这么骂他们一行人,谁不是见着了躲得远远的,大气不敢出一下。
既然情况已经挑明了,明人也不说暗话,干脆直接进入正题来得省事。
不由分说的,男子利落的快速下了马,从腰间抽出了长刀,微妙又危险的气息在他们中间蔓延开来。
凤羽略微沉不住气的黑了黑脸色,想要替王爷斥责出口,这样大不敬的话,若是放在了宫里,那是分分钟人头落地的事情。但他还是很本分地狠狠压下了心底的怒意,安静的等待着主子下一步吩咐。
晏君清面色淡凉如水,俊美无畴的脸上不见有半分怒意浮上来。
只是那如猎鹰般的凤眸渐渐泛起了深邃黑暗的幽光,菲薄的红唇扬起了诡谲的弧度,他的声线冰冷几近凉得透骨:“动手!”
话音刚落,暗卫们就已经齐刷刷的飞身袭去,寒光利刃间彰显的是刻不容缓。
“给我上!”那边的士气也正旺,听到前头那个男子的命令后悉数毫无惧意的一哄而上。
刀剑在冷色的月光下衬托得更显锐利锋寒,这个静谧森冷的夜,终是被鲜血生生染了红。
……
篱院内屋里,有嗖嗖冷风顺着敞开的精致小窗鱼贯而入,曳得桌案前的烛火小心翼翼扑闪着火光。
小芸双手端着木质托盘,侧身推开门走了进去,察觉到窗边浸来的瑟瑟凉意,她赶忙放下了托盘去把窗子给关上了,嘴里还不忘怨道:“你又忘记关窗了!”
池绣整理着先前送来的几件衣物,明明颜色都是她喜欢的清一色浅素类,衣料摸来也舒服,而且这个季节穿起来还挺暖和的。但她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合适,总觉得哪个地方很不搭。
见小芸又送来了几件衣服,池绣也无心多理她,只瞟了一眼托盘她便敛了眉,“没有别的了?”
小芸有点抓狂,差点就要开启暴走状态,要知道,这个大妮子都折腾她一个下午的时间了!
“我的姑奶奶,这些都是皇城里最好的衣物了,从布料到样式都是经由官府内务监察和审核通过的,怎么就入不了姑奶奶您的眼呢!”小芸苦恼的大声吐槽道,那叫一个叫苦不迭。
光是专程到皇宫的内务府去挑这些衣服都够小芸自个累的了,池绣还来回来去的嫌弃,硬是让自己往返了好几趟,嘴上还说吩咐别人去她会不放心,于是到现在她也没挑着一件称心的!
池绣干笑了笑,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内务府总管说你啥了?”一副别无他意的样子。
“……”
小芸差点要因为失去重心而站不稳,她扯了扯嘴皮子苦笑,“没有,总管老人家很好,一听到胤王府三个字就赶忙把宫里最好的衣服拿出来供我挑选。”
闻言,池绣点点头沉了言,没再说什么。
“怎么了?”半晌,小芸见她久久不说话,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出声问道。
池绣缓缓道:“我在想……或许那些衣服也不错。”樱唇又张了张欲言又止。
“嗯?”小芸怔了怔。
那些衣服,其实也不过三四来件,保存得很好,都是她自己儿时所穿的,刚好也符合那个小女孩现在这般大的年龄。
虽说都是旧衣服了,但这一针一线都是奶奶当年亲手缝制的,她从来不舍弄脏半分,更怕一个不小心弄得掉线了。
里面所饱含的,不仅仅是现今的她对乡愁的那份浓厚实意,还有一直以来她都放不下的匆匆过往,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岁,她始终念念不忘。
“你觉得,如果把我小时候穿的旧衣服送给她,这样会不会更显亲切一些?”池绣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嘴角的微笑徐徐绽开。
小芸撇了撇嘴角,委实不能理解池绣的逆向思维,她淡定的耸了耸肩,“亲切什么?旧东西送人哪里合适了?而且还是用过的,不说情面上讲不讲得过去,反正这人情可还不得掉价。”
她摸不懂这个姑娘的心思,分明是挑得很,看重得那么厉害,这会却说要送次品。她的脑回路还没转过弯来,池绣说变轨就变轨了,频道换得也忒快了,刹都刹不住。
“旧物赠他人,非是心不诚。”池绣弯起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她的心里已经在暗暗想着那个小姑娘穿上那些衣服的样子了,布料虽比不上现下手边这十来件的罗衣轻纱好,但总归还是不差的。
说着,她把整理妥帖的衣服叠回了托盘上。
或许,那些衣服的确不再新了,颜色不再艳了,但却依旧是她认为的最好。
“所以这些就不要了?多可惜啊!”小芸神色略带遗憾的指着那些衣服。
从挑选衣料到染色再到成品,其间的步骤程序都是宫里人内制的,从来无人敢懈怠半分。
小芸真不知道该说池绣是质朴怀旧呢,还是不识货。
“我明日一早就会去取来衣服,这些的话……”顿了顿池绣又道:“搁在着也没用,你且让人送回去吧。”
小芸乖乖的点了点头:“行吧,你是上哪取去?可要吩咐别人去?”
“我置放在了杏桐街最里处转角巷子里的一间店铺里,那条路少有人去,怕是很难找到。我跟那儿的老板关系也不错,就不用喊人帮忙了。”
明明灭灭的烛光映衬在池绣干净无暇的脸上,泛起了异样柔和的光晕,那样的细致温柔,如诗如画,让人一看便想轻声道一句:“好一朵‘白妆素面’的江岸梨花”。
……
刺鼻的血腥味冲击着鼻间,若是闻得不惯的人必会吐得一塌糊涂,晏君清却连眉头也未皱一下。
三尺长剑在他的手上如同游龙一般,一抬手间便化作了无数道寒光。
此时终是归了平静,抬目望去,地上满是东倒西歪的尸体,汩汩鲜血,流尽了繁荣的扬州背后,那不为人知的贪婪与杀戮。
局况已明了,先前近百的一群人几近全军覆没,而晏君清这边死的伤的也不过就几个。
“公子,他还杀不杀?”凤羽的发丝微乱,脚边正用剑架住了方才那个同他们对话的男人脖子上。
只见那个男人扑在地上,后背浸湿了刺目的鲜红,额间一个大口子血淋淋的直流血,嘴角的血没入了地上。
他却依然厉目看着晏君清,狠狠地咬着银牙,切齿的一字一字道:“你……是谁?”
他从来见过这样的人,强大到令人生畏!
晏君清俊美如斯的脸上沾了一滴鲜血,他伸手抚了去,拨开云雾的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刚毅的线条下有一股嗜血魅惑感。
他没有回答那个男人,只是冷淡的看了他最后一眼,留给他的,也仅剩一抹轩昂傲岸的背影。
凤羽冷哼了一声:“算你命大!”随即放开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收回进剑鞘里,疾步跟上了晏君清离开的方向。
暗卫们也纷纷退开了去。
“这会葛易琛应已服下了天山雪莲,但冰魄针的毒素并不好解,如今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卧病在床的弱鸡罢了。而且天公也不作美,属下看这天色怕是要下暴雨了,更深露重,王爷,还是借一处暂歇一宿吧,明日再找上门来也不迟。”凤羽跟了上来,走在后边说道。
闻言,晏君清一言不发的停下了脚步,眼神看向了那边树林的深处,凤眸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过了好久他才点了点头。
“回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