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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外婆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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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危前外婆躺在病榻上,屋内充满潮湿又阴暗的味道,光线浅浅暗暗的如未破晓前的的天空,她像寒冬里掉光树叶的老木,那般的不堪忍受风雨一击,凌依依看着外婆痛苦的格外痛苦的表情却无能为力,心疼着。坐在床榻旁任外婆干枯的手死死拽进,她是舍不得凌依依独自在陌生的小城里挣扎,双眼浑浊如一汪死水。

    凌依依是她生命的极致,外婆将要离去的世界是尚幼的还不能懂的,那么远那么遥不可及,死亡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该是多么陌生的字眼。

    她知道外婆再不能似从前那般窸窸窣窣在厨房里忙碌,做出让她嘴馋的食物,不能陪着她坐在午后慵懒的阳光下晒太阳,那只温顺的大黄猫安安静静躺在外婆的怀抱,呼噜噜的打盹。

    她总会晒得满面通红,如似篮里的西红柿,外婆看着她慈爱而安详,凌依依会说大番不明所以的话,叽叽喳喳的。三岁,太短暂的年龄,就如一粒未曾萌芽的种子,未来于她来说过于陌生,亦过于遥远,她能做好的是享受无知的快乐。可一切于她又何尝奢华,甚至须臾的幸福昙花一现便无情的被剥夺。

    她的妈妈哗的推门急匆匆闯进来,呼吸急促而沉重,像是经过急剧的奔跑过,总能看见她身一袭深红的旗袍,极尽的衬托出她匀称娇好的身材,曲线和轮廓在她身上很好的展现,她有着尖尖的下巴,是那种妩媚的气质,走过便会留下浓浓的香水味。

    妈妈,让女儿送您去医院吧,女儿有钱,女儿会想办法治好您的病。她从钱包里抽出大叠钞票。

    凌依依看着她,觉得格外的陌生,她问,妈妈,你怎么才回来?

    宝贝,妈妈有事一会儿再解释给你听,你劝劝外婆吧,她是最疼你的。她转过身捧着凌依依的脸,仿佛眼角积满了泪花。

    您不要折腾自己,跟女儿去吧。她握紧外婆的手,但她很快缩回去,不给她任何机会。

    她将脸背过去,她不想面对辱没家门的不孝女,她宁可从没养育过这么个女儿,她见她无动于衷急得差点掉眼泪,难过的说:"妈,你难道不想看着依依长大么?她那么懂事,那么的听话。"

    外婆。凌依依的声音响起,带着哭音说,依依会很听话的读书,将来好好的孝顺你,外婆您就听妈妈的话去医院吧。

    三岁的孩子或许不懂这番话的意思,却听得出她外婆心里一阵酸楚,她多想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长大,变成活脱脱的大姑娘,可她希望以此来让女儿走回正途,一滴浑浊的老泪滑进眼角的皱纹里,湿湿的像褐色的泥土。

    依依,外婆的好孙女,不是外婆不疼你只是外婆也无能为力。凌依依还听不懂这话的分量,或重或轻,那样的映射出她极端的无奈,这决定似乎并非她的意愿,就仿佛是对谁的一种惩罚,或许一次告诫,她握紧凌依依的手,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似的。

    外婆嘱咐道,依依,以后你要勇敢的面对生活的挫折,无论如何都要微笑,迎接那些风风雨雨,依依要做那最美的凤凰。

    凌依依尽管还没来得及看懂她今后将要承受的痛苦,五岁的她就要经历一场生离死别,不知道这是否成为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整个人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下,她知道长大后的自己拥有一颗冰冷的心,回忆是一辈子无可弥合的创伤。

    妈,跟女儿去医院吧,别拿自己的生命和女儿赌气。妈妈的眼泪不争气的淌在脸颊,她噗通一声跪在床头。红色的旗袍映衬得她格外妖娆,艳丽如一道火焰灼伤了眼睛。

    外婆急促的咳嗽,带着绵长的喘息,她突然感觉到外婆很可怜,老无所依,像黄昏里无处栖身的老鸦。她欠了欠身体纷纷骂道:"不孝女,我宁可死也不会用你不干净的一分钱,看你干得不光彩的事,惹得四邻五社非议。"

    接着是喘息,再咳嗽,她年老到不中用的地步。"女儿知错,妈您先去治病,我今后会踏踏实实的工作。"妈妈见外婆痛苦的表情,于心不忍,听得她心疼便脱口而出。

    其实后来证明她并没痛改前非,依然扎入那条不归路的深渊。

    外公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继续麻醉着他的神经,牵手走过岁月最苦难的他们,他却忍受眼睁睁见她离开的事实,承认失败也好,说他无能也罢,但他是真正的无奈。

    外婆,你感觉不舒服么?依依给您倒水去。凌依依的稚嫩的说,转身准备离去。却被死死拽紧,一串拖沓而粗重的咳嗽之后,气息渐渐弱下去,眼睛浑浊的光涣散开去,胸口的被褥上下微微起伏,依依感觉外婆的手快要握不住,世界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沉静。

    "妈...."她回头望向外公,哽咽道,"爸爸,你倒是劝劝妈。"

    外婆似乎有话想说,最终却未能说出口,依依盯着她的手一寸一寸滑下,那双手分外枯瘦,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妈妈亦看着她的手滑开,世界一片寂静。依依知道外婆不会再停留在自己的世界,可也是那一瞬间依依止住了哭声,目不转睛的盯着外婆安静的面庞。

    "外婆...."依依喊了一声没回应,转身轻浅的离开,不言不语。

    "妈,您怎么可以拿生命和女儿赌气呢?女儿承认自己不孝,可女儿很想让您老享清福的。"妈妈在外婆床头泣不成声,眼眸里尽是亮晶晶的泪花。

    对于那时候的情景,后来她大多记不起,或许她不愿因回想过程的疼而慢慢淡忘在时间里。她不知道穿红色旗袍的妈妈哭得如何天昏地暗,抑或死去活来,她只记得画面定格在昏暗的小屋,床榻上平静死去的老人,脑袋被斑白的发覆盖,仿佛一笼荒芜的野草在风中摇,岁岁年年走过惨黯的一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