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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里的气氛特别悲戚,这是我第一次从廖小姐的身上看见了绝望。那个能量满满的廖小姐不过是她这一生中惯用的面具,用这个面具将自己所有的不堪、委屈和脆弱都掩藏了起来,让我们以为廖小姐就该是那个天塌下来了也会顶着天的女巨人,我们却忽略了其实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渴望呵护、渴望被爱。
廖小姐说,“后来我哥欠的钱就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一开始是几十万,后来就变成了几百万,他根本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做什么赔什么,赔什么就说自己不适合,又要去做别的。我爸妈宠他,他说做生意就全力支持,屡借屡赔、屡赔屡借……最后这些债都记在我头上,我让他出去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他就说我看不起他。我一年一年赚的钱还不够他还债,我爸又要做透析,我也不是印钞票的,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今年我爸的情况恶化了,医院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如果不是我哥,我真的有想过给我爸做换肾的手术……”她说着就哭了出来,不停的抹着自己的眼泪,坚强如廖小姐,也吃不下这如黄莲般的苦。
我问廖小姐,“你就不能不管这些烂摊子了?”
廖小姐长叹一口气问我,“那怎么办?看着他们死吗?”
从警车下来之前,廖小姐就把脸上的眼泪抹干了,叮嘱我,“别给路爷说这些,别再给他添堵了!”
我下车抱了抱廖小姐,心里觉得特别难过,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和廖小姐的车先到的警局,听说路爷和编辑坐在后面的那辆车上差点又动了一次手。一下车,两人就被警察拎着往审讯室一扔,被扣下了。警方让我们做笔录,还原当时的情况,我们和警方的意思都是私了,给东来顺赔钱点,然后警方放人回家。可这个时候编辑不乐意了,一口咬死路爷先动的手,他要起诉路爷,让警方拘留路爷。
我和廖小姐站在门外等警方的处理结果,进去了几个人都谈不拢,路爷松了口说给那编辑多赔点钱,可那编辑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同意。廖小姐说,“要不我进去劝劝他?”
“劝屁!”我靠在墙上心口堵得慌,这个片警金少应该熟,我摸口袋想给金少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这才想起来我的手机被编辑抢走了,这会儿应该还在他手里,我问廖小姐,“你有金少的电话没?”
廖小姐赶紧点了点头,猜到了我的用意,“大半夜的不太好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管什么是不是大半夜?”我嘟囔道,看了一眼表,编辑和警察都已经僵持到半夜两点钟了,按照金少的生物钟,这会儿他早就睡下了。廖小姐掏手机,找金少的电话,拨出去再把电话递给我。电话里的铃声响了好几遍,我才听见从听筒中传来了的金少睡意惺忪的声音,“廖小姐,大半夜的你搞什么啊?”
我说,“是我……”
金少再说话的时候,我感觉他的声音清醒了不少,“出什么事儿了?”
我说,“我们这会儿还在警局呢,刚才遇见着点事儿,你能帮帮忙不?”
“行啊你,”金少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尖刻,“越来越能干了,都混到警局去了!哪个警局?”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特别大,大概是吵醒了睡在旁边的可妮,我从电话里听到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女人的声音,问他大半夜的谁的电话。我给金少报了我的位置,他就把电话压掉了,没几分钟就赶过来了,他看着一脸憔悴的我俩问道,“别告诉我说你俩杀人了!”
我摇摇头,“廖小姐的朋友和他的男朋友打起来了。”
金少问,“没多大点事儿啊,怎么还闹到警局来了?”
我眯着眼睛,觉得困得脑子里都晕晕乎乎的,“在别人的店里就打起来了,人家店员报了警,廖小姐的朋友同意私了,给点钱算完事儿了!可是廖小姐的男朋友不同意私了,说要起诉她朋友,要让警方拘留呢!警方去了几个人劝,劝半天劝不动,我想着你和这边熟,看能不能说上话?”
