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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覃青青现在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萧刺月心头一阵刺痛。他猛然发觉在她面前的覃青青,完全颠覆了在他心中以前的映象,现在的覃青青,好如只是个飘摇无依,找不到家的孩子,又仿如在萧瑟的秋风中,被猎人射了一箭而孤飞的大雁。
她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再也不禁不起任何的伤害。若是可以,他萧刺月为何不能如小尹一般,庇护在她的左右,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和伤害。
只是造化弄人,她是覃火狐的女儿。
萧刺月不敢再想下去,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不得不问覃青青:“青青小姐怎么知道小尹来了我这里?我更奇怪的是,如此更深夜浓,青青小姐孤身前来白虎楼,莫非是偷偷溜出来的?”
覃青青估不到萧刺月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禁不住俏脸微微红了一红。
她眼角的余光偷偷瞟向萧刺月,用微弱得连萧刺月仅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我既担心小尹,又非常害怕。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胆量偷偷溜出来找你!”
萧刺月嘴唇一阵抽搐,但他还是轻声说道:“天快亮了。让刺月送青青小姐回家好吗?”他别过头,目光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他发觉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直面覃青青的勇气。
“不,我不要回去。”覃青青忽然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猛然迸发出尖厉的呼声。她的眼眶又开始发红,注视着萧刺月,语音也低弱下来,仿佛在哀求他:“不要送我回去好吗?我真的好害怕现在的家。你不知道,在你这里,我的心才有些平静安宁,我才不会感到恐慌!”
萧刺月心内发苦,这完全就成了有家不能归或是有家不敢归的孩子吗?
覃大小姐纤弱的音声又起:“萧刺月,我好累,只想能好好睡一觉。”
覃青青确实已很疲倦了。夜半惊醒,本就心里痛楚而没睡好的她,雨夜中从西城跄跄浪浪奔至白虎楼,在路上她甚至还摔了两跤,到此时已是身心俱疲。
而今得知小尹没事,心里的酸楚也向萧刺月吐露出来,绷紧的神经亦终于得到解放,一股无力感和睡意终于向她袭来。
小尹曾经躺过的床上,萧刺月轻轻为覃大小姐盖上被子。这也是萧刺月在白虎楼里的卧榻。
萧刺月道:“青青小姐好好休息,刺月就在屋外,有什么事叫一声就可以了。”
覃青青忽然一把抓住萧刺月的手,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萧刺月不要走好吗?我要你就在这里守护我,这样我会睡得更踏实一些。”
看着那双明亮无邪的眼,萧刺月暗暗叹息,犹豫半响,终于重重点头。
覃青青终于沉沉睡去,脸色安详,呼吸平缓而均匀,眼角似有泪,嘴角似带笑。
萧刺月轻轻抽出还被抓住的手,端过一张竹椅坐在床边,凝望着覃青青平静美丽的脸,不由得痴了。
远处有鸡啼抱晓,窗外的雨好似也已停了。就快要天亮了么?
日上三竿,西城覃府前院,此时却已然炸开了锅。
因为,不但小尹没回覃府,就连覃大帮主唯一的掌上明珠,覃青青小姐,也在家中无故失踪。
这可害苦了覃府上上下下的仆眷和在覃府看家护院的火狐帮帮众。特别是几名在府内伺候覃小姐的贴身丫鬟,此时更是跪在覃火狐身前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昨夜值守巡逻的帮众,至少有五六人挨了覃大帮主的耳光和拳脚,一个个口鼻流血,却连一声痛哼都不敢发出。
覃府已被地底朝天般的翻了三四遍,可惜莫说两人的影子,就是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也欠奉。
覃火狐脸色铁青,想不到自己一晚风流快活,回家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见了。
倒是有帮众向他禀告过小尹昨天下午去了南城的行踪,但他现在哪里还在意得了小尹。他若知道覃青青也是为了小尹而偷偷溜去了南城,现在还在敌人的卧榻上安枕而眠,不知道会不会吐出几口鲜血。
搜寻覃府的帮众,陆续来向他报告不见人影的消息,一个个却如躲避瘟神般,远远的不敢靠近。
盛怒的覃帮主若是忽然给你来一拳或是一掌,那种无妄之灾,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覃府搜寻的帮众,几乎全都回到院中,并没有一人带来有用的消息,一个个全是低眉顺眼,静若寒蝉。
覃火狐伸手拎住一名丫鬟的衣襟,目中凶光毕露,恶狠狠问道:“小翠,昨晚你真是亲自伺候的小姐就寝?”
