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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杯酒不管是苦还是辣,霍天仇都要把他喝下去。
算算时间,徐州城也该快到了,霍天仇却慢慢眯上了眼睛。
他是还在思虑,即将会发生的事,然后自己该怎么应对和处理吗?
这个没有人知道。但徐城里,却有人知道该怎样应对和处理霍天仇。
沈醉一身戎装,标枪般静立于北城城楼之上,极目远眺北门外的一片旷野。他身后两名矫健汉子,一人手里,正捧着他曾威震天下的战刀。
城楼上狂风咧咧,吹起他的胡须和长发,让他有种格外的凛冽之态。
东南西北四门,都已派出他最得力的探子,希望能早一步,打探到霍天仇进城的路线。
他已经在东南西北各城口走了一圈,但始终都没有动向。
然而安插在梁沛的探子,却已经飞鸽传书告知,霍天仇一行已离开梁沛,望徐州进发而来。
信息也提到让他奇怪的事,那就是霍天仇身边,居然只有他的两百亲兵护卫,和十几名他搜罗来的武林好手。他的八千嫡系精锐,没见丝毫踪影。
这对徐州的他和二皇子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但他不得不防,霍天仇这八千精锐,是否会是一支隐藏着的奇兵。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擒贼擒王,城内有二皇子坐镇,只要拿下霍天仇,二皇子凭着皇室身份,岂有压不下这支军队的道理。
何况自己的五千徐州军,已然全数化整为零,进驻埋伏在徐州城内,再不济,也可以将霍天仇这八千精锐,挡在徐州城外。
只要能挡住一天,二皇子就有能力调动离徐州最近的各州县驻军,一齐剿灭霍天仇的嫡系部队。
重要的是,等了那么多天,霍天仇终于来了。
沈醉看看越来越阴沉的天色,喃喃道:“天气变化真快,莫非又要下雨了么?”
远处一股烟尘出现在沈醉的眼中。那烟尘快速向徐州城北门靠拢,分明是一匹快骑扬起的尘埃。
沈醉运足目力,看着远方快马奔来的方向。渐渐的,快马的身影越来越大,由一个小黑点,尽显全身。
沈醉也已看清,那驾马疾驰的,正是自己手底下的一名探子。
“这是要到了么?”沈醉心中暗道,转身就往城楼下走去。
探子飞骑跑过护城河上的吊桥,穿过城门洞口,就看见他们的总爷,战神沈醉,已静静的站在那里。
探子勒住马繮,翻身下马,半跪沈醉身前,朗声禀报道:“启禀沈爷,北门前方,发现一队两百余人的队伍,还有一辆巨大的马车。此时离北门,大概还有七八里路程。属下可以保证,这正是霍天仇一行。”
沈醉点点头,这情报,与梁沛发来的传书,基本一致。他也可以肯定,来的正是霍天仇。
沈醉对那探子道:“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探子领命而去。沈醉忽然大声道:“我们的贵客就要来了,准备迎接客人。”
随着他的喝声,北门左右,立时涌出大批军士,开始清理街道和街上的行人。
霎时间,从北门到总兵府的街道,都不但干干净净,关门闭户,就连小猫小狗,也看不到一只。
唯有沈醉的徐城兵,五步一岗,人人手扶长枪,肃立在街道两侧。
这就是沈醉迎接贵客的方式么?这是否就是他的用兵之道,虚虚实实?
沈醉整了整衣甲,独自一人,缓缓从门洞中走出,肃然站立于城门之外。看他的样子,还真是在这迎接一个了不起的贵重客人。
主人已做好了准备,客人呢,客人现在还在哪里?
客人已经到了。沈醉已看见,远处又飞扬起一股浓浓的尘土,如卷起的沙尘暴。
这股沙尘来得也并不慢,飞溅的马蹄声中,这支两百多人的队伍,加上一辆极大的马车,就已经到了北城门外的吊桥一边,沈醉身前十丈之外。
前面的二百骑士,齐刷刷勒住胯下马儿,分左右散开。车轮的“咕噜”声中,虎面赶着马车,从中间穿了出来。
马车停下,但车厢内却一片沉寂。
沈醉默然看着赶车的虎面,和虎面赶着的马车。
正主儿没有出现,他并没有动。
车厢里忽然传出“笃笃笃”三声闷响,分明是车厢中的人,在敲击车厢的板门。
虎面并没有动,动的反而是那个萧刺月映像极深,霍天仇的亲兵统领。
他勒着马儿,移至马车旁边,也并不是开门接霍天仇下车,而是侧着身子,将脑袋凑在了马车车厢边。
霍天仇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带着你的这两百名兄弟,马上离开。”
萧刺月就在马车的后面,清清楚楚听得这一句话,心中不禁一动。
这两百亲兵,应该是霍天仇的一道护身符,霍天仇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走?
他不明所以,那统领汉子却在亢声道:“我不能走,我也绝不带他们走。”
这汉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违抗霍天仇的命令。
哪知道车厢中却是一阵沉默,并没有想象中,霍天仇会发怒发飙。
良久,车厢中的霍天仇才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为何不想见你?”
那汉子答道:“我从来不去揣摩霍大人的意思?但我却知道,我现在绝不能离开霍大人!”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斩钉截铁。
霍天仇忽然重重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霍大人?但你却怎么敢违抗我的命令?”
哪知道那汉子却并不妥协,还是道:“我知道,霍大人最讨厌的就是,敢违抗你的命令。但就算你现在砍了我的脑袋,我也绝不会就这样离去。”
霍天仇忽然声音变得柔和,就如同一个慈爱的大哥在对小弟说话一样:“我昨天给你说的,该怎么做,你还不明白吗?”
那汉子忽然低下头,不再说话。但他一昂扬七尺男儿,竟忽然红了眼眶。
霍天仇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又道:“你记住我说的话,我们的一切,都在于你了!”
那汉子扬起头来,刚刚还有些悲痛的神色,也已经变得刚强,一伸手,“铮”的拔出腰间的佩刀,举过头顶。
“铮”声不绝,那二百亲兵护卫,也于这汉子之后,齐刷刷将配刀举了起来。
那汉子大呼一声:“随我来。”反手一刀背就拍在马臀之上。
马儿立时扬蹄奔行,其他的亲兵,也跟着他,两百人分成两队,打马疾奔。
只是他们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绕着霍天仇的马车,转动着奔跑了三圈。
北城门外,本就地势空旷,两队骑士,首尾相接,虽然天气阴沉,但长刀光芒四射,就如一条旋转的长龙。
萧刺月深处其间,竟有种莫名的悲壮感觉。
车厢中的霍天仇,紧闭着双眼,也似在感受这特别的离别之礼。
三圈跑完,那统领汉子忽然又朝天举刀,“喝”的一声高喊,从他口中发出。
两百骑士有样学样,也齐齐举刀高呼。
两百人的齐声高喊,声震四野,自有一股磅礴冲天的气势。
就连沈醉,也看得如痴如醉,暗暗佩服霍天仇的练兵之风。
只可惜,这确实朝廷欲要除之而后快的大老虎。
三声高呼落下,那统领汉子,再不言语,头也不回,率先打马从来路返回。
那二百骑士,也跟在他的马后,打马疾驰。蹄声隆隆之中,尘土漫天飞扬。
很快,他们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马蹄音也渐渐淡出众人的耳鼓。
漫天尘埃落地。北门城外,忽然又变得一团死寂。
“吱呀”一声,马车车厢,终于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