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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半晌, 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那人衣襟, 大吼道:“谁给你的?是谁?!”
猩猩忙过来拉我:“天歌不可无礼。”
那人也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结巴道:“是…是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是谁?”
“红枫庄庄主叶绵。”
我松了手,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叶绵,我有朋友叫叶绵的吗?海绵我倒是知道。
“这个叶绵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那人答道:“照…片?此物是庄主与夫人成亲前, 夫人给庄主的,有很多, 庄主命我等带往翼国各地的产业里, 就为了寻找小姐”
我心里已经涌出了一阵激动,“你们夫人叫什么名字?”
“夫人闺名鲍春晓!”
!!!!!我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猩猩赶紧接住我, 不停拍着我的脸:“天歌,天歌你怎么了?”
我腾地又站直了身子, 大声对那人说道:“带路红枫庄!现在!”
那人有些慌乱, “小姐真与我家庄主相识?”
“我不认识你家庄主,我认识你家夫人,你别罗嗦了,快点!”我说着就要冲出门外,猩猩一把拽住我:“天歌, 到底何事让你如此紧张?”
“我找见我老乡了。”说着又冲。
猩猩拉住我的胳膊急道:“现在去江北红枫庄一来一回要十多日,我们的亲事……”
我回头看他,认真道:“师兄, 我定要去寻此人,一定要!离成亲还有二十好几天,来得及。如果不去,我成亲也不会心安的。”
猩猩看着我的神色,他能看明白的,我一脸俱是严肃紧张。终于他点头:“我陪你一起。”
刚从无涯山颠回京城,又再次颠去江北荟州,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累,满脑满心充满了期望。猩猩不停的琢磨我的那张照片,对如此清晰真实的影象惊奇的不得了,那是一张月票照,我绑着个王菲朝天辫,脸上还有不少青春美丽疙瘩痘,目光呆滞,跟通缉犯似的,反正难看极了,猩猩却拿着不肯松手。
我不去管他,一路只顾不停问着那带路的张老板:“你们夫人是什么时候到的庄子?”
“快一年了。”一年了,那岂不和我来的时间差不多?
“她有没有说她是从哪里来的?”
“夫人说是从一个叫中国的地方来的。”哦买疙瘩,中国,我亲爱的祖国!
“她怎么会和你们庄主….?”
“夫人流落此地,身无分文,生了大病被庄主所救。”
“她身上带有照片?”
“夫人到庄里的时候带了很多这个照…片,装在一个奇怪的包袱里。”敢情春晓是做足了准备。可她又是怎么穿过来的呢?
“你们在全翼国都有产业?照片每个店都有?”
“是的,庄主叫我们按照夫人的吩咐将那物收在店里,有年轻女子来便比对一下。”
“你们应该把照片挂在店堂里啊,收在屋子里怎么能找到人,真是!”
“……”
颠了好几日,颠到了一座巨大的庄园前,真的是巨大,我跳下马车的时候,直觉自己到了小贝和小维的宫殿,只是改成了中式的。
门前一片枫林,鲜嫩的叶子刚刚抽芽,到了秋天必定美景如画。
张老板将我们带了进去,安置到了一个大厅内,那厅里装饰摆设精致华丽,一眼瞧过便知是大富之家。张老板差人去通报,猩猩坐下,早有婢女奉上香茗,我坐不住,不停的跑到门口张望。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正想回去喝口水,忽然耳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岔声大叫:“曹天歌!!”嗓子都扯劈了!
