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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江城南城门正对银水湖,祭坛设在城门与银水湖之间的阔地上,而秋狩的场所也选在此地。
除了外围分布的几个卫城及其周边村落外,左江城周围的土地密林掩映,南方的森林深处更是瘴气弥漫,隐藏着数不尽的毒虫邪物。
左江贵族和官员,当然不会真的跑进密林去猎杀什么野兽。
他们只不过是来到城外做做样子,象征性地走进密林外围,射杀几只被士兵们筛选驱赶来的小兽。
或许一些争胜心强的年轻人会相约到深入一点的地方,以狩猎相互赌斗。
但真正会在冬天对居民造成隐患的,自然有士兵和奴兵处理。
于是,祭祀结束后,左江君臣便表面雍容和睦地向选定的狩猎地点进发。
左江人的坐骑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不知该说是长角的马,还是体态精瘦修长的牛。
从小王子的思维记忆来看,这种坐骑确实是他们用来耕地的牛的一个亚种。
因为长得像角马,娄宇就管这种动物叫角马。
说起来,前世的角马虽然名字里有个“马”字,在分类学上却也属于偶蹄目牛科。
分身自由活动的时间很少,活动范围也不大,基本限定在宫城之中,除了蚊虫,娄宇印象中好像就没在左江国见过除了牛和人以外的动物。
小王子骑坐在一头符合他体型的小角马背上。
娄宇也被放了出来,飞在小王子身边,落后几步则跟着两个内史和侍卫申。
小王子本想坐在父王怀里的,可他父王不让。
所以,他这会儿闹了点小脾气。也不和人撒泼,就一个人闷在那生气。
左江王明显看出来了,但只当没发现,依旧和围在他身边的众人谈笑。
只有沐姜悄咪咪凑到小王子身边。不同于其他人体态修长的角马,沐姜骑着一头大水牛。
这牛还不时停下来,低头扯下地上的青草,嘴里不停咀嚼。
“小殿下,”沐姜笑嘻嘻拿出两个玉瓶在小王子眼前晃悠,“你猜这是什么?”
那玉瓶异常通透晶莹,能隐约看到里面。
其中一瓶里七彩浆液随着沐姜的摇晃,荡出一层彩色薄雾,而另一瓶内里则满是紫黑色的粘稠之物。
小王子抬头瞧了眼,眼中明显带着感兴趣的神色,但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就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手里的缰绳。
沐姜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小家伙的心思,也不打算卖关子,就要说出答案。
却突然见到不远处的林子里冲出几名或骑角马或徒步的人影,他们身上伤痕累累,脸上还带着惊恐之色,直直向这里的队列而来。
“来人止步!”
“护驾!”
“何人冲撞王驾!”
兵刃出鞘声此起彼伏,四周的护卫高喊着,纷纷冲到君臣队列前方,履行护卫之责。
不过看那些突然出现的家伙的形貌,与其说是行刺,倒不如说是逃命。
因此护卫们更警惕的是林内的危险。
申快走几步来到小王子身前,沐姜也不动声色地向着小王子靠近。
胡乱飞行的娄宇随着老人的靠近,忽然闻到一股药香,他的精神莫名感到振奋,注意力也变得十分集中。
那些从密林中逃出人群,看到挡在前方的森寒利刃,终于减缓了速度。
他们惊惶不安地看看面前刀兵,又回头张望密林,好像在思忖哪一边的危险更致命。
这时逃命的人群里,一个骑在角马身上的高壮汉子双眼被刺目刀光一晃,因恐惧而失去焦距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猛然下马,跪地朝着秋狩队列中心的左江王高呼:
“陛下!妖族来了!”
听到这汉子的喊声,秋狩队列的众人才注意到,这些人破败不堪、被血渍浸染的外衣,隐约有几分左江士卒制服的残迹。
然而还没等左江王垂问,不远处密林中突然涌出一阵浓雾,如山崩海啸、河水决堤,瞬息间就冲到秋狩队列近前。
被雾气淹没的那些左江士卒发出一阵惊呼,接着就没了声息。
没给众人多余的反应时间,浓雾前进的速度依旧迅疾,很快就把整个秋狩队列吞了进去。
在被雾气袭来的一瞬间,沐姜神色一变,背后青碧之光连闪,将周围的雾气排开些许,然而任那青光如何勃发,却始终无法把那些雾气完全阻隔。
“阵法!是什么时候……”
叹息一声,在被浓雾吞噬前,沐姜把手里的两个玉瓶塞到小王子手上,郑重道:
“这是老臣炼制的猛毒,殿下可借以退敌。切记小心为上,不可妄动,静待老臣来——”
然而还未等老人把话说完,随着一阵眩晕,小王子和娄宇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王子猛摆了摆头,环顾一圈,发现自己正靠坐在一颗大树底下,屁股下是一层湿软的叶片。
“这是哪里?父王呢?”
“不知。”娄宇飞落在小王子的鼻尖。
“祖先大人,你也在!你看到父王他们了吗?”小王子激动道。
“不有,这里,其他人,否。”
娄宇此时也有些慌乱,本就不熟练的语言更是一团糟。
刚才那一瞬间,他的本体都有一种被牵扯的感觉,吓得他用出了【虚化】。
当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不想办法消除那种牵扯感,他的本体就会被拉到极远的某个地方,可能就是这里。
所幸,虚化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娄宇认为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本体才小心翼翼地解除了虚化状态,意识投入分身,出现在小王子身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王子伸手拍拍背后的大树,又看看沐师放进他手里的两个玉瓶,喃喃自语。
“妖族,阴谋。”
娄宇分身绕着大树转了一圈,查看周围。
“妖族……”小王子打了个寒颤,“他们都说妖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最爱吃小孩,尤其是像我这么大的。”
娄宇听了心里忍不住撇嘴,大人吓唬小孩的方式,在哪个世界都差不多。
“我,祖先,死的,不会被吃。”娄宇好心地安慰小王子,“你,被吃,我,找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