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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亭中的每个人,几乎都变了脸色。
沐剑桥涌动的杀意,在这个时候突然消散一空。冰冷的脸上,也有了敬意。
沈醉的锐气,也慢慢被这个人温暖的笑颜融化。沈醉的整个人,也变得安静。
八大铁卫,虽然还是冰冷如铁,但或多或少,都微微底下了头。
只有萧刺月和叶少谦,虽然还背对着这个人,但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已变得轻松。
这个人一边走还一边在说话:“两位都是国之栋梁,何必要剑拔弩张?”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沐剑桥听到,竟然微微也低下了头。
他转过身,似欲要跪拜行礼,那人却是轻轻摆手制止住了他。
这个人,当然就是二皇子。
沈醉面露疑惑之色,拱手说道:“这位公子又是何人。可知你身处之地,乃徐州总兵府?公子若无要事,请回吧。”
二皇子悠然笑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总兵府,不然我又怎么会来?我只是奇怪,偌大一个总兵府,怎会无人戒备?不过刚刚见识到战神风采,总算得以明了。”
他说着话,脚步丝毫不停,踏进听雨亭,从怀中摸出一物,慢慢举起,对着沈醉。
沈醉的目光所及,不禁大大吃了一惊。
那物件虽看不出是何物,但上面分明上书:见二皇子,如朕亲临几个字。上面还加盖了玉玺印章。
作为一州之总兵,不认识二皇子还算正常,但却不可能不认识玉玺印章。
看着沈醉惊讶的神色,萧刺月也好奇的回过头。
他这一回头,不禁也大大的吃了一惊。
当然不是吃惊这个人的气度,而是因为这个人,和朱九长得太像,简直差不多就是一个模子中铸出来的。
他当然也猜到了这个人,是朱九的二皇兄。其他的九人都来自沐王府。
沈醉已然来到二皇子面前,单膝做礼,跪拜下去:“徐州总兵沈醉,参见二皇子!”
二皇子如春风般的语音响起:“沈总兵辛苦了!沈总兵乃我大明不败战神,当年的军中之魂,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他待沈醉起身,又轻声问道:“这两位少年俊杰,既能与战神同坐饮茶,想必也是不凡之辈。还劳烦沈总代为引见!”
他不但笑若春风,而且还谦虚得很,一点皇子的架子都没有。
只是他没有架子,不代表其他人都看得下去。比如刚刚盛气凌人的沐小王爷。
他的傲气,刚刚被战神无情撕裂,心头还窝着不少的火。
他不待沈醉发话,就已经厉声喝道:“哪里的两个山野草民,当朝二皇子驾到,还不快快跪拜请安?”
就连二皇子,咋一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其实他已说得很清楚,能和战神沈醉同坐之人,岂是易与之辈。他忽然觉得沐剑桥不是太骄傲,就是太无知。
但骄傲,并不是专属于沐剑桥。萧刺月和叶少谦,不但有傲气,而且有傲骨。
两人缓缓站起,同时对谦逊的二皇子,轻轻施了一礼。
然后,两人的眼神,齐刷刷的刺向了沐剑桥。
叶少谦冷冷道:“在下叶少谦。不知这位仁兄又是何方神圣。看你的气势,想必比起当今二皇子,都还要高上一截。”
萧刺月虽然在笑,但眼中也尽是讥讽之意:“刺月膝下,只跪父母亲人。就算你是天王老子,萧刺月也不屑一顾!”