我忙奔至门边,见侧面庭廊飞奔过来一个蓝裙古装美女,她跑的飞快,裙子提的老高老高,头发恐怕本来是梳的好好的,被她拼了命的狂跑也颠散了一半。
我站在门口,一动也不能动,直看着她跑到我面前,停下脚步,两人相看良久。
她拧着眉,满眼幽怨,鼻子还是那个鼻子,嘴还是那个嘴,不过此刻却皱成了一堆,辫子左一半在头上,右一半在肩上,憋着气,脸憋的通红通红。
我轻道:“春晓。”
她“哇”一声大哭出来,一把搂住我:“鸽子,鸽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用力搂住她的肩,也大嚎出声。一时间,两人闭着眼睛惊天动地的哭做一团,一如被人贩子拐卖失散了几十年的亲姐妹又团聚了似的热泪横流,紧紧相拥,拥的就像一对连体婴。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春晓竟也到了这里,还是特地为寻我而来,她怎么来的?我走后家里有何变化?我爸我妈怎样了?我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可是此刻,却无法镇静的问出口,只能不停的哭,仿佛要把这一年来所有的别情统统寄托在这一哭里,直哭的两人都嗓音嘶哑抽搐不止。
终于还是停了,待我们都哭成红眼兔子肿眼泡之后,还是缓住了情绪。春晓眼泪未干,又破涕为笑,抱着我的头,照着我脸就是一口:“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死太好了。”
我使劲点点头:“没死,我活的好好的。”
春晓拉着我往屋子里进:“走,进去再说。”
一回头,门口除了猩猩外,还站了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穿着一身面料讲究,做工精细的暗红色袍子,个头与猩猩差不多高,皮肤也很白,长的眉清目秀,朱唇皓齿,气度文质彬彬的,正面带微笑的看着我俩。
春晓指指他道:“这是我老公叶绵。”我点头,看出来了。
春晓又凑近我指指猩猩:“那是你老公?”
我摇头:“准的。”
春晓大惊:“啊?你还没结婚哪?完了,我怎么比你先结婚啊?”我无语,都身处了异地,她一见面就开始比了,这结婚早迟有什么好比的。
她又问:“你准老公是干吗的?”
我略带得意的笑了笑:“翼国的丞相。”
她又叫:“啊?我只嫁了个做生意的,你居然找了个高官?”继续比,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
两个男人看来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彼此都有礼的很。
坐下后,猩猩先开口:“天歌一闻令娴正在寻她的消息,便立刻赶了来,走的匆忙,也未及为你们带些礼物。”
叶绵道:“丞相大人太客气了,内子能与家乡故友相聚实在是一大喜事,今晚便在庄内设宴,请丞相与曹姑娘赏光。”
春晓立刻插嘴:“鸽子一定赏光,她最喜欢吃。”
我一点不生气:“春晓比我还喜欢吃,看见肉就走不动路了。”
叶绵笑了:“你二人的脾气倒还真是相似,果然是好友啊。”
我与春晓异口同声:“我们是最佳损友!”
四人哈哈笑了一气,叶绵又道:“内子从来到此地就念念不忘寻曹姑娘之事,月月都要跑出庄去到处打听,还将曹姑娘的画像发至了各处分号,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我听得此话,心里又是一阵难过,看向春晓,她笑眯眯的道:“我老找不到你,以为我和你穿到了两个地方,不过头可断血可流希望不能丢嘛,终于把你找来了,时间也不算太长,我们两个心有灵犀。”
我抿抿嘴唇,眼泪又要掉下来,春晓站起身拉着我道:“走,我带你逛逛,让他们说话去吧。”
我点点头,看了猩猩一眼,他微笑颔首。于是我俩就跑了。
红枫庄真的很大,除了房子庭阁外,庄内还有好多好多的枫树,楼院就被这些枫树隔开,有的甚至没有围墙,雕梁画栋、红墙黄瓦,每一处都透着富贵。春晓拉着我跑了一段,停在一处大院子前道:“这里就是我住的枫楼。走,我拿东西给你看。”
我啧啧赞叹:“你老公真有钱。”
跟着春晓到了楼内,一进门我就哈哈大笑起来,正对着门的墙上居然挂了一副……婚纱照?哈哈哈,只是画像而已,叶绵穿着大红新服站在左边,春晓套着凤冠霞披站在右边,两人手里拿着一个大红花。画的还挺传神。
“你怎么出不尽的妖蛾子。哈哈”
春晓道:“结婚照嘛,肯定要的。”
“你有没有跟你老公说你是穿来的?”
