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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青山宗与青木宗分明是个名门正派,眼下却因怕惹祸上门互相施了小伎俩,将凉府上下平头百姓给杀了个干净。丧尽天良,指的正是这道貌岸然的冠玉修士。不长眼的人可能会怪罪于楼三千,说这若不是楼三千,这一家老小也不会惨遭荼害,可真是怪罪楼三千么?此事的始作俑者当真是徐秋?其实不然,究根结底是这安逸惯了的三宗修士,高高在上的姿态,不愿生变,而这变则是楼三千与徐秋,可早上都不知晓晚上的事,谁能说的准,此为世俗的产物,高位不作为,地位图一个杀之,不顺心意者,杀之,威胁者,杀之,瞧不惯者,杀之。
灵璧小镇,打东边疾速掠来一行人,为首一人正是徐秋,身后是楼三千等人与顾辞舟与小业。顾辞舟的弯眉凝的正深,愈发的不安,忽想要出言叫徐秋慢些,真的近在眼前的时候,她是愈发的不安。
凉府。
门庭冷清。
徐秋与楼三千脸色深沉,方才落地之时,徐秋与楼三千等人早已知晓了其中的惨状,旁的不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安抚这从旁人家抱来的顾辞舟。有这么一个道理,俗世之中不可生子的人多了去了,寻常办法就是从穷乡僻壤处抱来一位,倘若这养父待这位孩子苛刻,刻薄,那是常情,毕竟不是亲生骨肉,更有甚者,抱回了一位之后,自家婆娘又怀上了,随后狠心将前者给随意丢在了远方亲戚处,早早做事务农,想读书?痴人说梦。
人之常情,不足诟病。
偏偏这凉三醒是个屠狗辈,是个仗义的人,曾遇见过一位姑娘,成家多年,不曾有子嗣,婆娘走的早,凉三醒再没多找一位,倒是打江过的时候,遇见了可怜的顾辞舟,故而一举领入了家门,从此好生待养,与骨肉无异。旁人或许不知晓这其中无微不至的照料,可当事人儿顾辞舟知晓呐,也正是因这一笔难以还清的恩情,出嫁的时候,顾辞舟才会道出:“哪里也不去,就在家中陪着爹爹”,这么一句温情到落泪的话,也正是因为这般恩情债,顾辞舟眼下才会脸色突变,不顾徐秋的拉扯,一味的要入门去。
顾辞舟门前呼:“爹。爹?爹!”
小业如是:“老爷?”
西风悲凉南归雁,门上红对换紫联。
世间悲欢大抵相同,可难的是感同身受,偏偏徐秋能感其痛受其悲,否则当年徐秋也不会在南山一小方土包包前跪哭了数个日夜。
楼三千此间也是为难,虽然这厮手头人命无数,可终究还是个温情的人,就是不正经的了些。段三郎如是,寡言,只有鳖三长吁一口气,摇摇头:“苍茫大道,生死离别,这是上苍的一个儿戏,说叫谁走谁就得走,挽留不得。且让她入门去罢,也好过在此耗着,咬文嚼字本尊不在行,可这生死,本尊看的透彻。”
忽有一小儿路过凉府,“唷,这不是顾小姐么,还不赶紧进去瞧瞧,昨夜可是打了一夜呐,从今早就没瞧见凉府出来过人。”
徐秋拦住顾辞舟的手臂陡然一松,顾辞舟如离弦的箭,与小业一同入了其中,徐秋并未进入其中,“此经难平意。”
楼三千耸肩:“眼下当如何?”
徐秋耸肩,释然:“进去瞧瞧。”
入门之后,两位姑娘纹丝不动在入门三步处,入目是满目疮痍,横尸遍地,偌大庭院俨然成了一方数十人的葬身之地,小业已是个泪人,泣不成声,望了望一地的尸首,她不敢多瞧一眼。顾辞舟出奇的静,见她缓步上前,四下寻觅,终于在拐角处寻到了熟悉的人,凉三醒手间提着一把刀,可这刀还不曾出鞘,就已倒下。
顾辞舟轻轻提起了刀,随手丢在了一旁,轻轻弯下了身子,搀扶起凉三醒的身子,将他搀入了堂内,娇弱的身子也不知从何处来的气力,将这虎背熊腰的凉三醒给搀进了屋子,安稳将凉三醒给扶上了藤木椅,她轻声念叨:“爹爹身前最喜这一张椅子,还有...”说罢,顾辞舟在屋中轻轻唤:“小业,九片瓜片,备茶。”
泪人小业端茶送水,顾辞舟替凉三醒斟了一杯茶,缓缓送至凉三醒的手间,轻声说道:“爹爹,用茶。”
“爹爹,用茶。”
“爹爹,你瞧瞧,瓜片,女儿记得,只泡九片。”
“怎么,水烫了么,女儿为你吹吹,稍后。”顾辞舟轻笑,宛若个听话懂事的小女儿。
“啪嗒!”
茶盏落地,徐秋忽道:“不妙!”
顾辞舟已是手取一片瓷片,直往自身的脖颈割去,“此债难还,下辈子吧。”说罢,去意已决,抬首刺去。
女子毕竟是女子,小业眼下慌张极了,两手捂住双眼,蹲坐在地,她是如何也没预料见小姐竟会了结自身的性命。好在,徐秋眼疾手快,当即青石剑鞘脱手而出,眨眼间打落了顾辞舟手中瓷片,徐秋紧随其后,不由分说的一指点在了顾辞舟眉下,赐梦一番,也没了旁的法子,只好出此下策。
徐秋将顾辞舟好生的交给了小业,沉声道:“好生照看。”忽然,楼三千有声,“小子,你瞧。”
徐秋两步出门去,顺着楼三千所指的方位瞧去,墙上留下一行小字,徐秋一字一句念出:“青山总师承青城门,蝼蚁宵小楼三千也敢作威作福?从今往后,但凡与楼三千有关之人,尽杀之。”
楼三千轻笑:“好拙劣计谋。”
“离间计。”段三郎轻声呢喃。
楼三千对自身在天池的威慑力还是有所估计的,眼下一瞧这一行字当即就可识出这是刻意留在此处的计策。“嘶...不对劲,无非是青木宗与青山宗,能做出这种嫁祸的事会是哪个宗门?”
鳖三捏着嗓子道:“喏,三千小儿,上面不是写着么。青山宗!”
“非也,青山宗还不会傻到招惹老夫,依老夫看应是青木宗的小儿嫁祸给这青山宗,借老夫只手灭了青山宗。”楼三千眯起一眼,轻轻打量。
鳖三摇摇头,鄙夷说道:“倘若青山宗早有预料楼三千你会这般想呢?”
楼三千一愣,当即没了主意,瞧向一旁的段三郎,后者不做声,显然这事并不好解,于是问一向足智多谋的徐秋:“徐秋小友,你怎么看?”
徐秋直说了两字:“厚葬。”
楼三千不解,“厚葬?”
徐秋侧身凛冽一笑:“厚葬凉府上下,厚葬青山、青木。”
好个厚葬,少年意气,横刀立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