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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月衣衫半敞的给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季汶锋扇扇子。书月被赎身后,就被季汶锋安置在了离青联帮不远的这个小四合院中,如今也有五年的时间了,但她却已经有近四个月没有见过季汶锋了。
书月知道,这是因为顾凌之回来了。知道顾凌之回来的那一刻,不仅是梁宝珠如临大敌,就是她也心中慌乱。
顾凌之好本事,人漂亮家世好学识好,在德国人开的教会医院做医生,是三省九城第一个女医生。两个月前,书月还特意借故扭伤脚去医院看病偷看过顾凌之。她是在医院的走廊里第一次见到刚给人做完手术的顾凌之。虽然穿着医生普通的白卦,衣服上还有着血污脸色也很疲惫,但这并不妨碍顾凌之的美。
美艳却不俗气,书月觉得顾凌之就好像是天上的太阳明亮动人,让人忍不住想靠近被吸引,而她就只能是夜晚的星星,躲在暗处。
梁宝珠深爱季汶锋,书月又何尝不是爱之入骨,书月不是不想像梁宝珠那样去争,但书月知道,再如何争也争不过季汶锋的那颗心。
季汶锋睡了不多一会儿便起来了,书月蹲下身给季汶锋提鞋心疼的问:“怎么就不多睡会儿了?”
“不睡了,晚上码头那边还有事。”季汶锋边穿衣服边说,还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沓钱给书月,“最近帮里事多我不能常过来,你也别委屈着自己。”
书月接过钱垂眸说道:“我没委屈过我自己。”
究竟是帮里的事多不能来,还是怕被顾凌之知道他在外偷养着个情妇不能来。书月看着手里厚厚沉甸甸的一摞钱,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苦笑,笑季汶锋更笑自己。
“梁宝珠那边最近疯的厉害,你出行都要小心些,千万不要被她发现你了。我留阿省跟着你。”
书月给季汶锋扣扣子的动作一顿,乖顺的点头,心里高兴起码季汶锋还是关心她时刻想着她的,要不也不会给她赎身,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让梁宝珠知道她的存在,没有伤害过她。梁宝珠有多疯狂她是知道的。
“梁家人都不可信,他们一贯的出尔反尔,你和梁恺源合作也千万要小心啊!”书月不放心的说道。平时她都是很乖顺很有分寸的不多言语季汶锋和青联帮的事,但前车之鉴,书月实在是不相信梁家。
“我知道。我和梁恺源合作也是互相利用,我不会再像从前了。”绝不会傻傻的再上梁家一次当,季汶锋这次真正要做的是彻底铲除梁家一个不留,包括梁恺源。
终归这所有的一切还是为了顾凌之。书月神情落寞又心事重重的目送季汶锋离开,心中不断的祈祷他会一切顺遂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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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时光总是静谧的,南院也归于了平静,顾凌之为了让顾楠之开心,特意派司机阿钟回去与顾鸿永和顾太太说顾楠之和顾菁之留在霍家陪她。
因着霍廷宇和陆定文、胡致燮、苏鄀昀几人说话,到晚上才会用药,所以顾凌之便在房里陪着顾楠之和顾菁之。
霍老爷子平日里的生活作息一向规律,快到晚饭时分,才午睡起来在院中散步,但却感觉今日的院子里异常的寂静,格外的空荡,心里不禁疑惑的问道:“这儿会府里怎么没见几个人?”按照往常这正是府里人来人往的时间。
霍管家吱吱呜呜的见不好隐瞒便只能如实的说:“今儿映月桥有戏班子表演,少爷小姐们都图新鲜所以得了二老夫人的允诺都去了夜市。”
