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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绯音身上所穿的喜服,萧刺月在林家村见过。看她身上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样子,也不过就像才刚刚穿上不久而已。
也就是说,自己受伤后,并没有昏迷多久。但自己的伤,又怎么可能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得这么快?
林绯音的回答,又让萧刺月吃了一惊。
“公子昨日白天被人送来,到现在,也不过睡了六七个时辰而已。”
“哦!姑娘是一直守在在下身边吗?”萧刺月又问。
“是霍大人吩咐妾身,在这里好好照料公子。”林绯音幽幽道:“不知公子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霍大人吩咐,公子醒来后,就立即向他禀告。公子若无其他吩咐,妾身现在就去禀告霍大人。”
“等等。”萧刺月止住林绯音,继续问道:“谢飞是不是死了?”
“是。”林绯音这次回答得很干脆,也很简短,非但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就连脸上也毫无悲伤之色。
萧刺月并不奇怪,这本就是谢飞一厢情愿。林绯音也不过是逼于强势,两人不但没有一丁点感情,就连拜堂的形式,都还没有做成。
恐怕在林绯音的心里,对谢飞只有百般的厌恶和憎恨,又怎么会伤怀。
只是,新婚即克死丈夫。这林绯音以后若生活在谢家,不知道会有何种遭遇。
只是身为弱女子的林绯音,又能奈何!
谢飞虽然恶贯满盈,喜事变成了丧事,但至少,谢家人也会请来法师道士,为谢飞做做道场。
所以萧刺月又问:“外面怎么这么安静,谢家人不用为谢飞做做法事吗?”
“霍大人下了严令:为了不影响公子休息将养,不许谢家人在府中大肆操办。就连谢飞的棺材,也只能停在戍城兵营里!”
原来又是霍天仇的安排,他一句话,谢府中又有何人胆敢违逆。
霍天仇又怎会对自己如此关心,难道他会和谢飞一样,只是为了收买他。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又正中萧刺月下怀。不过,萧刺月心中,却隐隐有并非如此的感觉。
“姑娘可知道,是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萧刺月心中疑惑之心更浓。
“是霍大人,亲自带着他的士兵,送你过来的。其中,还有一个人带着面具。”现在的林绯音,显然已不再有刚刚的畏惧。
“哦,林姑娘可以讲讲当时的情况吗?”
林绯音想了想,似在清理脑海中事情的线条,然后才说道:“那时候,我正一个人呆在房中。忽听得门外面脚步匆匆,一个人在说道:这间房子不错,应该是谢飞府中,最舒适的地方。”
“当时我并不知道,说话的就是霍大人。他话音刚落,我这间房门就被推开,几名士兵抬着公子,闯了进来。”
“我当时惊慌失措,尖叫出声来。心想这是谢飞和我的新房,怎会有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强行闯入,难道就不怕谢飞吗?”
说到这里,林绯音眼中又流露出一些后怕的惊恐之色,继续道:“随后霍大人那如山般的身躯就走了进来,厉声对我说道:本官乃总督霍天仇,闲杂人等,快快肃静回避。”
“这一下我更是害怕。”林绯音缓了口气继续说道:“霍大人不但语气不善,而且脸上的神色,也怕人得很。我当然知道,总督这个官职,比起谢飞这小小的守城军官来,不知大了多少倍。若要对付像我这种平民若女,就好比捻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林绯音说到这里,好似有些感怀自己不公的凄凉遭遇,神色黯然,声音也渐渐低落下来。
萧刺月心中叹气,人生本不公平。弱势的人,在强权与暴力面前,除了屈服忍辱偷生外,又能怎样?
他柔声问道:“接下来又怎么样了?”
林绯音抬头看了看萧刺月,这面容惨白冰冷,还透着些邪异的年轻公子,似乎并没有看起来这般让人觉得恐惧。
她定了定神,又说道:“当时我吓得不轻,只是呆呆的看着霍大人,只觉得自己全身如同被人捆住一般,丝毫不能移动半步。至于霍大人所说的回避,根本就似没听见一般。”
“奇怪的是,霍大人只是不屑的看了我两眼,并没有再说什么。直到那些兵士们把你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离开之后,又走进来一个带着虎脸面具的男人的时候,霍大人才走到我身边,仔细看了我两眼。”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快跳了出来。哪知道霍大人却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才柔和的对我说道:小姑娘,不要害怕,先到门外去。”
林绯音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道:“我当时如梦初醒,虽惊讶与霍大人前后判若不同的两种态度,但还是乖乖的走出了房门。”
萧刺月急忙问道:“那你出去之后,还知道后面的事吗?”
林绯音忽然浅浅一笑,正如梨花半开,娇艳之极,使得萧刺月竟有种春风忽柔来,抚得美蝶微开翅的迷离之感。
只听得林绯音仙乐般的美丽声音又道:“公子不要心急,贱妾所知之事,自会向公子慢慢道来。”
她又看了萧刺月一眼,继续道:“我刚出得门来,就听得霍大人的声音道:虎面,剩下的事,就看你了。”
“霍大人随后也走出屋子,并一把带上了房门。房间里,就只剩下那被霍大人称着虎面的人,和昏迷不醒的公子。但霍大人并未离去,就和我一样,站在了门口。”
“当时我见霍大人站在旁边,虽一直不敢抬头,但却分明听得,霍大人不时的叹息几声。”
“哦。”萧刺月也是有些惊讶,这霍天仇究竟在叹息些什么?忍不住又问道:“后来呢?”
“至少过了半个时辰,房门又吱呀一声打开。”林绯音并不以为意,继续答道:“虎面这时从屋子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似乎非常的疲惫,和最先来时的龙精虎猛那种气势,简直判若两人。他虽然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却对霍大人说道:很好!”
“霍大人这时终于舒了口大气,对虎面说道:辛苦你了。但他的语气中,分明还带着些喜悦。”
“只听的虎面道:属下不敢贪功,若非大人的长生丹,虎面就算耗费全身功力,也不能将这小兄弟的伤,治得七七八八。”
萧刺月听到这里,心中立即如同大海涨潮般,激烈翻腾起来。
莫非完全是因为霍天仇的什么长生丹,然后再加上虎面,耗费自己的功力,才为自己治好受伤的内腑和受损的经脉。
也只有这样,自己伤势奇迹般的恢复如此之快,才能说得过去。
长生丹是什么东西,萧刺月并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绝对是萧刺月见识之中,治疗内伤最好的奇效药。
虎面不惜耗费自身功力,又是为何?
霍天仇若是要收买自己,又何需花如此代价?
他心中不但疑惑越大,也越是好奇,立即又向林绯音追问:“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林绯音道:“他们就只简单的说了这两句,就离开了这里。只是在离开前,霍大人吩咐我,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直到你苏醒后,就立即向他禀报。哦,对了,霍大人还留下了送你来的兵士们,要他们好好保护公子你的安全。”
萧刺月一惊,蓦然省起,自己现在还是小猫儿。如此细心的向林绯音盘问,和小猫儿的平素表现,岂不是完全不同。
也许霍天仇并不会拉林绯音去细问,但若让外面的兵士们听了去,岂不是就露了马脚。
自己竟然也太过大意和急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