那称做小翠的丫鬟,早吓得花容失色,颤颤惊惊的舌头打转:“老、老……、老爷,奴婢哪敢说假话。奴、奴……、奴婢昨晚,是是是……亲身伺候小姐睡下,才替小姐关、关上房门的。”
覃火狐重重哼了一声,猛力将小翠推到在地上,豹眼圆睁,环视周围的火狐帮众,咆哮道:“都他妈快去给我找,就是把徐州城挖地三尺,也要把小姐找回来,找不回来小姐,你们都不要想活!”
忽听得一人阴声怪气道:“何事令覃帮主如此大动肝火,要掘地三尺呢?”
那人悠然踏入覃府前院,身后跟着六人俱都面无表情,不是荣阴厉还会有谁。
覃火狐冷冷哼了一声道:“荣特使,家门不幸,倒叫特使笑话了。”
“听闻覃小姐无故不见了,本使也是大为惊讶。依本使想来,这其中恐怕另有其他隐情。覃帮主迁怒于属下,就算杀光了他们又于事何补。”荣阴厉不紧不慢,阴阴说道。
覃火狐脸色阵青阵白,良久才稳住心神道:“哎,关己则乱。覃某此时心中已无主意。荣特使可有良策?”
“覃帮主还真是乱了方寸。”荣阴厉冷冷笑道:“覃小姐夜半无声失踪,依本使看来,覃小姐定是已被绝顶高手掳走,或是自己偷偷跑了出去。”
覃火狐身躯一震,自己确实忽略了这个细节,覃府大院,这些时日来一直守卫森严,若不是绝顶高手,怎能在无声无息中掳去覃青青。
他问荣阴厉:“荣特使认为会是谁呢?”
“覃帮主还真是糊涂。”荣阴厉眼中阴狠之色更浓,冷声续道:“覃帮主试想,徐州之内,有谁正和你火狐帮势成水火呢?”
“你是说白虎堂萧刺月。”
“小尹昨日可是去了白虎堂?”荣阴厉不答反问。
覃火狐默然,这是不争的事实。覃火狐心中忽然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只是有些捉摸不定。
他又忽略了小尹虽只是他的义子,但几乎是和覃青青一起长大,他们已有真正的兄妹之情。
覃火狐忽然对手下爆喝:“有谁告诉了小姐尹离去了白虎堂?”
众皆默然。又有谁敢在此时亲捋虎须。
荣阴厉心中想到,是时候该添把火了。昨晚与香香姑娘的一席谈话,他还犹言在耳,正苦于该怎样去敦促覃火狐加快入侵南城的步伐,不料天公做美,竟给他降下如此好的契机。他心中都快要笑出声来。
这时他却改了口吻,用他自认为最亲切的语声道:“覃帮主,该是下决断的时候了。覃小姐安危系于一线,无论如何,我们应该去白虎堂看看。”他甚至连我们两字都已经用上,仿佛在告诉覃火狐,他们是战友,他荣阴厉绝不会置身事外。
覃火狐想也不想,大声下令:“备马,集合人手,目标,南城白虎楼。”
荣阴厉的眼中,露出诡异的阴笑,终于要开始了么。他仿佛已看到自己站在白虎楼的最顶端,看着萧刺月等人飞溅的鲜血。
他回过头来,也猛然喝道:“六杀使听令,随我一同,杀往白虎堂。”
他眼中已然露出狼一般阴狠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