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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车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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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说单身很幸福,也许不过是在为孤独的灵魂找借口。

    矢车菊——想要告别单身的我。

    以极其颓唐的姿势横在沙发上,沈糯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遥控器。

    从中央台换到地方卫视,再依次换回来。

    无聊的看着新闻中播放着某阮姓高官下基层慰问群众,关注城市犄角旮旯里的美化建设云云。忽然就想起那总是懒洋洋的阮析臣不知和这阮姓高官有没有点什么关系。又琢磨起李院那天亲招了她谈话,内容中隐约透露要跳过他们组几个30几岁的博士后提拔她为副组长的意想。让她多加把劲儿。

    估计这也就是一种变相的夸奖鼓励,未必会真提拔,她也不在乎,她确实是年纪轻,资历浅,太冒头反而会出问题。可是却大大的满足了她那点小心思,小虚荣,现在所里哪还有人没事怀疑她的实验结果,运算数据出错,谁不夸她年纪轻头脑好,想法新呐。你说她能不乐么?要不说那名人说的好么:“机会总是送给敢于拼搏的人。”太有理了! 她沈糯这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哎,傻笑什么呢?不是我说你,成天在家里窝着看书,也不出去约会啊什么的,你说你怎么办?”

    沈糯撇撇嘴,嘟囔着:“妈,你烦不烦啊,成天就这些事,改改花样吧。”

    沈糯的妈妈在教育局工作,主管德育,最拿手的就是教育人。

    正如此刻:“闲我烦?”她拎着手中的扫帚,一手插腰站在沈糯面前,声调又高了一度,“那你交个男朋友回来堵上我的嘴啊。一歇班你说你就在家里看书看电视,人张姨给你介绍的那个机场的小伙子,多好的人啊,你嫌这嫌那,你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都26了,怎么就也不着急交个男朋友?”

    沈糯开始郁闷,“得了啊,妈,您甭提那个机场小伙了啊,一提我就生气,不是我说什么,张的也太抱歉了吧,还有,听他说话我都费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能乐意么?不是我不想交,可也得看的过去啊,我和您说,那张阿姨您以后甭让她给我介绍了啊,什么啊,拿我当滞销产品呐,什么样的都介绍。”

    “你这孩子,你这就是以貌取人,虚荣心作祟,外貌条件有什么用,心地好,人品塌实才重要。早知道就不应该同意你一直念书,念到现在都念呆了,成天抱着你那一屋子书有什么用?你这孩子从小这方面就少根筋,你说你这么大了,有了男同学追求过你没有?”

    “哎呦,妈!您还上纲上线了啊?您就别老提这丢脸的事了成吗,爸,爸,你快出来。我受不了。”沈糯被戳到软肋,气急败坏的坐起来,朝着屋里嚷嚷。

    沈爸爸其实是个好脾气的,和沈糯母女俩简直就不像一家人,加上他又是个教语文的初中老师,因而总是一副酸腐儒呆的形象,好欺负的很。一出来就乐呵呵的劝这母女俩,“哎,老于啊,不是我说你,沈糯还小呢,你老急什么啊?”

    “沈糯你也是,也得上上心,你妈不也是为你好么,女孩子还是早谈一个好,多些时间相处,以免草率。”

    沈妈妈嗤之以鼻,“哼”的一声,“你就两头不得罪吧啊。26岁还小呢?由着她这么拖下去,到时岁数大了着急,赶鸭子上架似的结婚,能好的了?”

    沈糯很不服气,心想她怎么说也是一年轻貌美的知识分子,优秀女性,怎么成天忧愁她嫁不出去。也太居安思危了点,再说了,不是说爱情来的时候,就来不得半点深思熟虑,只凭着一股澎湃的热情与冲动。

    这时沈爸爸进屋拿了件新衬衫出来,冲着她询问:“小糯,你看一会儿你表姐婚礼我穿这件成不?”

    沈糯心不在焉的点头,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书,嘟囔着:“我不想去了,我去有什么用啊,少我一个不少的。”说着扬扬手里的书,“而且我想明上班前把它看完,要不算了吧,就当我不知道吧。”

    “你姑姑一直不在咱市,今年刚回来,就想见见你,你还不去,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学问做哪去了啊?你那么多书读到哪里去了?”眼看着老妈又要开念,沈糯一叠声的应着,“得得得,我去还不成么,您甭又唠叨啊。”

    傍晚,站在华丽的五星级酒店门口,沈糯有点傻眼,她其实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也不是个没见过大人物的,只是这大人物忽然即将成为她的亲戚,有些适应不良,转头看看那群记者,问向她爸爸:“爸,我这未曾谋面的表姐夫,您提前知道么?”沈爸爸摇摇头,问:“不知道,像是个公众人物?”沈糯开口,“不清楚。好象是什么继承人。”说完又打量起门口立着的半人高水晶镂空的相架。

    再抬头见父母已经进去,正要跟上,却见一走路热情洋溢的男人,仔细看了她几眼后,就连蹦带踮的晃过来,张嘴就喊:“糯糯,还认识我不?”

