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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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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弯腰跟柯谨说了两句话,然后跟燕绥之他们这边打了一声招呼,带着柯谨先回别墅去了。那两名护理人员也跟着离开。这片海滩上除了燕绥之和顾晏,只剩下在整理多余潜水服的常叔,以及一个来送新茶点的姑娘。

    “刚才接到——”顾晏话刚开了个头,就发现燕绥之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在转着目光四下扫视,”你在张望些什么?”

    燕绥之看着平静的海面,“啧”了一声,“我还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顾晏问。

    “刚才查理斯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样。”燕绥之道,“下水前费了一番劲,那样子真的不太适合再下水。”

    “教练跟下去了么?”顾晏也皱起了眉。

    “跟了,但是在水下总是不好说。”

    “如果碰到状况,他应该会打信号灯。”顾晏刚说完,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软沙,突然瞥见一个黑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两人走过去一看,脸色突然一变。

    说什么来什么,躺在软沙里的还真是一枚潜水信号灯。

    不论这是不是杰森·查理斯的,都让人心里咯噔一下。

    燕绥之抬起眼,跟顾晏面面相觑。

    “常叔!”

    “有什么需要?”常叔抬起头。

    “会潜水么?“燕绥之面色严肃。

    常叔一脸懵地摇了摇头,“没说要学这个技能。”

    “行吧。”燕绥之捏了捏鼻梁,下巴点了点,“潜水服别收了。”

    他格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常叔手里几套潜水服的调节器O型圈密封状况,这才扔了一套给顾晏,自己拿了一套。

    ……

    杰森·查理斯在海水中挣扎着。

    其实原本不至于如此的。潜水服略紧一些松一些影响并没有这么大。但是他这一年来体重增长实在不少,他这个体型在潜水过程中很容易有一些反应。两相加成,致使他在碰到麻烦时格外惊慌。

    尽管潜水前听过很多注意事项,也知道碰到某些状况时应该用什么方式对应。但是真正身处危险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想那么多,一切行为全都遵从本能。

    所以他下意识想让自己快点儿上浮,好探出水面。然而过快的上升速度让他肺里的空气迅速膨胀……

    信号灯似乎在过程中丢了,而那位教练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我大概要炸了。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杰森·查理斯在极度的绝望中胡乱想着。

    在他意识抽离前的最后一刻,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装备锁带被人抓住了,还不止一只手。

    好像好几只手在抓他。

    这他妈又是什么?幻觉?八爪章鱼?还是终于有人发现他快要死了?

    这是杰森·查理斯几近晕厥前最后的想法。

    ……

    下午4点不到,亚巴岛的海滩上一片忙乱。

    先前下去潜水的人都陆陆续续上了岸,劳拉他们已经换上了正常衣服,不顾身上大片的水迹和湿漉漉的头发,跟着救护担架忙前忙后。

    乔拉着一张驴脸,抓着头发安排岛上的医务人员把担架弄进救护中心。

    “怎么回事?”艾琳娜淋浴完出来就发现世界都变了,一时间有点懵,搞不清状况,“我上岸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嘛?”

    劳拉语速飞快地解释:“杰森,下潜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差点儿死在海里,而且这家伙居然没带信号灯就下去了。上升的速度又太快了,谢天谢地,幸好有顾和他的实习生,他们及时意识到了问题,也许在岸上的直觉更敏锐?总之真是庆幸他们之前没有跟着下水。”

    “那为什么有三个担架?”

    “还有那位赵先生和教练,在水下被海蛇缠住了,医生还在找伤口,但愿没事,不过我听乔说岛上有抗毒血清。”

    艾琳娜一片后怕:“我的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脸色最差的是乔治·曼森,毕竟跟他一起下水的三个人全倒下了,只剩他好好上了岸。虽然概率并不是这么算的,但他还是会有种差一点儿也要死在水下的错觉。

    他坐在海滩边供人休息的躺椅上,捞了一杯冰酒冰着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跟他相隔不远的地方,燕绥之也坐在躺椅上,垂着目光摘下特质的救援用的黑色手套。

    先前他跟顾晏拉着杰森·查理斯上岸的时候,医护人员恨不得要把他也按上担架去检查一番,但都被他推拒了。

    再三确认他确实没事后,那几个医护人员才放心离开。

    事实上他非常累,累得根本不想站起来。

    他有很久没有潜过水了,而杰森·查理斯这个倒霉玩意儿又是个胖子,能抵他一个半。还好有顾晏能搭把手,不然单人去捞杰森的结果就是一起折在海里。

    其他人累的时候会脸上会闷红,气喘吁吁,但燕绥之却是越累脸越白,黑色的潜水服又将这种白反衬得更加显眼。

    他习惯性地把呼吸克制在一定频率内,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极为冷静,又有点儿恹恹的冷淡感。

    燕绥之垂着眼把摘下的手套卷叠起来。

    面前的海滩上传来轻微的沙沙细响,听起来像是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过度的疲累让燕绥之连笑都懒得扯出来,就那么冷冷淡淡地抬了眼。只见顾晏一手拎着潜水面罩和调节器,垂着眼皮将另一只手上的手套咬下来。

    他湿了的头发向后耙梳,一根都没有落下来,一丝不苟外还显露出一种跟平日不同的轻微傲慢感,像古早时候的绅士。

    “都送进救护中心了?”

    “嗯。”

    “那就好。”燕绥之懒懒地应了一声。

    “走吧,去把潜水服换了。”顾晏走到燕绥之面前来,用手套指了指不远处供人淋浴的别墅楼。

    燕大教授懒懒地说:“你先去,我暂时不想起来,过会儿去。”

    顾晏垂着目光看了他一会儿,把手套和装备都集中在了左手,然后伸出了右手,“你打算穿着潜水服闷馊了再去?”

    他摘去手套的手指居然没有沾上水迹,也没有任何汗湿,看起来修长干燥,非常干净。

    燕绥之瞥了一眼,没好气地把手拍进那只手掌里,顾晏收紧了手指。

    他借着力纡尊降贵地站起来,没好气地说:“要真闷馊了,我一定去你房间静坐一小时当香薰。”

    “你可以试试,看有什么后果。“顾晏等他站稳后,松开手冷淡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