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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忽然发话,语气冷然,犹如冰针般刺入谢飞的耳鼓:“是你在问我?”
谢飞定了定神,涩声道:“下官谢飞,梁沛城守城官,正是要与英雄结识!”他只觉得自己口中干糙,连本官也改成了下官。足可见这青年对他的压力之大。
那青年忽然邪邪一笑道:“管你是哪里的什么官,惊走了我钓的鱼儿,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谢飞心中打鼓,不知道这青年到底何意,也不敢强来,只得赔笑道:“不知英雄所钓何鱼?谢飞愿意付出十倍代价赔偿。”
那青年“咦”的一声道:“你这个当官的,倒还大方,不像刚刚那些人,只管来抢我的钓杆。我就只得把他们扔下水去了。”说到这里,他居然还露出些天真之意。
谢飞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中想道:难不成这身怀绝艺的青年高手,脑袋有些短路。若真是如此,倒可以巧言让他跟随自己,岂不为自己添了天大的助力。
他想到这里,竟忘了自己是来娶亲的,立时和颜悦色对那青年道:“不知这位英雄,要谢飞怎样赔偿你?”
那青年又是邪邪一笑,歪着头想了想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赔我十条两斤重的大鱼好了。”
谢飞心中大笑,这青年看似精明锋锐,头脑却果然有些差弦,但现在要自己去弄十条两斤重的鱼,却也还真有些为难。
他眼珠一转,马上又问道:“这位英雄,莫不成和我谢飞一样,喜欢吃鱼?”
那青年拍着巴掌笑道:“哈哈,你怎么知道我的爱好?真是我的知音。不过说这些是没用的,你最好马上把鱼赔给我。还有,你还得赔给我一副钓鱼竿。”
谢飞终于哈哈笑出声来,语气也忽然变得无比的自信:“小兄弟既然如此喜欢吃鱼,十条又怎么够表示我谢飞的诚意。只要小兄弟以后跟着谢飞回去,莫说十条鱼,就是百条千条又有何难?就算小兄弟喜欢鱼刺熊掌,谢飞也会遂了小兄弟的心意。”他极尽拉拢之能是,连称呼也改变了。
哪知道那青年忽然面色一变,眼中两道寒光刺向谢飞,声音也是又冷又硬:“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小野猫儿最不喜欢说大话的人。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把你像他们一样,扔进这条溪里。”
谢飞被青年的目光盯得差点打了个冷战,但心中却又忍不住一阵狂喜。这青年语气虽硬,但说出的话来,就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怄气一般,活脱脱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主。
“小猫儿兄弟。”谢飞打蛇随棍上,又继续笑道:“谢飞怎么能骗你。要是我骗了你,莫说把我扔进这条小溪,就是把我扒皮拆骨,谢飞也不敢又半点怨言。”
他嘴上说得比谁都客气,心中却在想道:哈哈,此人武艺高强,却傻得可以,果然是只蠢猫,可惜老子却把你当鱼钓。哼哼,就算你是最猛的野兽,也要臣服在好猎手的脚下。
正如他所料般,小野猫说道:“好,我相信你。现在你就带我回你的家,我已经有些饿了。”
谢飞一阵愠怒,心道:果然是个傻蛋,老子这么大的排场,一看就是来娶亲的,傻小子还真看不出来,难道要我现在就打道回府吗,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但表面上却不得不耐心解释道:“小野猫兄弟,不必急躁。你看,我正要过这座桥娶媳妇呢。兄弟你放心,只要我接到了媳妇,立马就带你回去,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小野猫邪异的脸庞似有些迷惘,歪着头想了想道:“好吧,你先娶媳妇,我再和你回去不迟。”