霍管家说完这话,眼睛一闭紧张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霍老爷子怔在原地,怒目圆瞪气得哆哆嗦嗦的拿着拐杖狠狠的捶地,“我还没死呢,我和家规就都成摆设了?这事谁牵头的,回来都给我去祠堂跪着。”
“是胡家少爷和陆家少爷牵头的。”霍管家一脸无辜又敦厚的赔笑着说。
霍管家不忍心让大家回来都受罪,便心安理得的将一切罪过推在了胡致燮和陆定文的身上。反正霍老爷子再是只手遮天也管不到胡家和陆家去。
霍老爷子狠狠瞪了眼霍管家,咬了咬牙气得不散步了,直接自己提着拐杖自己回了屋里。走路利落的,让霍管家在后面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映月桥正对着慈恩寺,是条并不长的石拱桥,桥面两侧的石栏杆上都刻有很多精美栩栩如生的狮子,因拱圈是半圆形,与水面的倒影正好形成了圆形,好似一轮明月。而且一年四季,都可以在水面上看到月亮,因此被叫做映月桥。
南院里,霍廷宇到底是大病未愈精神不济,白天闹得太欢,人都散去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你一直在这儿!”霍廷宇疲累的睁开眼便见到顾凌之捧着本册子坐在床边。
“嗯”顾凌之起身给霍廷宇调节输液管,“你又有些发热。”
“有你在我身边,我死不了。”刚刚醒来,霍廷宇的声音中还透着沙哑。
“你又胡说八道。”顾凌之嗔怒的瞪了霍廷宇一眼。
霍廷宇握着顾凌之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中,心满意足的笑着看顾凌之,“这样真好,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顾凌之轻哼一声,“你这话说的可真熟练,怪不得那么多的女人都钟情于你。”彼此打开心结互通心意后,顾凌之也变得有些爱拈酸吃醋,对霍廷宇那些浪荡不羁的过往很是在意。
霍廷宇无奈的扶额,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凌之,“我从来都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对我钟情。”
霍廷宇将顾凌之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这里装的从来都是你。从有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再放过其他人。你是知道的。”
顾凌之手指轻点霍廷宇的胸膛,“那你一定要说到做到才行。”
霍廷宇一瞬不瞬的看着顾凌之,眼神坚定的说:“我霍廷宇此生都不会负你。若是我让你伤心,我就不得好死。”
“你又乱说话了。”顾凌之赶紧捂住霍廷宇的嘴。
霍廷宇拉下顾凌之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与顾凌之十指紧握,“我有什么可怕的?我不做对不起你的事,还怕会应验吗?”
“那也不要乱说话。”
霍廷宇坐起身将顾凌之头上的发针拆下来,让她漂亮的头发披散开来,轻抚着她漂亮的秀发,顺手拿起她放在手边的画册,这是霍廷宇在法国学画时的素描,里面全是男人的画像,每一幅都生动逼真得就好像是相片一样。
顾凌之故意逗着霍廷宇说:“你还没有给我画过像呢。”
“呵。我倒是精心画了不少。”霍廷宇瞥了眼顾凌之,“只可惜某人都没有来看过我的画展,浪费我的心血。”
顾凌之缺席霍廷宇人生的第一次画展以及一直未能得见他笔下的美人图和两幅油画是让霍廷宇心中最遗憾的事。尤其是现在美人图还丢了一幅。想到那丢失的美人图,霍廷宇的眼睛一暗,画一定要找回来才行。
顾凌之将头轻轻靠在霍廷宇的胸膛,唤回了霍廷宇的思绪。
顾凌之轻笑着说,“那你再给我画张素描吧,这次我一定好好保存。”
“好。他们都去映月桥了?”霍廷宇看了眼时间问道。
“嗯”
“你不想去吗?七大戏班子同场竞技呢!”
