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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伟身子很自然地一低,小声说道:“乡长,你看这事闹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我现在都不敢想明天怎么面对他们了。”
舒安民说道:“你啊,太没魄力了。……,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刚才我和王副书记通了一下气,准备将张修远同志调动到统计办,负责档案管理。同时将王跃平调到你们农服站工作,由他担任副站长,充实你们的力量。你有什么意见吗?”
王大伟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好久才苦着脸说道:“乡长,能不能换一个人。您知道这个王跃平实在……实在……”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舒安民哼了一声,说道:“你从参加工作起就跟着我,我对你很了解。正因为了解,我不得不把他安排这么一个人来镇场子。否则的话,你们农服站会成为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敢保证。你自己看看,你那里还像不像一个部门。
王副书记也是我这个意思,觉得你们能相互补充,对你们的工作能有大的促进作用。我现在已经不奢望你们能取得大的成绩,我只希望你们不出大乱子,我就烧高香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有张修远的工作你也要做好,不能让他闹情绪。”
王大伟一阵气苦,忍不住说道:“乡长,张修远的工作还由我做?我怕矛盾反而激化。”
舒安民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你也是一个老干部,一个老党员了,组织上决定的事怎么讨价还价?如果你实在觉得有困难,那你就让贤,我让王跃平同志来牵这个头。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大伟大急,连忙说道:“乡长,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完成您交给的任务,一定把农服站的工作搞上去,您就看我的行动吧。”
舒乡长沉默了一会,虽然时间只有短短几秒,但王大伟觉得比一个世纪的时间还长。他说道:“听说张修远写了一篇文章?你看了觉得怎么样?”
王大伟心道:又是哪个长嘴巴说的?他老实回答道:“是交了几页稿子给我,我……我还没看呢,我估计他是为了这几天旷工找的一个借口。”
舒乡长说道:“那也是,一个从来没在农村呆过的娃娃怎么知道水利的事。你还是看看,如果里面有什么好的建议,你也可以提出表扬吗,像这种小青年顺着他的毛来,也许就不会闹情绪。”
王大伟连忙说道:“是,谢谢您的提醒。我一定会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
张修远的命运就由他们几句话决定了,可张修远会接受这个安排吗?
当舒乡长和王大伟安排张修远命运的时候,张修远在一家木匠店里正和一个木匠谈着什么,他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木匣子。
那个木匠说道:“小伙子,真的不油漆一下?”
张修远说道:“没必要,我看着挺好看的。我想漆了之后肯定没有这么好看。”
木匠得意地说道:“这可是用上好的木板做的,人家新婚家具也很少用这种材料。一分钱一分货,没骗你吧?下次有什么生意,你可要照顾我。”
张修远笑道:“那是一定的,呵呵,等我结婚的时候一定找你帮我打家具。”
木匠也笑道:“我看出你不是本地人,你要结婚的话肯定是在大城市,哪里会看得上我做的家具。”
告别木匠,张修远骑着自行车直奔安志村而去。赶到匡芝兰家的那个小商店时,匡芝兰不在。守商店的是她爸爸匡国良,他正和一个前来买东西的村民交谈着。
“匡村长好,还没休息?”张修远将自行车放好,提着木匣子走了上去。
“你是……,哦,你就是那天和……,张干部,是吧?你好。”匡国良好一会才想起这个青年是谁,同时心里堵的慌。对这个小青年,他实在没有什么好感,那天就是因为他几句话,让他的收割机没有走坝堤去南东村收割稻谷,没赚到钱不说,还惹了一肚子气回来,浪费了不少汽油钱。
张修远将木匣子放在玻璃柜台上,说道:“您叫我小张或者修远都行,千万不要叫什么张干部,忒难听。”
匡国良一听,笑了:“我们都是这么称呼你们这些当官,没有谁觉得难听。这木匣子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买东西的村民也笑了,乐呵呵地看着张修远。
张修远说道:“那天因为很急,就把你家的电话匣子给打烂了,当时说好了赔一个的新的,今天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手艺不错的木匠。这不,就还过来了。”
那个村民笑道:“张干部,你送木匣子是假,想追村子的千金是真吧?”
匡国良恼怒地瞪了那个村民一眼,然后对张修远说道:“赔就不必了,农村里打烂一个东西是常事,怎么麻烦你?你请回吧。”
张修远说道:“我已经做出来了,还拿回去又有什么用?”见匡国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说道,“东西赔过来了,我还有点事,匡村长,再见!”
看着张修远说走就走,匡国良倒是一愣:传言这么多,可这小子如此洒脱,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有什么背景?
想到他毕竟是乡里的干部,匡国良努力装出一脸的笑,说道:“张干部,刚才怠慢了,请原谅。抽烟不?先休息喝杯茶?”
张修远毫不在意匡国良态度的变化,他一边跳上自行车一边说道:“下次再来,祝你生意兴隆,走了。”
匡国良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他消失在夜幕中。
回家后,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心里又想起了父亲让母亲转给他的四个字:
他认为我说的法国那套冶金设备不好为胡说八道,还是认为我劝他撇清与这套设备的关系为胡说八道?父亲一生严谨,就算平时与人谈说,也不会轻易下结论,可为什么给我安上“胡说八道”这个词呢?
张修远越想越迷惑,最后在吊扇的嗡嗡声中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将“一根筋”进行到的张修远又跟可怜的王大伟同志飙上了,两人针锋相对,如果有第三个人看见了,还真不明白谁是领导,谁是手下。因为张修远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而王大伟却从开始的高高在上到后来的低声下气,特别是当张修远大声说话的时候,王大伟脸上有一丝隐藏不了的恐惧,小声地劝说着。
两人显然是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情争吵。对于组织上要求自己从农服站调到统计办负责档案管理,张修远自然勃然大怒,非找王大伟一个说法不可。身负劝慰重任的王大伟心里慌乱之极,觉得张修远就是社会上的无赖、政治上的白痴、社交中的蠢猪:明明是一个大学生怎么就这么不开窍,这么与领导对撞,将来在官场怎么可有前途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