谢飞大喜,竟然暗暗敬佩起自己还有些手段,当下也不再客气,对小野猫道:“你将桥上的巨石移开,我们也好过去。”
小野猫似乎变得听话起来,点点头道:“好!”回转身去,也不见他提气做势,随随便便一脚就向桥中那块巨石踢去。
只是在他转身的这个时候,却没有人看到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无比的清澈透明,就如同夜间天上闪耀的星星。
小野猫儿,就是易容过后的萧刺月。
他那一脚之快,谢飞刚刚看到他起脚,他的脚就已经落在了巨石的中段。
萧刺月的脚一接触到巨石,巨石就已经呼啸而起,飞过一丈多距离,再“呯”的一声砸在溪中,水花四溅。
谢飞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小野猫的神力,这一脚要是踹在自己身上,纵然不死也要落过残废,喜的是自己这次真的是捡到宝了,自己若能好好利用这小野猫,岂不是比养了一只老虎还要划算。
回去以后,一定要先多了解一下小野猫,然后才好对症下药。谢飞想得很多,也越想越得意,越想越飘然。
只是可惜,他没想到的是,天上怎么会掉下这么大一块馅饼。他就如同一只隔着墙洞的猫,在玩弄着一只蟒蛇的尾巴,而不知道墙那边的蟒蛇,随时都可以一口将他吞掉。
这其实就是萧刺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第一步计划。
这样,他便可以慢慢接近霍天仇,然后再图后计。他必须忍着悲伤和屈辱,改变身份,打入敌人的内部。不然,他会毫不犹豫的割下谢飞的人头。
不得不说,他的表演很成功,已经初步取得了谢飞的认可。
谢飞这时忽然意气风发,对手下大声喝道:“快去,给我的小猫儿兄弟牵匹马来。”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继续上路。这一回有所不同的是,谢飞的高头大马旁,多了一个面色阴冷,充满邪气而又呆愣的年青骑士。
但此时的谢飞,已更见气宇轩昂。若不是身旁的小野猫时有大不耐烦之意,他恐怕就要放声高歌再狂笑了。
他忽然领悟到,人在得意的享受生活的乐趣时,被人打扰是怎样的一种体会。就如同霍天仇,最讨厌别人扫了他的雅兴。
但他谢飞既不是霍天仇,他身边的小野猫也不是他谢飞或者丑鬼丁克,他还得多多忍耐他身边这个年青的野猫。
过了林家溪小桥,很快就到了林家村。林府内也是一派喜庆之气,虽然不是心甘情愿,但毕竟冲着谢飞这梁沛境内第一号人物的面子,也是情非得已,不得不做做过场。
林府大门已然在望,十二只大红的喜字灯笼,分列林府大门两旁,一阵微风吹过,将这些灯笼吹得咿呀摇摆不定,却让人分不清是喜是愁。
喜乐队已在林府大门前停下,分立两旁,谢飞甩蹬下马,领着八抬大花轿,直奔林府大门前。
谢飞双手举起,喇叭唢呐锣鼓声一起打住,谢飞在门前高声叫道:“老丈人老丈母,吉时已到,花轿已拢,还不快快将新娘子送出门来。”
谢飞话音刚落,就听得林府大门内传来几声伤心的抽泣,紧接着一个清脆优美,却又撕心裂肺的少女声音在说道:“爹,娘,孩儿就要走了,二老可要保重!”
又有个听似有些年长的妇人声音道:“音儿,你就放心吧。到了梁沛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姐妹之间也要相处融洽。时不时的,可要多回家看看爹娘!”
两母女对话凄凉,大有不忍离别之意,听得门外众人,也是有些伤感。
又听得一个中年男子重重的叹息声,直欲催人泪下。
谢飞在门外已大是不耐,沉声喝道:“绯音小姐嫁给谢飞,是去享福的,老丈人老丈母就放下心来。还是快快将新娘子送出门来吧!”
门内抽泣声渐渐打住,只听得脚步轻响,一个满身红衣,盖着红盖头的曼妙身姿,在一个喜娘的搀扶下,婷婷袅袅,如风拂柳般,盈盈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