他话音虽轻,但却有无以言喻的斩钉截铁。
萧叶二人,本就对沐剑桥刚来时的嚣张心存反感,后来沐剑桥与沈醉的针锋相对,更让二人起了怒意。
沐剑桥最不该的是,他的杀气变成了杀意。
江湖中,但凡经血腥拼杀,双手沾满敌人鲜血之辈,若没有沈醉这般高深的涵养,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些杀气。
但杀意若现,就表示要动手杀人了。刚刚沐剑桥已起了对沈醉动手之心,萧叶二人,又岂能坐视。
所以,沐剑桥的这声厉喝,彻底引燃了两人心中的怒火。
沐剑桥的脸色阵青阵白。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两人一唱一和。叶少谦似在抬高他的身份,实则不但挖苦讽刺到了极致,还把他放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他的身份,当然只能跪伏于二皇子脚下,但他的作为,已然有视二皇子如无物,攢越二皇子之意。
萧刺月虽然淡然,对他的无视和不屑,却如利剑般,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是沐剑桥,骄傲的镇国小王爷。天下外姓王也只他一家,别无分号。从他出生起,已戴上高居人上的荣耀光环,所以他足以自傲,足以让人尊敬和臣服。更何况他的骄傲,还建立在他高明的武技之上。
他仿佛天生的杀戮者,不但生来孔武有力,而且对武技的学习和领悟,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他是沐王府中不世出的第一天才,也是沐王府第一杀神。
他十三岁已开始杀人,强势击杀的,还是当年的武榜眼侯昆。
自那以后,他就成了真正的杀神。在他的刀剑相交下,从来没有一个活口。
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遇上一个对手。就连当今皇上,都大赞他是天才猛士,并有意将自己最宠爱的九公主,下嫁与他。
镇压和杀人,好似已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如呼吸一般微不足道。
所以他骄傲,他的目中,几乎无人。
从来不曾有人,在他面前有这样放肆的态度。
他又怎能容许,像萧刺月和叶少谦这两个平民百姓,对他的讥讽和羞辱。
他的怒气在刹那间,如海浪涨潮般汹涌激起,杀意也在开始飙升。
二皇子惜才爱才,众所周知。他不能在二皇子面前,对沈醉做出出格的举动,但是对萧刺月和叶少谦,他完全没有顾忌。
就算拼着受二皇子的责罚,他也要将这口冲天怨气,出在萧叶二人身上。
他若真能一剑斩了萧叶,这二人在二皇子的心中,也将不过是两只蝼蚁而已。
所以,他出剑。
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出剑。
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时机也不可谓不准。
一抹闪耀的惊鸿,从他的手中飞出,急斩萧刺月。因为他觉得,萧刺月对他的轻蔑和不屑,更让他恨得要死。
这一剑,满含着他的愤怒和怨气,不但快若惊鸿,而且重如泰山,狠比毒蛇。
他要一剑,将萧刺月劈成血淋淋的两半。
眨眼间,他这要命的一剑,已降临到萧刺月的头顶,凛冽的剑风,已吹起萧刺月额前的头发,已有冷意刺入萧刺月的额骨。
尽管如此,萧刺月现在,不管是闪避还是格挡,至少有十种方法,破了他这一剑。
但还有人的剑,比沐剑桥更快更准。
一道比闪电还快,还亮的璀璨光芒,从沈醉的袖口射出。“叮”的一声脆响,点在了沐剑桥的阔剑腰身中间。
沈醉的袖中剑。战神一剑,尽显其威。
沐剑桥的阔剑因这一击失衡,被震到了萧刺月的一边。甚至沐剑桥的虎口,都被震得有些颤抖。
阔剑划破空气,尖啸着至萧刺月身边落下,萧刺月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沐剑桥一剑落空,怒瞪沈醉道:“沈总兵什么意思?”
沈醉收剑入袖,不咸不淡,不亢不卑的缓缓道:“这里是总兵府。这两位是我沈醉的客人。沈醉再不才,也不容许有人在沈醉的家中,欺凌沈醉的客人。”
他这句话无疑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他沈醉还在,无论如何,也不容许沐剑桥对萧叶二人动手。其实他何尝看不出来,在萧刺月和叶少谦之前,沐剑桥不过是看似凶恶的纸老虎而已。他阻挡沐剑桥,也是为沐剑桥做想。
沐剑桥哪里明白沈醉的苦心,还是满脸冷笑,他既然已先动了手,就算二皇子在一旁,他也不会再有所顾虑了。
此事已势成骑虎,他又怎么能丢了这大大的面子。以后在二皇子跟前,还有什么可以自傲?
“萧刺月是吗?你可有胆量,不要躲在战神的背后。是条汉子的话,正大光明来接我沐剑桥一剑。”
他正式向萧刺月叫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