“我和这边熟我爸也不是李刚啊!谁先动的手?”金少问我。
我只能悻悻的说,“廖小姐的朋友。”
金少皱着眉头看着廖小姐,“你哪儿找的这么一奇葩当男朋友啊,打得起架、受不起伤是吧?多大的人了,还玩告警察叔叔,简直是……”他说着看着廖小姐的气色不好,也没再说下去,劝了两句,“行了,当是花钱买个教训,以后找男人要擦亮自己的眼睛,你们这些大龄女青年真的是什么男人都下得去手啊?”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拽了拽金少的袖子,摇摇头让他别说话。
“你怎么不用你的电话给我打啊?差点都不想接……大半夜的!”金少坐在我旁边问我。
我说,“我手机刚刚掏出来准备给赵野打电话的时候,就被廖小姐的男朋友给抢走了。要不是为了夺手机,最后也不至于弄得这么大……”我嘟囔了一句,靠在墙上闭着眼睛,金少忽然站起来对我和廖小姐说,“你们俩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手机,这事儿不大,一会儿就能解决,放心吧!”他说完就朝前走了两步,然后又想起什么,一把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我身上,转过身去朝别的地方去了。
金少的衣服热气腾腾,盖在身上人就直犯迷糊。我和廖小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等我再醒过来就是感觉到有人推我,我睁开眼睛发现是廖小姐叫我,天色已经泛着白光了,我鼻子跟前全是煎饼果子的香味,我猛地吸了口气,从睡梦中彻底转醒,看着金少递来的煎饼一口先咬下去,才伸手去接。
“吃货!”金少嫌弃的说了一声,然后给廖小姐说,“一会儿手续处理完就出来了,这种男人还是别再来往了,趁早说分手吧!”
廖小姐点了点头,静静的吃着手里的煎饼果子,一言不发,安静的都有点不太像她了。她低着头,将身子蜷缩在一起,有些失魂落魄。
我这会儿才把昨晚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使劲儿的掐了一下金少,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别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金少瞪了我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了我的手机递给我,“你赶紧给赵野回个电话,想把他急死是吧?”
我一翻我的手机,赵野打过来了十几个电话,全是未接,估计他也是一夜没有睡。我扔下煎饼果子和豆浆,起身去外面给赵野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起来都没到一秒,那边立刻就接了,“你在哪儿呢?”赵野的声音特别急促,有些严厉的问我。
“警局。”我委屈的和赵野说,说完就蹲在地上“哇哇”的哭了出来,心里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委屈,就仿佛在听见赵野声音的这一瞬汇流成河了,我想扑到他的怀里去,想钻到他暖暖的被窝里面。
听见我哭了,那边的赵野急了,赶紧问我,“怎么回事儿?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问题严重不?你在哪个警局?现在什么情况了?”
我破涕为笑,问赵野,“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呀?”
赵野在那边松了口气,大概是听见我的笑声就知道我没什么事情,“你现在在哪儿?”
我给赵野说了我的地方,赵野问我,“现在能走了吧?”
我说,“能,就等廖小姐的朋友走完手续就能走了。”
赵野说,“呆那儿别动,我现在就过去!”
我“哦”了一声,那边的赵野就挂了电话,我转身回到走廊里,拿起我的煎饼果子和豆浆继续啃。
廖小姐问我,“赵野怎么说?”
我说,“一会儿过来接咱们!”
路爷那边的手续走完没用太多时间,编辑也从里面出来了,我听廖小姐和金少聊天才知道是金少用我的手机去污蔑这个编辑,说他抢了我的手机在先,路爷打人在后,如果他要追究路爷打人的责任,那么我们就要追究他抢手机的责任。抢手机虽然没人证,但是手机就在编辑的手里,还有监控路线里也能看得出是他从我手里把手机给抢过去的,他执意要为难路爷的话,自己也不会好过。
编辑算过了这笔账,最后只得同意私了,还想着能从路爷这儿狠狠的敲一笔,金少却给编辑说,“你一分钱都别想从人家这里拿,你有什么脸要这个钱?你要是想起诉,你就起诉,我们奉陪到底,在北京城的地界儿上寻衅滋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编辑有火儿没处撒,从警局走出来站在门口,廖小姐就和编辑说,“咱俩分手吧,我真丢不起这种人,以后别再来往了!”
“怎么?有了姘头就想把我踹走?”编辑冷笑一声和廖小姐说,“你跟着我走,过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你要是今儿和我分手,以后我就天天去你们单位闹,日日闹、月月闹,我看看你那个时候丢不丢得起这个人?我再去给你三姑说,让她弄得你们家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你是个出轨劈腿的货色,看看以后谁还敢和你在一起?”他说完一脸吃定了廖小姐的表情,透着一股贱人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