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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看你最后一眼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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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到这里,高文山突然沉默许久,天气有些凉,他突然咳嗽不止,痰中竟夹杂着血丝。

    夏樊眉头紧蹙,继续为高文山疗伤,只是不渡灵力的话,进度又异常缓慢,好在前面的坚持让高文山精神状态渐渐地稍好了许多。

    高文山现如今的修为在已彻底跌至初火境,不止是经脉的破损,他的体内仿佛丢了什么重要东西,心府内竟有一处极大的灵力空洞,就连温养百年的心灵之火也微弱了很多,明亮程度比起夏樊来都要差许多。

    少年预感很差,又急又担忧,忙问道:“师傅,我刚才吃的东西是…?”

    高文山轻轻靠在床头,双手瘫放在两侧,淡淡笑道:“没什么,一颗跟了我很多年的珠子罢了,也算不上什么宝贝。”

    “师傅,你……”

    少年心里忽然一颤,他知道高文山口中的珠子就是三昧神珠。

    这一刻,少年到嘴边的话终究只说了一半,便仿佛被什么噎住一般,再也说不下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认识才不久的“便宜”师傅。

    少年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认识不久的师傅可以对自己这样?而有的人自他出生以后便很少关心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吗?那长年在外的某人真的未免太不称职了些。此刻,从未有过的埋怨登时涌上心头,眼泪竟也是不争气的再次流了下来,撇着嘴,忽然将头埋在高文山怀里,哽咽道:“师傅,我就是一个傻小子,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这个慈祥的老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处,抚摸着这个爱哭鼻子的少年,眯着眼微微一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师傅有你这个徒弟也很高兴。”

    少年抬起头,泪眼婆娑的问道:“师傅,你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跟那三人最后谁赢了?”

    可他刚说完,忽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如果赢了那师傅必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高文山冷哼一声,神色傲然的说道:“就凭他们三个也能奈何的了我高文山?那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即便他们三个修为不弱,但若是堂堂正正的动手,他们还差那么一点。”

    少年坚信不疑,仿佛回到了儿时爷爷给自己讲打仗故事的时候,托起下巴全神贯注的聆听着,“那当然了,我知道师傅最厉害了,后来呢?”

    高文山脸色却猛的一沉,面颊上的胡须亦是止不住的颤抖,冷声道:“本来当时只来那三人,我自是不惧,却要时刻警惕三十六宗的宗主莫须有,我看钱署光来时便似胸有成竹,我担心莫须有大有可能躲在暗处,所以我故意激他,看他出不出来,倘若莫须有真的出现,那我断然难以抵挡四人联手,必然是要逃走的,不过我见那魔头并未立刻出现……”

    说到这里,高文山重重的叹了口气,似是自责,又像是悔恨。

    夏樊扬起拳头,一副恨恨不平的样子,急切问道:“那莫须有是不是出现了?”

    高文山鼻息忽然变得很重,嗯了一声。

    夏樊怒火中烧,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狠狠的说道:“魔教果然是魔教,尽喜欢做在背地里伤人的下作勾当!”

    高文山忽然觉得眼前少年很是可爱,笑着摸了摸夏樊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樊,你需得清楚,不论什么门派但凡只要粘上一个魔字,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日后离他们务必要远一些。”

    少年似懂非懂,只是好奇道:“嗯,然后呢?”

    高文山继续说道:“我恐有意外,立时祭出三昧神珠,三昧神珠一出,那三人便一直处于下风,但可惜的是他们似乎对我早有准备,我始终不能立刻击杀任何一人,好在数百招交手后,钱署光终究半途修习魔教功法,根基不稳。我便抓住机会一掌击在钱署光左肋,而钱署光修炼的正是土之道。”

    少年了然,自信的说道:“我知道,脾属土嘛,师傅这是打中他要害了吧,他死了没有?”

    高文山摇了摇头,却不是失望,甚至有些欣慰,道:“那钱署光日夜修行的孤脏之土便在那里,我确信那一掌结结实实的将他打中,看着钱署光吐血倒飞而出,我见机会来了,便冲上去想直接结果了他。哪知我太过自信,一时竟忘了土之道最擅长防御之法,这原本就是钱署光的苦肉计,正面受我一掌是真,实则我早都被他们设计好了,咳咳……”

    说到这里,高文山猛的气血上涌,咳嗽不止。

    夏樊赶紧轻轻的拍打着高文山的背,担忧道:“师傅,你别太激动。”

    高文山长叹不止,面色苍白。

    夏樊赶忙端来一碗水,关切道:“师傅,你快休息休息,明天再说,不迟的。”

    高文山忽然有些生气,斥道:“今日事,今日毕!”

