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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是达姬的十岁生日,因为逼宫事件的影响,京中人人不安,所以只自家人吃了一顿饭。
这一次杨翦一个人带着厚礼来到了怀恩侯府,十二岁的他虽然稚气未脱,看着还是远比同龄人成熟老练,因为侯府世子的身份,没一个人敢小觑他。
姬慎言是因为他的身份和身后的势力,宁若兰是因为那封关键时候的信,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孩子,值得女儿托付终身。
达姬是因为怀疑他是重生的,担心他看出什么,所以也处处小心。
酒宴过罢,宁若兰主动邀请他去明心院喝茶,又善解人意地给了他们独处的机会。
杨翦一直抱着一个小匣子,说是送给姬玉妹妹的生日礼物。
他们是正经的未婚夫妻,女儿才十岁,又是长辈允许登门赴宴,根本不用担心什么私相授受。
这还是他们俩生平第一次独处,机会难得时间紧迫,达姬也不客气:“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翦咳了一声:“燕王表哥提前在薛家安排了心腹,得知他们意欲起兵逼宫的消息后,提前告诉了皇上。
皇上虽然不太相信,却也提前做了安排,布下了天罗地网。
没想到薛家果真有不臣之心,想借着扶赵王上位,篡夺齐氏江山,所以皇上才如此震怒。
经过这次事,他也意识到了忽视嫡长、偏爱妾室幼子、迟迟不立储君的祸患,所以才立即册封了表兄为太子。”
达姬心中不服,这孩子长歪了,有心眼了,居然骗他,明明是他重生了,提前预知前世的惨祸,想办法反败为胜了,却拿这些糊弄他。
只不知,这孩子前世落的什么下场?可别象她一样也被砍了头。
她睁大眼睛瞪着杨翦,杨翦脸红了,有些扛不住了。
“这件事主要是父亲从中谋划出力,祖父根本不知情,再加上祖父多少受了些惊吓,身子就有些不济,主动退贤了。
至于世子之位,真的不是我争来的,大哥生下来身子就弱,是他主动让给我的。”
这倒是真的,杨家大郎天生身体羸弱满京皆知,年已十六却仍未定亲,听说只有两个通房服侍着,确实担不起家主之责。
杨翦盯着达姬渐渐长开的容颜,看着她花瓣一般娇嫩的肌肤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
“妹妹放心,我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一定要保护你一辈子,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让你有花不完的银子。
你什么也不用管,只需在后院养花、制胭脂香膏、看书做针线,或者唱歌跳舞就行。”
达姬不是真正未谙世事的小孩子,看着修长却仍然单薄的身体,有些脸红,这算情话吗?
忽然就原谅了他对自己的隐瞒,是啊,重生这么诡异的事情,他敢说出来吗?
何况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就算他想说,也会担心吓到自己。
杨翦看了一会儿,有些脸红,把匣子递过去:“按照我们承恩侯府祖传的规矩,十天后我就要去军中历练了,等到十六岁再回来。
那时候刚好准备我们的亲事,等你及笄后我们就成亲。
这四年,我都不能回京,妹妹,你要照顾好自己,这里是我的所有私房,都给你,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还有,里面有对镯子是我自己雕的,送给你。”
达姬捧着匣子愣住了,去军中历练?还是整整四年不能回京,他才十二岁呀?
而且两人要错过整整四年,真是太长久了,他们现在正处于生长发育最快的年龄,四年后,幼苗成大树,怕是都不认识了。
杨翦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伤感和不舍,心中又高兴又难受:“妹妹放心,四年后,我一定会回来娶你,我走之前还会过来向你告别的!”
达姬想装出十岁女孩的天真随性,却怎么也装不出来,只好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杨翦主动打开了匣子,她看到了厚厚的一沓银票,还有满满一荷包的金瓜子,是宫里常用来赏人的,他攒了不少啊。
匣子里还有一个粉色锦缎荷包,里面装了一对上好的羊脂玉镯,是一对的,挨着皮肤的那一面,各雕着两个字:玉、翦。
这算是定情信物和养老婆本吗?这孩子可真实诚,这辈子认定你了,达姬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想到一桩存心已久的心事,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出这件事还可以托付给谁。
她鼓起勇气问:“你路上会经过一个镜州的地方,那里有一座驼峰山,山下有一个银瀑庵。
离银瀑庵不远,有一个叫王家坎的村子,你打听打听,村里有一个人叫王大郎,好象是做苦力的。
他家里很穷,有妻子和老母亲,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叫王大妮,一个叫王二妮。”
肯定还有其他孩子,十年过去了,也不知有没有如愿生下儿子?
“如果路过那里,你能不能去看看他们?如果他们碰到什么难事,能帮到的话,也请你帮帮他们。
这一千五百两银票,一千两给王大郎,二百两给他的妻子,一百两给王大妮,一百两给王二妮,一百两给银瀑庵的庵主。
还有,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要透露是我做的,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问过,京郊以外,农户花五十两银子就能盖起满院的大瓦房,一亩良田才五两银子,远离京城的乡下更加便宜。
这些银子,足够王大郎一家做地主呢,再多,怕他们承受不起反招祸端。
只希望那个心狠手辣又会演戏的老太婆早死早托生,他们也就有安生日子过了。
杨翦的眼神闪了闪,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照做的,我到了之后给你写信,然后送到秋香那里,她会偷偷给你送来的。
不过只能这一次,否则被人发现了会坏了你的名声,别人也会怀疑你为什么要帮助素昧平生的人。”
未婚夫妻离的远是允许通信的,但不能太频繁,顶多一两个月一次就行,必须由长辈转交,而且长辈一定会提前看过的。
信中除了中规中矩的客套话,什么也不能多说,两人忍不住笑起来,幸好有秋香。
达姬心想,这样最好,她是想与他共度一生,却没打算要死要活轰轰烈烈难舍难分,更不想自毁名声。
她要的是波澜不惊温馨顺遂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