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cqzfgjj.com,最快更新摇歌 !
是夜,有着“杏林堂”标志的马车停在平昭侯府的后巷里,阿寿从车马下来,从墙上跳了进去,直接进了“松苑”。
少顷,阿寿就和景飒又从墙上跃了出来。
“去吧,阁主在车里。”阿寿微笑着,对景飒说。
“嗯。”景飒打起车帘,车上坐的正是白发白眉白须的孙大夫。
孙大夫正是“逍遥阁”阁主,“鬼医”连昇。
真正的孙大夫,与连昇是至交,两个老家伙打赌,连昇输了,要替孙大夫在“杏林堂”座诊两年,连昇的名头太响,他索性直接用了孙大夫的名。
“臭丫头,就是这么不听话。”嘴上数落,连昇的眼里满是柔和,“不是不让你来京都吗?”
“我来都来了,说这些有用吗?!”景飒难得撒娇。
“好了,京都不如洛城咱们自个儿的地方,收收你那争强好胜的脾气,遇到百晓知,别跟他硬扛,京都毕竟是他的地界,人家比你大那么多,给人留些颜面。”
“好好好,知道了。”
“你呀,答应得爽快。”连昇疼爱地戳戳她的额。
“您今夜就回洛城吗?”
年关将至,“逍遥阁”各地的舵主、堂主都要回洛城总舵履职,阿福是四鬼之首,已经先一步动身回洛城去了,若是她与烈少宸在洛城也就罢了,如今形式,她俩势必是要留在京都的,如此,只有连昇回洛城主持大局了。
连昇点头,“阿禄、阿寿要跟我一起走,阿福也不在,你身边得用的人不多,自己小心。”
“好。”景飒乖顺应道,“您也别一直赶路,时间宽裕得很,白日在客栈里歇着。”
世人皆知“鬼医”连昇昼伏夜出,连看诊也是在太阳下山以后,其实是因为连昇在三十岁那年被人暗算,一身功法被废,须发全白,从此不能再见日光。
“今日已给景家那小子行完最后一次针,毒已解,药方也给他了,吃几副滋补的药,就没事了。”
“您少操些心,瞧您这头发又白了。”
连昇白了景飒一眼,他是三十年如一日,白发就没黑过。
景飒扯扯他的衣袖,“好了,阿喜和烈少不还在京都吗,我吃不了亏的。”
“阿喜小子是该磨一磨,那死丫头,”连昇咬咬牙,“算了,我可管不了她。”
“人家烈少可是从小跟着您,视您如父,有您这么嫌弃她的嘛。”
连昇轻叹了一声,递了一个信封给她,“你让查的景家二夫人的事,可能不太全,大抵也差不多了,今日要过来,就直接给你带过来了。”
景飒微笑接过。
连昇又从旁边拿了个盒子递给她,“不能一起过年,送你个东西,权当新年礼物了。”
“是什么?”景飒好奇。
连昇一笑,按住景飒要打开盒子的手,“回去慢慢看。”
景飒跪下磕了个头,“那就先给您拜年了,师伯,您珍重!”
阿禄、阿寿二人坐在马车边上,朝景飒拱手,互道了保重,驾车远去。
景飒回到屋里,先拆了信封。
二夫人齐氏闺名齐美竹,出身江湖,是“海沙派”帮主石济的远房表妹,与石济青梅竹马,当时“海沙派”的帮主是石济的父亲,本想操办表兄妹俩的婚事,景怀义在这时出门途经“海沙派”地界与与齐氏相识,齐氏向往贵门繁华,便偷偷随景怀义到了景府,嫁给了他,几年以后,石济继承“海沙派”,成为帮主,齐氏又与之恢复往来,有没有私情并无实证,至少,齐氏在侯府能有此地位,石济也是不小的助力,权贵宅妇,有个实力不俗的娘家,腰板也硬些。
可是石济中风大概与二当家赵海脱不了干系,有没有齐氏的手笔也没有证据,至于,齐氏与赵海的关系也值得深究,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成渭的漕运,齐氏从中牵线,景怀义出重金打点关系,他们夫妻自然是分一杯羹的,不想被景飒截了胡。
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齐氏能不气吗?!
阿福也对赵海、赵仁叔侄下个缄口令,他们二人不敢泄露景飒的身份,只能说他们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至于景缌遣桃香指使赵仁截杀景飒,好像真是巧合,赵仁长年混迹京都各赌坊、妓寨,在黑道上有些名气,手下也有些背着命案的狠角色,干过好些拿人钱财,于人消灾的事。
在信的最末页,是一张肖像画,将画展开,旁边的落款,是“海沙派”二当家赵海。
这幅画应该是阿福画的,他面对面讹了人家一年的漕运收入,自是见过赵海的,画得并不细致,有些地方还有些潦草,只是那双眼睛却是精心勾勒过的,那是一双丹凤眼,眼型细长,眼尾上翘,斜斜入鬓,这双眼睛很是熟悉,眼前忽然出现了景信的眼睛,这大概就是阿福要传递给他的意思,难怪,景飒了然,不由得抽抽嘴角。
平昭侯与景怀义都是浓眉大眼,景信长得或许更像齐氏多些,景家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
若景信是赵海的儿子这样的猜测属实,或许是被石济发现了什么,促使赵海对石济下手,一举夺下大当家的位置,那齐氏就摆脱不了帮凶的嫌疑。
齐氏也真是够嚣张的。
若景怀义知道自己头戴着大绿帽子,又出钱又出力地为奸夫张罗着成渭河漕运,会不会被活活气死呀。
景飒摇摇头,把画像与信纸一起点着了,烧成灰烬。
她再拿起连昇给的盒子,找开盖子,那是一条品相极好的翡翠项链,翡翠一颗颗圆润翠绿,散发着莹莹光泽,景飒认得这项链,这是前晋温良公主的旧物,温良公主是前晋楚王高凌的姐姐。
温良公主作为前朝皇室后人,一直被圈禁在南山别庄,温良公主体弱多病,不良于行二十年,一生未嫁。
文德帝彰显的是仁义治国,对这位前朝遗珠礼遇有加。
据闻,孙大夫两年来只出过一次诊,就是往南山,大概,这就是老道士当时的诊金吧。
景飒觉得心口涨得有些发疼,眼睛发涩,两行清泪终是漫过眼眶,划落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