    夏樊一怔,认真点头道:“我记住了。”

    高文山释然一笑,执意说了下去:“原来那魔头莫须有早已来到我圣火宫,趁我跟那三人苦战之时,竟早已悄悄布下了幻阵!”

    夏樊双手托腮,歪着头,“幻……阵?”

    “不错,幻阵不过是阴谋诡计罢了。”

    少年听得愈发生气,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这莫须有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赢,偏要玩这些花招!”

    高文山见夏樊孩子模样的生气,不禁莞尔。道:“他们是怕把我逼入绝境,唯恐得不到这三昧神珠。”

    少年恍然大悟,点点头。

    “师傅,你辛苦了。”

    高文山突然悲从中来,眼睛泛红,缓缓道:“这幻阵我原本是不怕的。”

    少年又不明白了,接着好奇的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师傅难道对幻阵毫无办法么?”

    高文山没好气的道:“幻阵其实只不过是复制现实世界的一个画面罢了,傻小子,要想破了幻阵其实也简单,只需找到其中与现实不一样的一点足以,只要你攻其这一点便已足够。”

    夏樊记住后,点头道:“那然后呢…”

    老人苦笑一声。

    少年待到老人徐徐说完。

    原来当高文山被引诱进幻阵那一刻,周围环境立刻变幻,赫然重新回到三人还未来刺杀高文山之前的景象。

    高文山眉间带笑,仍静静地遥望远方,等待瑶华来赴约。

    来日可期的等待是幸福的。

    幻阵开启的那一瞬间,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泉,眉宇间却又隐然透着一股女子少有的英气,冲着高文山眨眨眼,笑了笑,轻唤一声:“文山,夜里凉,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高文山见来人正是瑶华,先是一喜,却随后马上佯装不悦。走上前去,温柔的责备道:“你也知道夜里凉,怎的也不加件衣服?”

    闻听高文山讲到这句,夏樊只感觉身上冷嗖嗖的,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打断,认真说道:“师傅,这些可以不讲。”

    被人打断美好的回忆时总是不开心的,高文山也有些不乐意,道:“你小子还听不听了?”

    夏樊连忙坐的笔直,点头道:“听,我听呢。”

    刚才只想着瑶华的神态模样,情不自禁回忆起那些细节来,只是此刻,高文山却不知如何接着讲下去了,过去的事索性不提也罢。想了想,忽然徐徐叹道:“败了就败了,三生有幸,纵然悲凉,死之前能见她一面,足以。”

    夏樊很是纳闷,“哪怕是幻境?”

    高文山淡然一笑,“哪怕是幻境!”

    夏樊好奇的问道:“师娘真有这么美?”

    高文山先是用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了一眼夏樊,忽然又变得无比温柔,自信的说道:“当然,她是整个尼族最好看的女人。”

    夏樊发现,每当高文山提起瑶华这个名字,都会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温柔。

    他猛然间想起一句词来,悠悠道:“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高文山略微有些惊讶,笑道:“你小小年纪竟也懂得这些?”

    夏樊尴尬的笑笑,挠挠头发道:“有感而发…”

    旋即接着问道:“师傅,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就是为什么诺大的圣火宫没有人帮师傅呢?

    不料高文山突然放声大笑,“这圣火宫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啊。”

    夏樊“啊”了一声,一拍额头,猛然想起,高文山说过,只有他一个徒弟。

    只是夏樊奇怪的是高文山是掌门人,曾经的修为又很高才对,理应有很多徒弟,疑惑道:“师傅,你为什么不收弟子啊”?

    高文山略带深意斜瞥一眼,微微一笑,道:“太麻烦…”

    夏樊悻悻然一笑,想起自己给师傅已然带来的这许多麻烦,不由极难为情。

    终究忍住没有再问自己的师傅如何逃脱,经脉为何断裂,夏樊不笨,大概的原因他也猜得到,二者必然有联系,只是有些事,不需要提,也无需再问,他既然已经答应师傅嘱咐的三件事,那一一做到便是,到时候一切自然都会明了。

    深夜。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这时,高文山耳朵微微动了动,似查觉到了什么,悄悄对着夏樊说道:“李来顺回来了,身边跟着一个人!”

    夏樊立马屏气凝神,眉头一皱,接着道:“怎么后面还悄悄跟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