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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侣之间,最忌的就是隐瞒和欺骗、还有背叛。
这一点,二人都知道。
可是比起让凛渊敏知道这件事,萧逸更害怕的是失去她。
但也同样害怕,当她知道了以后,会如何抉择。
一阵沉默后,他才艰难的开口道:“敏儿,我并非有意瞒你,但也的确不想让你知道。可若是你想知道……我也定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
他犹豫不决后,还是决定将选择权交给凛渊敏。
而她只是低头饮着姜汤,非常的镇定,没有争执不休和吵闹不止。
凛渊敏自小就是被先翼王按照储君的标准培养的,素来沉稳持重,她的心性太坚定了,性子太冷淡了,跟普通女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也不会为了一些平常的事,像普通女子一般哭闹。
正因如此,她的静和定,都让萧逸更加坐立不安。
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总是格外的宁静。
直到她喝完了那碗姜汤,身子也开始暖和起来,她才抬起头看向萧逸。
“无妨,既然是你不想说的,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凛渊敏眸色清澈不起波澜,语气平淡,感觉不出任何情绪。
既然他已经说出不想让她知道,凛渊敏也不会再提及。
她的意思便是,就当此事已经翻篇,萧逸想必也不会再说出来了。
此时,萧逸却已经全身冰凉,手足无措。
她的平淡,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无言的沉默比激烈的争吵更能伤人。
又是好一阵的无声。
萧逸才开口道:“好好修养,我们后日启程可好?”
“好。”
她似没事发生一样,淡淡的回答道。
旋即站起身来,萧逸见状也站了起来,凛渊敏与他擦身而过,朝内帐走去。
萧逸忽然开口唤她:“敏儿!”
凛渊敏回头看向他。
萧逸的神情坚定、言辞非常恳切的道:“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我的选择,永远都是你。”
能被坚定的选择,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
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是多少人可想而不可得的?
这番话的震撼,于凛渊敏而言,不弱于他想掩盖的事情。
好像除了凛言瑶以外,凛渊敏从没有被人坚定的选择过。
哪怕是凛柏冽,也没有说过这番话。
因为信王妃对他的教养,也是想让他成为一个沉稳内敛、人品端正的君子。
所以,他对凛渊敏的感情,从来都是在心中,哪怕再深,也没有亲口说出来过。
但萧逸不同。
萧逸无论做何事、说何话,都能做到凛渊敏的心坎上。
会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给她一个惊喜。
体贴得为她留下护心镜,即使自己不在她身边,也能护得了她的周全。
能够给她每一个女子都想要的安全感,和坚定的选择。
萧逸说到的,也都会做到;没有说到的,也都做到了。
在意到她的每一个细节,细致到她的每一个方面。
所以,凛渊敏才会选择他。
听到这番话,凛渊敏的眼睛不禁有一些酸涩,但她面上仍然很平淡,只道:“好。”
随即便毅然转身,只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
萧逸走了以后,赵思奴才进来。
她看见了萧逸出去时的神情,也知道,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她并没有多问。
只是缓缓走入内帐,开口道:“殿下可是要沐浴?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
凛渊敏心中腾然升起暖意,淡笑道:“思奴,你很好,真的很好。”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赵思奴虽然是凛柏冽为她招募来的,但自从跟着她以后,无论方方面面都照顾得面面俱到。
赵思奴与凛渊敏一样,都是话极少的人,所以她们并没有怎么深入的交流过,可她却能如此的了解凛渊敏,了解到知道她想下一步干什么。
当凛渊敏想弹琴时,她会奉上器乐,充当她的听众,使她不至于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孤单寂寞。
当凛渊敏想下棋时,赵思奴会端来棋盘,陪她对弈,从起初的入门新手到也可以勉强与她切磋一番,进步飞快。
当凛渊敏想看书时,赵思奴会准备好她最喜欢的仙境烟雨,并点燃凝神香,悉心的在一旁照顾,若是烛火变弱,她便会添上新烛。
当凛渊敏想作画时,赵思奴会提前准备好纸墨,因为她看到了凛渊敏看一件东西很久,那便应该是想描摹一番。
她太细心体贴了,不仅能察言观色做到凛渊敏心中所想,又能将她保护得周全稳当。
凛渊敏本以为,只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悯儿才会如此细致入微,但自从有了赵思奴,她才知道,何谓细致入微。
说起悯儿……
她们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凛渊敏自问也算待她不薄,她又何以至此呢?
