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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临冢骇,诡隼随风吟,静言幽冥洞,长啸泪满襟。
说回那中箭的持剑人,只见他胡乱挥舞着手中长剑,突然身形一晃,脚下不稳险些栽倒,长剑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再看他周围,四五个边城商会的伙计、守卫将他团团围在当中,一各个眼露凶光,像极了屠夫盯着待宰的羔羊。
持剑人冷哼一声,站直身子,长剑当空挥舞,可围攻他的几人再没给他施展的机会,几柄西域弯刀前后齐出,这持剑人闷哼一声魂归黄泉。
转目再去看那胡振,身中数箭,怒睁双目趴倒在安得身前。
曹叁背着手走过去踢了胡振一脚,确认其死透了才看向那脸色黑紫的安得笑了笑,开口说道:“感谢安爷您出手。”
安得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按在胸口,每一次呼吸看似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这恶人……”
曹叁摇头,开口道:“我们边城商会做生意历来讲究诚信,许你的两万金就是两万金,可你为何不履约把那展宏交给我?”
安得胸口一起一伏,已然是连那咳嗽的力气都没了,他双眼瞪着曹叁三,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是你把少主的住处告诉展宏的,天知地知,别以为我就不知道了。”曹叁俯下身子,在安得耳边小声说完,再看这安得奄奄一息已是命不久长,便吩咐手下人进洞去寻那展宏,将其带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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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宏如死猪一般被从洞里拖出扔在泥地里,再看这展宏的脸被熏得黝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眯着眼睛一张口吐出一口黑痰,随后大口呼吸着空气,双眼扫看四周,他一便眼瞧见了那活活憋死的安得,只是稍一失神随即便狂笑了起来。
在这展宏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商会守卫,双手抱在胸前,撇着嘴盯着发笑的展宏。
“你我终于又见面了。”曹叁低头看展宏说道。
展宏止住笑,躺在地上抬眼与曹叁对视,开口问道:“董钟颖在哪儿?”
“别急,我这就带你去见少主,叫你死也无憾。”曹叁说完转身离去,手下的人把展宏扔上了牛车,赶车跟在曹叁与迪马西的马后。
留下的人将地上的尸体扔进洞里,草草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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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正国校事府,这衙门常年为正国军政搜集情报,司暗杀、侦察、捕审、策反敌将等事,可谓是神秘异常。
校事府非同一般衙门,不似那三省六部衙门修建的庄严雄伟,这校事府隐于上京喜都的武神庙之中,别小看日常烧香拜神的信众,保不齐这群善男信女里就有杀人不眨眼的恶鬼魔王。校事府内下设二司,其一为“内正司”,其二为“外攘司”,前者主国内之事,后者理国外之情,校事府主事人官拜武威校尉,二司主事官拜左右别将,虽然都是六七品的小官,但纵观朝野上下却也是无人敢惹。
若说到为何无人敢惹这校事府,就不得不讲一讲这校事府的由来——校事府由正国开国君主道武帝夏侯珪设立,不受任何官署挟制,只效命国君一人,这校事府成立十数年间助道武帝南征北讨,平灭北方众多大小部落、国家,立下不世之功,传至其孙当今君主夏侯嬴手中更是运用的赶超先祖,新设“内正”、“外攘”两司,对外打探军情暗杀策反,行那驱虎吞狼之事,对内明暗里监察各级官员,一时间搞得朝中人心惶惶,大小官吏无不时时刻刻谨言慎行,其后却是不知为何,这夏侯赢竟然将如此重要的校事府管辖之权限交予辅国公杨定邦之手,其中缘由众说纷纭,却万万无人知晓其中真实缘由。
且说那一辆牛车缓缓行至武神庙的正门前,赶车的商会伙计拉扯住黄牛的鼻环,将车停稳,紧随其后的两匹马上跳下二人,其中一人瘦高个子,长脸惨白,脖子上一圈粉色的疤痕,旁边跟着一位肥胖老者,一团丧气罩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了真真是好不难受。
瘦高个子将马缰绳交与身边的商会守卫手中,扭头间看到了哭丧着脸肥胖老者,不自觉间竟是有些好笑,细想了想还是没笑出声来,只是开口用边城话淡淡地说道:“老迪马西,节哀吧。”