顾凌之摇摇头,兴致缺缺的说:“小时候又不是没去过。”
“这倒是。”霍廷宇垂眸意味深长的看着顾凌之说道:“去过了也就没意思了。”
映月桥夜市虽然好玩但对于顾凌之来说,却也只是不堪回首的存在而已。
映月桥夜市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开,除却这两个固定的日子,再就是佛教节日也会开。每每到这些日子都格外的热闹,桥上桥下及两岸一直延伸到慈恩寺都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
夜市上,衣、食、玩、乐,杂耍班子、戏班子表演,算命占卜应有尽有。如若遇上与佛教有关的节日,还有卖放生鱼和许愿莲花灯的。映月桥下还有从远处赶过来的农户撑着竹筏、木船沿岸叫卖着各种各样新鲜又便宜的鲜花、水果、蔬菜和鱼虾蟹,只要有客人看中的,两厢谈好价钱的,农户就会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支起一个装满东西的竹篮将东西递到岸上来,客人接了东西,将钱放进篮子里,农户再收回竹竿收起篮子里的钱。这也是映月桥夜市上的一大特殊之处。
逛映月桥夜市,还必要去齐红斋吃小宴。在安城,齐红斋算不上大,但却与八宝楼齐名,而与八宝楼不同的是齐红斋却只做素食斋菜,便是一块简简单单的豆腐,齐红斋的大厨们也能做出各种鱼、肉的味道,因此,这里每日也是座无虚席。
齐红斋就开在慈恩寺脚下,有着一片自己专用的菜田,似乎是受到了佛祖的感召,这里的菜田四季常青,常年雨水丰沛,所结出的青菜不仅够自己用,还可以送到寺庙里赠与僧人们。每遇到重大的日子,齐红斋还会和慈恩寺一起施米赠粥,赢得了安城百姓的称赞。
齐红斋,‘红’外墙是朱红色,但红的并不扎眼,是个二层的小楼,这次逛夜市,霍家出来的人多。霍廷晋为了清静便将二楼一整层都包了下来,还将齐红斋的特色菜全都点齐了。酒过三巡,陆定文停下筷,面无表情的从衣服里数出钱来。
顾楠之看着奇怪,疑惑的问:“老师,你拿钱做什么?”
陆定文看着天真的顾楠之扯唇无奈一笑,在顾楠之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当这顿饭是白吃的吗?那霍九可是个敛财公鸡,可会盘算着呢,他才不会随便请人吃饭呢。你没看霍八把钱都已经放在桌面上了吗?”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对彼此的性情都清楚的很。霍廷晋为人豪爽讲义气却又最抠门。用霍廷晋自己的话说,那是因为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四房霍正东胡庆萍夫妇虽对子女宽纵,但在钱财上却看管得极其严格。
顾楠之看到霍八霍廷辉的手边确实是放了一沓钱,顿时恍然大悟。
顾楠之与顾菁之相视一眼,连忙也打开钱包识趣的准备拿出钱,却被陆定文一把按住了手,“你干什么?你们那份我已经拿出来了。和我出来怎么能让你们拿钱呢?”先不说他已经收了顾楠之做学生,而且是他要带顾楠之出来玩出来散心的,亦师亦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一个小姑娘拿钱。再者,如今就以霍廷宇和顾凌之的关系,这顿饭他若是真要顾楠之和顾菁之姐妹两自己拿钱掏腰包的话,等霍廷宇知道了,一准是要和他翻脸的。霍廷宇已经完全以顾家二女婿的身份自居了,况且这顿饭钱还是他从霍廷宇哪里讹来的,所以怎么算他都不吃亏,借花献佛而已,自己也有面子。
“瑾辰,你们的钱我也都拿出来了。”
白瑾辰数钱的动作一顿,急切的说道:“那怎么能行呢?”
“有什么不能行的?既叫我一声哥,那你们就都要听话。”陆定文很有兄长派头的说。
白瑾辰和白素婉、白茹婉相视一眼,齐声说道:“谢谢陆表哥。”
陆定文很受用的儒雅一笑,心道,都应该感谢霍廷宇才对。
不管是新派家庭还是旧式家庭,但凡是豪门世家,规矩就多。尤其是对女儿家,她们与生俱来便享受着安定富足的生活,但却也受到更多的拘束。映月桥夜市于这些世家姑娘们来说,是极新鲜有趣的,也让她们感受到了不一样生活的鲜活与乐趣。
整条街道两边都挂满了彩灯,灯火辉煌。
‘糖人’刘的摊位早已经排满了人,他做的糖人活灵活现好看又好吃。白瑾辰自告奋勇的去排队,长长的队伍,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白瑾辰一口气买下了十二生肖,姑娘们看着可爱的糖人也都不娇气的喊累了,都开心的将手高高举着小心呵护着糖人,生怕被人剐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