    沈糯恶心的头皮发麻,从小最烦别人这么叫她,瞥了眼,喝,这人看着可真热闹,拾掇的五光十色。

    那人看她不言语,就轻推她了一下,一个大男人还语带娇嗔,“不认识了吧,找罚啊,讨厌。”

    沈糯吓了一激灵,赶紧态度诚恳的说,“哪能啊,你不是那谁家的小谁么,没忘呢,哈哈。你变不少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嗤”的一声笑,一个文雅礼貌,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沈老师真是幽默。”

    沈糯赶紧回头看向来人,不自觉就有些脸红,刚自己这么神叨全被他看见了,幽默?是讽刺我呢?准备说点什么找补面子,却听见前面进去好久的老妈回头来找,喊着,“沈糯,磨蹭什么?赶紧的!”

    沈糯“哎”了声,犹豫着开口,“那个,那个,阮析臣,你好啊,又见面了啊,真巧,你也是来参加婚礼?”

    阮析臣稍稍挑了下嘴角表达微笑,略一颔首,优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慢吞吞的说:“你好,沈老师,我们又见面了,边走边聊吧,你父母等着呢。”

    沈糯点头跟上,听见后面一个忍不住笑的声音喊,“哎,小谁,新外号啊。”

    一猜就是那个老跟着他的唐沐,就狠狠的撇了下嘴,据说这人是唐杰中唐老教授的孙子,怎么这么没涵养,又看了眼那“五光十色”的,见他似乎和那唐沐有些交情。

    那人见沈糯神色疑惑的看他,就呵呵一乐,自以为娇媚的一撩头发,然后瞪着她撂下句“我是沈松!慢慢想吧你,想不起来请我吃饭啊。”就晃进了会场。

    沈糯耸耸肩,跟在后面一起进了会场,典礼已经开始,全场灯灭,只留一束光打在那坐在台上那架黑漆漆的钢琴前的新郎身上,随即,舒缓动听的钢琴曲响起,温柔美好。

    听说这新郎是那著名寥氏企业的继承人;听说这人追了表姐好久,从上高中时起,还听说这人深情的可以,恨不能把心掏给表姐。听说到这里沈糯羡慕之心就熊熊燃起,她想到了老妈上午的话,开始不自觉的回忆她自情窦初开以来的罗曼史,除了那场她连想都不乐意回想的可悲暗恋,然后就惭愧的一点迹象也无可寻。

    真的是没有一个男生追求过她,别说追过,连点暧昧都未曾尝试。可悲的一句话总结,她的青春单薄的可怜,没有浪漫与疯狂,只有一堆课本,习题,研究,论文。而更可悲的是她直至今天才发觉。强烈的打击了她那可怜的小虚荣。

    开席后吃了几口,沈糯就觉得有点噎,借故上洗手间,跑到酒店外面吹风。

    她觉得她的忧郁情绪上满,得去伤春悲秋一下。于是,惶惶然惊觉,天地之间,她孤独的可以。

    颇具文艺腔的叹了一声,“我怎的这样孤独?”

    阴影里忽然有人“呵呵”笑出声,“是沈老师?出来散步?”

    沈糯吓了一跳,听语调声音想到是谁,就寻声走过去打招呼。

    阮析臣正背靠着墙,双手插兜,低头看向地面,不知想些什么,嘴里叼着根烟,也不吸,只任它一点点燃着。阴影笼在身上,只留一点点火光,见沈糯走过来,就倦倦的问,“散席了?”

    “没,我有点闷,出来溜溜,你呢?你是新郎的朋友?”

    “都有些交情,新郎认识的久些。”说完就径自沉默了。

    沈糯觉得和这人实在是没什么聊的,不犯困已经不容易了,还时时冷场,想想和他又没什么交情,就“恩”了声,准备回去。

    可阮析臣似乎还想聊天,几步从暗处走出来,他今天穿了身铁灰色的西装,更衬得他高挑瘦弱,略显得有些颓态,眼神涣散松懈。仔细一看,才能发现他瞳孔是深深的灰色,没有焦距的感觉,空洞的可以。仿佛没有什么生活的热情。然而配上那张漂亮的脸,却有种脆弱美。

    阮析臣走到她身边,随意闲聊,“那天在研究院,听你的报告,说的很好的。”光亮打在他身上,站在她身边说话后,才稍微显出了些活泼气息。忽然就觉得如果这人不是和人交谈,只是独自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尊瓷人一般,好看却缺乏活力。

    沈糯嘴上客气,“哪里哪里。你过奖了。”

    阮析臣听她客气,撩撩嘴角,“尤其是那句‘没有梦,没有狂想,就没有科学家’,很热血,很又感染力。听你讲话就感觉阳光,积极,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动力。”

    “呃,是么?呵呵。”

    他点点头,“你是新娘的亲戚?”

    沈糯有些跟不上他聊天的节奏,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又被他懒散的气场渲染,想了下,打了哈欠才说,“啊,是我表姐。”琢磨琢磨,又补充道,“十几年没见了,都不认识了。”

    阮析臣思考了下,面色有些奇怪的陈述:“他们不容易,听说过程是颇有些波折浪漫的。”

    “恩,我也听说了,而且婚礼很浪漫很有情调。”沈糯没有注意他的神色,只是心想着我都没谈过恋爱,我也想谈恋爱,谈个这么好的。我也想要男朋友,不想单身了。

    正想着,就莫名其妙的看见阮析臣似乎很乐的笑着看她,然后听他慢吞吞的说,“沈老师条件这么好,找男朋友还不容易?”

    这才惭愧的发觉她居然把心理活动给顺嘴溜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