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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桥觉得,他的尊严和骄傲,已经被覃青青这句话践踏得体无完肤。
在他眼里,覃府上下,所有人都是他沾板上的肉,该任他宰割。
更要命的是,从他一生下来,就从没有人敢质问他:你是什么东西?
杀意瞬间自他的身上爆发,眯着的眼睛也开始连连跳动。
“像你这样,敢骂我的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说得很慢,好似怕覃青青听不清楚一般,一字一句,就像是学院中的孩童,跟老师学课一般。
但话里的杀机,就算天下所有学院的孩童加上先生,都听得出来。
“去死。”这句话却忽然爆发。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二皇子的话,早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覃火狐已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险,一错身又挡在了覃青青面前。
沐剑桥的剑已“锵啷”出鞘,一道森然的剑光,在雨中暴涨,直劈覃青青。
但现在覃火狐已挡在了覃青青面前,百忙之中,双手握住飞爪杆,凌空一横。
阔剑如匹练,闪电般劈在覃火狐的飞爪杆上,“噹”的交鸣声中,溅起点点火花。
这一击,覃火狐却吃了大亏。很冤枉很冤枉的大亏。
他的飞爪走的是灵巧阴柔的路子,本擅长攻击和锁拿对手的兵器,并不适宜和对手硬碰硬。
沐剑桥又是蓄势而发,而他的格挡,却完全是在仓促之中,根本就没能爆发出全力。此消彼长之下,覃火狐不吃亏都不行。
覃火狐感觉就如同一柄万钧巨锤,砸在了自己的飞爪杆上,手臂一阵颤抖,紧接着一股大力,随着手臂撞在胸口上。
覃火狐虎口震裂,鲜血流出,手臂已完全麻木,如同失去了知觉一般。同时他感觉喉头一甜,一股殷红,从口中涌出。
他的內府,也在这一击之下,受了重创。更要命的是,连他赖以成名的飞爪,也似经不起这般重击,精钢打造的爪杆也弯曲甚至有些开裂。
他的身体也在极速后挫,“乒”的一声撞在覃青青身上。
两人一起摔倒在满是雨水的泥泞地里。
沐剑桥冷冷的看着覃氏父女在雨中艰难的挣扎,甩了甩头上的雨水,语气更加不屑:“我倒是有些高估了覃帮主。不过,挑战我尊严的人,本小爷也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覃青青挣扎着扶起覃火狐,她的眼泪已经毫无知觉的流下,轻声哽咽道:“父亲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覃火狐摇了摇头,本想叹一口气,但不妨一口鲜血又从口中涌出。
“父亲……父亲恐怕再没有能力保护青儿了!”覃火狐艰难的张口:“孩子,你真是傻,当初为什么不听为父的话,离开徐州城。如果你有什么事,为父就算在九泉之下,又该怎么去面对你的母亲?”
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已没有了一丝机会。
就算他拼命,也没了拼命的本钱。
覃青青拼命摇头道:“没事的,没事的。父亲,女儿说过,就算死,女儿也愿意和父亲死在一起。就算现在,这些人要伤害你,也要从女儿的尸体上踏过去。”
覃火狐的眼中,也闪现出泪光。
有句话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覃火狐现在心中的感觉,也莫过于此了。
虽然他们处在劣势,甚至十有八九连老命都会交代在这里,但覃青青的话,却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就算让他立刻死,他也会觉得满足。
但是,他却却不能接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丧命在敌人的屠刀下。
如果能拿自己的命换回女儿的安生,他现在死也瞑目。
沐剑桥冷冷的看着覃家父女,他的眼里并没有一丝感情:“真是父女情深,只可惜,我必须用你们的鲜血,来清洗这个小贱女对我的羞辱!”
他手中的阔剑,已又开始慢慢举起。雨点落在剑身之上,发出“叮叮”的轻响。
这声音本如同美妙的乐章,只不过这时候,却好似成了夺命的丧钟。
覃火狐眼中的悲伤之色越来越浓,但他还要做最后的努力。
他的努力,当然是为了覃青青。
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能为他女儿做的一点事,虽然是乞求,但也无碍。
他看着沐剑桥,几乎用尽他生命中最后的力量道:“这位公子爷,老朽的头颅,公子爷可任意摘去。小女无知,请公子爷放过小女吧!”
横行西城的覃帮主,此时尊严尽失,但又带着虔诚的希望。希望沐剑桥能有一念之仁。
只可惜沐剑桥却似乎并没有给他希望,而是冷冷的道:“覃帮主的生死,现在已握在我股掌之间。这些说辞,好像也太晚了一些。”
他一剑击伤覃火狐,心中的怨气也消散不少。此时,他想杀二人也是易如反掌,但不知为何,心底又想起二皇子的吩咐。
但他又实在不想轻易放过他们,特别是覃青青,他要覃青青跪在他的面前求他,然后再好好羞辱。让这些人的不开化,付出应有的代价。
在沐剑桥看来,这当然是他最彻底的让步极限,希望覃青青能有这个感悟。
可惜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覃青青却根本没有这个感悟,而是又站了出来:“你这个本就不是东西的恶魔,要杀就杀。本姑娘绝不皱半下眉头。”她咬着牙齿,没有一丝对死亡的畏惧。
她虽然是柔弱的女子,但也绝不在她眼中的恶势力面前,低下她高贵的头。
覃火狐听到覃青青话一出口,急再也不做他想。为今也只有拿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来做最后的挣扎了。
他努力提起一丝精神,握住飞爪的手,也慢慢回复一些力量。
他要做最后一搏,只攻不守,就算不能同归于尽,也不能轻易认命。
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得选择。
沐剑桥再次被激怒,他的眼睛,也再一次眯了起来,好像还有些充血。
“那好,我成全你。”沐剑桥的阔剑,就在他话音落下,就如飞鸿般向覃青青快速斩出。
既然你一而再,再二三的辱骂于本小王爷,不思教化,那是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覃火狐的飞爪,也在同时,奋起余力,向沐剑桥飞射而出。
飞爪的机括已被沐剑桥刚刚一剑破坏,现在他唯有将飞爪整个投掷向沐剑桥。
他希望,无论如何,能够将沐剑桥阻上一阻。
沐剑桥忽然感觉到了危险,甚至让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这当然不是覃火狐的飞爪一掷。
覃火狐的飞爪,沐剑桥只需左手出刀,就可以轻易拔开,就连他右手用以杀人的阔剑,也丝毫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一道乌黑的刀光,似从空中降下的黑色闪电,直接射向沐剑桥的身形。
如果沐剑桥执意落下手中的长剑,覃青青固然会身首异处,香消玉殒,但这道要命的刀光,也定然会穿透沐剑桥的胸膛。
一命换一命,沐剑桥是否愿意?
沐剑桥已感受到这把刀的杀意,也感受到这把刀排云倒海般巨大的力量。
他没有丝毫把握能接下这把刀,他也不想以命换命。
在他看来,他一个镇国小王爷的命,比起覃青青,不知道要珍贵多少倍。
所以他退,间不容发之际,收剑后退。
“噗”,那把刀在救下了覃青青,完成它的使命后,急电般刺进土中,直至末柄。
刀柄乌黑,赫然是萧刺月的刺月刀。
一条黑色的身影,紧接着刀光,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里,从半空中落下。标枪般挺立在覃青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