迪马西勉强挤出笑容点了点头,转身命人把牛车上的人拖将下来,那牛车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展宏。
“留两个人在这儿等着,其余人都散了去吧。”曹叁开口说完,迈步走上台阶。迪马西伸手拽着展宏的衣服后领,拎小鸡仔一样将展宏拎起,紧跟在曹叁身后。
北朝正国尚武,所以这武神庙在喜都城内着实占地不小。
一进了山门便是四方的院子,左右各有一座偏殿,分别供奉着上古武神的兵器与坐骑,那武神的武器是一根长长的足有海碗口大小的铁管,神话里这铁管内能喷出火焰,可百里外取人性命;武神的坐骑是两腿直立的巨兽,武神坐在巨兽胸前,可上天入地开山渡海。
这院子正中是供奉着武神的正殿,一尊白玉石像立于当中,武神身材魁梧,目视前方,右手持一柄长矛,左手的盾牌立于腿侧。在中州神话里武神是正义的化身,敢于反抗不公,能战胜世间一切邪恶,流传至今信众们除了相信武神会保佑自己诸事平安以外还能保佑自己进宝招财,打官司的人武神会保佑自己胜诉,生不出孩子的武神会在夜晚降临赐予男子力量(还有这等奇效),总之武神威武,万事皆可求之。
绕过正殿就是第二道山门,再进去又是一四方大院,比之前院还要大上几圈,院中间一座十八层的玲珑高塔,塔内奉藏着四方先贤所著的兵书武册,还有无数房间供人查阅读书,院子三面是一间连一间的小房,各有各的用处。
曹叁和迪马西步入后院,此时天空中又飘起雨丝,两人来到西侧一间房前,门口的商队护卫立时站定施礼,时至中午,这房内飘出一阵饭菜的香气。
“少主。”曹叁未进门先说话,等那屋内的董钟颖应声才跟迪马西走进这房间内。这房间不大,左右两个土炕,中间一个长条桌案,看来应是供远来的信徒歇脚或是守庙人的住所。当下这房间中的那长条桌上摆着酒菜吃食,董钟颖握着酒杯,旁边的博伍抱着一只熏鸡正啃得满嘴流油,抬眼一看是曹叁便高兴的跳起,扔下熏鸡直奔过去,可没走两步又见曹叁身边站着迪马西,一脸嫌弃的停住脚步悻悻然用边城话说道:“他怎么也在这。”
董钟颖放下酒杯,先是瞧了瞧曹叁,又看了看迪马西道:“博伍,怎么能对宫廷卫队长这么无礼?”
博伍哼了一声,大胡子上还粘着碎肉,嘴里嘟囔道:“他算什么卫队长。”
迪马西似从悲痛中回过神,又是一脸笑意地样子:“少主抬举,我早不是什么宫廷卫队长啦,硬要说是也应该是前宫廷卫队长,哈哈哈。”说罢手往前一送,将那展宏扔到了地上。
还不等董钟颖说话,博伍跳着脚叫道:“就是这家伙!我两日前真应该一棒子把你的脑袋拍碎!”
董钟颖站起身,绕过长条卓案来到展宏近前,低头上下左右看了看个仔细,喜不自禁地说道:“果真是你。”
展宏手脚都捆着,虽然满脸微笑,眼神却是瘆人的紧,他盯着董钟颖笑道:“哈哈,你可让我好个找!”
董钟颖拉过椅子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绕游戏兴趣地俯身看着展宏说道:“你叫展宏,是校事府的刺客,你的这匹老狼我已然了解个清清楚楚。”停顿了片刻挺直身子继续说道:“我们边城商会向来诚信经营,只做生意,两日前我付了你买马的钱,也留了你一条性命,你还想怎样?”展宏只是微笑并不答话,董钟颖便接着说道:“听说你退隐了,但你好像依然忘不了杀戮呢,你杀了我的兄弟们,你可知道他们在千里外也有父母妻儿,你这畜生,让孩子失去了父母,你让妻子失去丈夫,你让他们的父母失去了儿子!”
展宏笑出声来,这笑声让一旁的博伍极为不满,他吼叫着冲上来狠狠踢了展宏腹部一脚,这展宏的笑声却是因这一脚被压了下去,一口鲜血喷出,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他们都说你是疯子!我起初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个癫狂嗜血的疯子!”董钟颖站起身,也用尽力气踢了展宏几脚,恶狠狠开口道:“你笑,我让你笑!”踢完稳住身形,对身边几人说道:“都看看这疯子,现在他老实了吧,在地上就像摊狗屎烂泥!”曹叁面无表情,他身边的迪马西倒是笑得很开心,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博伍咬着牙抱着肩膀:“少主,让我直接废了他吧!”
董钟颖蹲在展宏身边,抬手扇着展宏的脸:“你是恶人,是万恶之人,你的骨肉都浸透了那些亡灵的鲜血!你要隐退?你要骗自己能够忘掉过去?但过去不会放过你!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不会放过你!他们都在地下等着你,等着吃你的肉,等着喝你的血!你永远不会有安稳的生活,你永远不会得到安宁!”
董钟颖愈扇越狠,展宏的脸渐渐肿起,受伤的左耳又渗出血来,董钟颖仍不停手,似狂也似癫,毫不顾忌自己的手也被反力的生疼,继续说道:“你要为你的恶行付出代价!而我!就是你的审死官!就是送你去地府黄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