赵思奴微抿嘴角,给了凛渊敏一个安慰的神情,才道:“照顾殿下,是属下的分内事,药已经吩咐人去煎了,殿下沐浴完,刚好趁热喝。”
现在如此天凉,她身穿单衣在野外过了一夜,即便有披风也起不到太大的御寒作用,加上她体质特殊,身有寒疾,肯定会是受凉的,最好喝点药,否则伤寒发热就不好了。
凛渊敏含笑,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思奴,你可会解这个?”
她指了指颈上,加必乌赖披风的结。
赵思奴上前一步,抬起这个披风结,略微观察了一下。
随后在另一头,看似越扯越紧的地方,轻轻一扯,结就散了。
解这种结就要用巧法,看似能解的地方,反而会越来越紧;而看似解死的地方,却能轻松解开。
与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一个道理。
“可以了。”赵思奴轻声道。
凛渊敏淡笑道:“好。”
赵思奴微微点头,便退了出去。
凛渊敏又将萧逸的披风解下,与加必乌赖的披风一并挂到屏风上。
她的单衣是淡青色的,有些地方微微脏了,她本就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见此不禁皱了皱眉,便将单衣褪去。
裹上浴纱,掀开帷幔,走入浴帐中。
虽说是浴帐,也只是营帐中隔出的内帐,内帐中简单隔出来的一角而已。
这里面,也就够放一个浴桶,一个浴架以及恭桶,再留出了活动的范围罢了,自然是不能和宫中比的。
她解开浴纱,轻轻入水,光洁如玉的身体,化开在温热的水中,她轻捧着水,清洗着身子。
心中非常复杂,其一是萧逸瞒着她的秘密,因为她也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也会有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也会有寻常女子应该有的好奇心,只不过是她比一般人更能隐藏和隐忍罢了。
至于其二,则是加必乌赖。
他是害怕萧逸违背什么承诺,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凛渊敏有一种直觉,这与她一定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
其实她本可以修书一封送到暗卫营,不出一旬便能知道二人之间企图隐瞒的事,但她没有,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又过了一会儿,凛渊敏才从浴帐中出来,换上干净的单衣与轻装,走出内帐。
赵思奴算好了时辰进来,为她呈上寒疾的汤药。
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个药了,一闻到这个味道,思绪就被拉回了那段在人族的日子。
说来奇怪,她虽然在人族多年,即便不常在人族王宫中走动,但也参加过不少宴会,人族的王室贵族,她大多都是见过的。
但却一次也没有见过萧逸的母妃,也就是楚后恨了一辈子的女人——楚南卿。
以至于,当楚后说起她的时候,凛渊敏没有丝毫的印象,也只能凭与她相像的魏氏的模样,来想象她的样子。
雪族与翼族的联军已经出发了,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凛渊敏能预想到,骁云湛与卞逐华以及凛风吟与凛言瑶之间,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她只希望,他们都不要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了大局才好。
她冷着脸喝完了那碗药,这药的味道还是如此难以入口,令她不禁皱眉。
赵思奴见状摸了摸袖口,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却没有找到,而她的动作,却引起了凛渊敏的注意。
“怎么了?”凛渊敏淡淡开口问道。
赵思奴微微启唇,正欲回答,却听到帐外传来一声:“不用找了,在这儿呢。”
凛渊敏偏头看向帐外,见到加必乌赖手中拿着一包东西,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帐外的人呢?”凛渊敏放大音量问道。
可见她是微微有些发怒了的,帐外的将士连忙入内,躬身道:“殿下恕罪,是属下等拦不住加必太子。
君岚、君峷也立即现身入内,拱手道:“属下失职。”
其实君岚、君峷并没有守门的责任,只是他们作为凛渊敏的贴身暗卫,见她神情有异,还是决定现身出来告罪。
平时,凛渊敏帐外的安全都是由赵思奴负责的,但由于她刚刚进来送药,外面便只剩下翼族的将士。
如今四族联军,虽说他们是翼族的将士,但加必乌赖的身份也比他们高出很多。
所以,在他的淫威下,这些人也不得不从,便发生了方才那一幕。
凛渊敏也深知这个道理,但还是心中有气,什么时候她的地方,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来的了?
加必乌赖这时才开口道:“别动怒,生起气来可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