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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我跑出来的时候,身上除了两个画筒,冰斧和冰爪都没有带。
前面就是断崖,周凯正跪在断崖边上。他弯下腰,好像在往上拉着什么东西。
我真想走过去给他一脚,送他上路。真是,在这种状况下,要么死,要么努力活下去,这又疯又颠,半死不活的状态,算是怎么回事?
内心的黑暗一点一点蔓延,四周只有黑夜和风雪,没有其他人,我知道,只要我走过去,轻轻一推,他就会永远长眠于雪山。
解决这个麻烦之后,我只要返回营地,编一个谎言,甚至都不用完全杜撰,本来他就是自己跑出来的。这就更加简单了,我只需要说,他失足掉下山去。
没人会怀疑我。
想着就转身了,走出去两步,我停了下来。
我不圣母,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我意识到,我现在这样做,跟许多年前,周凯的行为,一模一样。
我很清楚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一个高考就能让我消沉。我真的能背着这种罪恶感过一辈子吗?
我这个人特别有自知之明,周凯和王泽这么多年来都翻不了篇儿,还是要回到雪山上来。我的话,可能熬不过一个月。我的原则是,不干就不干,要干就干死,不能留下后患。
我回过身,望向眼前的人。一下子有些恍惚,如果是我跪在那里,矮子和花七,会这样转身吗?居魂呢?会想一脚把我踹飞吗?
我摇摇头,答案根本不用想。
心魔被我ko,心境一下子就明朗起来。我踏出脚步,风雪吹得我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在心里咒骂着,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好不容易靠近周凯,我一把抓住他的背,想把他往回拖。
可是没想到他死死地抵抗,腰弯着,上半身垂了下去,两条手臂伸冰断崖的下方,好像…在努力去捡什么东西!
我猛地意识到,他刚才说的,我找到他了,是什么意思。
松开周凯,我跪到了他的边上,顺着他手伸过去的方向,探头朝下望去。
眼底之下,不知道是冰坨,还是岩石的凸起,就在我们下方不到三米的位置。
我愣了半晌,因为我清楚地看见,在那个凸起表面,有一团黑色的东西,迎风飘着。
那应该是一个人头。
在高山上,如果遇到雪崩,强烈地冲击之下,身体很有可能会撞击到岩石上,如果是脖子这种脆弱的部位,在一霎那间,就可能身首异处。
这种死法,真是惨不忍睹。
我咽了口唾沫,顶着雪,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对着周凯的耳朵大吼:“你丫就在这儿待着!”
我明白他的想法,尸体是找不到了,至少得把头带回去!
他的腰间绕着一根登山绳,我把绳子解开,逼着他抓紧,然后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把画筒拿出来,按出刀刃,当成冰镐,慢慢爬了下去。
风太大,我保持平衡都很费力!就这一点距离,我感觉我爬了好长时间。
脚尖好不容易靠近凸起,刚一用力,我瞬间听见一阵冰裂的嘎嘎声。
我心里祈祷,这凸起别它娘全是冰啊!
我一点点地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凸起表面,幸运的是,这是一块岩石,刚才那一脚,只是把包裹的冰层踩裂了。
这里还算宽敞,能容得下四五个人并排站。头就在我的左手边不到一米的位置,我转眼,却看不到她的正面,只有后脑勺对着我,长发在风中乱舞。
说不害怕肯定是假打,虽然冷,我却微微冒汗。
一步步走过去,突然就发现,这个头,好像插在了什么顶端,就像一根火柴。
恐惧感让我双腿发软,我定了定神,冰面嘎嘎的做烂响,一瞬间,又让我回神。
我心里大喝一句,给自己壮胆,咬牙走了过去。
伸手拿起这个头,本以为会卡住,没想到,一下子就拿了下来。
我忽然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头怎么这么轻?好像一张纸一样薄,
冰冷麻痹了我的触觉和体感,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个头,转了过来。
转过来的一霎,我差点没吓哭,它娘的仙人板板!这尼玛哪里是头!这是一张头皮!
硬生生地被一块尖厉的岩石从头颅上撕扯了下来!
我甚至还可以看到,头皮里,带有急速冷冻后的血液!
想必当时这个女人还活着!我简直无法想象,这是多痛苦的经历!
我再也控制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几乎就是坐下去的一刹那,我的手碰到了一个软软的异物。
我机械地转头看去,突然就发觉,在我的手边,浅雪层下,竟然有一个衣角。
这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人是谁?
我死死盯住衣角,就在这个瞬间,我蓦地感到,这衣角,有些眼熟。
来不及思考,我拼命地把盖住衣角的雪扒拉开,一个人的手臂露了出来。
整个头皮都是麻的,用尽全身力气,这个尸体的脸,很快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脑子一下就嗡嗡作响,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人,是周凯!
他的死相和王泽一样,头部后面,还有一滩污血!
猛地抬头,我发现,头顶上空空荡荡,另一个周凯,消失了!
难道在最开始,周凯掉下冰缝的时候,就已经摔死了?那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又是谁?
我已经无法思考了,冰雪让我感到深深的绝望。
我随手拉了一下绳子,果然,绳子软绵绵地掉了下来。
娘的,老子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着帮他下来取人头,我暗骂自己智商捉急。
没有联系设备,其他人发现我的几率几乎是零,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我拿出画筒,钉进冰层,两个画筒差不多形成阶梯,我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掌,往上爬去。
花七给我特质的画筒十分结实,踩上去丝毫没有摇晃。
我踏上第二步的时候,突然一下,只觉得脚踝一阵生疼。
低头瞥去,就见那女人的头皮连着头发,正缠住了我。
还没来得及收腿,头发一用力,我哇的一声,连同两个画筒一起,直接掉了下去。
背部砸到岩石上,刚想起身,忽然冰层迅速开裂,背后同时一松,瞬间身体底下就空了,我暗叫完蛋了。紧接着,整个人,就掉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