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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读人数增了好几千,评分还有上涨的趋势。终于有人发现这块小众的珍宝了么,发现所有模板一样的书城里居然还有一块劣质玉石。
“恭喜啊,看起来情况一片大好。”柳清文附在明天耳边说,一阵不属于“漂移”的幽香钻进鼻孔。
“啊……两年来第一次在读人数增长过五千。”明天声音平静如秋,“苦尽甘来算不上,六千人收益只有几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明天不介意身边有人,没人耐得下心看他的小说。
“这些年都是这样的情况?”柳清文问。
“相差无几。”明天不敢说实话,几十块是近两年来最高的一次收益。他不愿意在曾经心疼的女孩面前暴露缺点。
“没关系,总归是好起来了。”柳清文说。
明天顿了顿:“你这句话,我听过很多遍。但它不是一句祝福,而是一个诅咒。所有和我说‘总归好起来了’的时候,我的收益总会是断崖式下跌,过几天阅读人数为零。”
柳清文惊讶捂住嘴巴:“啊……抱歉抱歉。”
“没关系,习惯了。”明天翻到打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个打赏是你么?”
柳清文点头:“是我。其实你写的不错,只是没有代入感。我看了你曾经写的小说,很好。”
“确实不行。”明天点头认同,“写小说不是写书,出版的书必须有深意的讽刺,有优美的句子,耐人寻味的对话。写小说只要情节设定足够好,就有爆火的机会。”
“可所有的书都抵不上你曾经刻在课桌上的那一首歌词。”柳清文柔声说。
雾气忽然散开,一束光斜跳进书房,落在电脑上、键盘上,以及身后的女孩身上。明天回了头,柳清文沐浴在明亮温暖的光里,一瞬间把书房里的孤寂驱的干干净净。
“歌?”明天不解,初中的事忘的差不多了。
“就是你为我写的那首歌词。”柳清文耐心解释。
“哦,不记得了。”明天头也不回。
“我还记得。”柳清文轻轻念了起来:“有时回首孤寂一片凝成云,有时枯木逢春又遇君,火车越过铁轨跑远,你又出现那边……”
“别念了。”明天语气冰冷,害怕跃跃欲试躁动的心,再度燃起火来,“不需要再回忆过去,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吧。”柳清文坐到一边,取下挂在墙上落灰的吉他,“你不想听,我就不说。其实我想的是,偶尔把回忆开闸放点水没什么不好。你是写小说的,脑中思绪万千,不可能在过去找不到灵感。”
“只是不想回忆没用的过去。”明天拿出手机,“无忧无虑的在河边的草地里放牛,在天热了冷了就在牙洞里睡觉。的确没什么不好。”
“嗯。小天,我不会再对你讲过去的事儿了。”柳清文按动琴弦,空置两年的吉他还能发声,只是琴弦生了些锈。
有人在身边就没有那种孤寂的感觉,没有孤独的感觉就不能体现抑郁风文艺愤青的应有水准。独处才能更好的提升写作水平。
明天关上手机,在五百多天以来的早晨,首次不打算写作。他转过身,把榻榻米拉开,把散落一地的书本抛到一边,留出两个人能活动的空间。
明天把新的琴弦拿给她,柳清文很快换好,调准了自己的音,向明天发出邀约:“明天,听首歌?”
反正闲来无事,听歌是个不错的提议。明天曾经全民K歌里和她合唱过一首汪苏泷的《有点甜》,柳清文的嗓音天赋条件很好,那时候明天的声音远没有这样低沉,但唱歌实在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和在一块像是两个声道,明天把自己的声音调到最小,柳清文的声音调到最大,还是挡不住跑调的恶语。
心想唱歌不行,弹吉他总能学会吧?学吉他又不是什么什么难事。自信满满学了两个月,学会了《两只老虎》和《一闪一闪亮晶晶》,就这两首最基础的曲目还遗忘在了一周后的时间里。
明天舍不得扔掉吉他,它是第一次打暑假工,得了一千二百块,用六百块买来的。
它兜兜转转陪了明天好几年,是最能听懂他,迎合他的物品。某些意义上来说,除了满屋子的书,这把吉他也是明天的心灵寄托。
“你随便弹,我都听。”明天盘着腿坐在柳清文对面。
“那我弹一首《安和桥》。”
“大早上的弹这么致郁的曲子,不妥,换一首。”
“《一腔诗意喂了狗》?”
“可以。”
两人终于选定了合适的曲目,在这个孤寂了好几年的房间里,轻快的曲调和晨光让它不再那么憔悴。
“沙海行旱舟,冰山做酒壶,二十多年没朋友,天涯任我,孑然一身勇,算什么英雄,世上太多伤心愁,我身后三只狗……”
柳清文的声音真的太适合唱歌了,美女的嗓子都不差,明天很早就听过她唱歌,现在这副天籁的嗓音里,夹杂了一点生活的东西让它更显韵味。
明天逐渐听的痴了,这次轮到他被回忆反复捅刀子了。K歌爆火时,他每天蹲在柳清文首页,等着她发布合唱,和她合唱一首首歌之后却从不发布,私密状态谁都不会发现其实有个衰仔天天和班花合唱。
明天还没从回忆的泥潭里挣扎出来,柳清文唱起了第二首歌:《陪在你左右》。
两首歌明天都听过,只是现在的情况里总觉得两人应该互动点什么。他觉得自己也该轻轻附和才会显得自己在用心听。
明天跟着节奏轻轻拍手,柳清文笑容越发明亮。懒散着刚起床吃完早饭的美女陪着自己打发时间也还不停,会弹吉他唱歌好听又是加分项。谁和她结婚都是三生有幸。
可她偏偏对一个穷小子衰仔寄予希望了五年,可他一次表白都没做。虽然他很直男,但一些特殊时刻,他又像慈祥时的老爹般可靠。
柳清文弹着吉他,唱着温柔的歌,想把最好的一面喂给他:“明天,我从今以后都这样唱歌给你听行不行?”
衰仔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算了。爱上你?我没那个福气。”
他的衰气由始而终:“你不能硬气一点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硬气什么?能退就退呗。本来生活就糟,遇到不愉快的事,傻逼样的人还让自己跟着傻逼?”明天无所谓的说。
柳清文不再说话,再次弹起吉他,是明天耳熟能详的《有点甜》。
明天心里忽然慌张,像是偷吃糕点被猫逮住的老鼠的猫。他僵硬在原地,看着柳清文亲手把刀子喂进他嘴里。
“摘一颗苹果,等你从门前经过,送到你的手中帮你解渴……”
明天不敢再听下去,再听下去那颗已经躁动的心会跳出体表,把所有秘密抖落出来,在柳清文面前,再次一败涂地。
煎熬的三分钟,明天背脊冒汗。难堪和羞涩足以让他撕裂,他的灵魂已经从飘窗缝隙里,升上天际。
柳清文伸出手在明天面前挥了挥,关心地问:“怎么了?生病了吗?用不用去医院?”
明天回过神,僵硬的摇了摇头,心情苦涩,第一位和她合唱《有点甜》的不是明天,是程新闻。
“要是我也有你这样一副好嗓子就好了,去KTV绝对是麦霸!”明天僵硬笑着说。
柳清文没接明天的话,放下吉他,伸出手摸了摸明天额头,发现有点温热,把额头靠拢明天额头,最终确定明天有点低烧:“发烧了,去医院。”
明天这才觉得头疼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和柳清文有关的事,挣扎和犹豫正在把脑海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