“说了,他觉得不可思议。”
我坐下来,看着春晓从楼上吭哧吭哧拎了一个大红的旅行包下来,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嘴里喃喃:“你太有才了”。
打开旅行包,里面的东西没让我掉眼珠子,却掉了眼泪,那包里,除了女性卫生用品的包装袋外,铺满了我的照片。
“当时急的脑子发蒙,不知道怎么跟你爸你妈解释,你妈她……”
我一把攥住春晓的手:“我妈怎么了?”
“哎,你别慌啊,反正我来之前他们还好的很,你失踪了,警察也来了,查不出线索,都急的要命,我天天在蓝江呆着,班也不上了,脑子也昏了,心里也难受死了,就盼你能再从水里冒出来。”
“你爸呀在家翻了好多非自然类科学的书,还安慰我说你失踪是非自然现象,不一定有危险,就是你妈难过的厉害,天天哭,我就觉着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母,要不是我非逼着你比憋气,你也不会闹出这么一茬来。我自己惹的事得自己承担,我就猜你恐怕是穿了,后来我就印了你好多照片,天天拎着裹了塑料布的包在水里憋着,憋了个把礼拜吧,还真让我憋来了。”
“啊??”我大惊,“那池子把我憋来又把你憋来,怎么没听说过别人有失踪的啊 ?”
她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心心念念的要来找你,来了之后也琢磨过一阵子,是不是我找你的念头太强烈了,才被吸进来了?”
嗯,有可能,不但吸来了,还吸到了同一个国度,这进一步证明了人的意念力是无比强大的。
我忙问:“你憋过来时是在哪儿?”
“嗨,别提了,憋的太狠了,晕过去了,一睁眼就趴在一个臭水沟里,那水啊,又臭又浅,还没漫过我的背呢,弄的我全身脏死了。”
原来如此,乌鸦湖还是没奥妙,有奥妙的是蓝江池。
我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你这个孽障,你把我弄到这儿来,让我爸妈难过,我还指望着你在那边能帮我尽尽孝呢,结果你又把自己弄到这儿来,也让你爸妈难过,我们两家的老人以后怎么办?你简直太浑了你!”
春晓一甩头发,苦着脸:“我哪儿想那么多啊,要是找不到你,我还不是一辈子难过?好歹我们两个在这儿也能相依为命,我爸我妈要知道我跟你在一块儿,肯定没意见。”瞧见了吧,比起鲍春晓来,我脑子还稍微正常一点,她时正常时疯癫,很恐怖的。
我突然见她侧额上有道浅疤,斜斜拉到了眼角,惊道:“春晓,你的头…”
她叹口气:“唉,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一时半会儿的说不完,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
我点点头,她的手又突然摸上我的嘴:“鸽子,你的嘴…”
我叹口气:“这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也以后再说吧。”
两人都不作声了,这一年敢情我俩都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好歹现在苦尽甘来了。
我翻翻包:“你还带什么了?”不知怎么搞的,我一看见她就特想喝可乐。
她手指一捏包装袋:“就带了点儿这个,早用完了。”
“不会吧,你弄这么大的箱子,就光带了卫生巾?你猪脑子啊。”
“我哪儿顾得了这么多啊,跳池子那几天正好来好朋友,不然我连这个也想不起带了。”
我嫌恶的摇摇头:“好朋友来了你还跳池子,你真恶心。”
手捧着卫生巾的包装袋,我仔细的看上面的生产日期,生产厂家,贴身干爽,全程呵护,十片优惠装,二十七厘米,忍不住按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亲切的塑料味儿。认真的对春晓说:“你好好保管,以后咱俩思乡的时候就全靠它了。”
晚上叶绵搞了一大桌酒席,款待我和猩猩,我跟春晓嘻嘻哈哈个没完没了,她也刚结婚没多久,搞的跟金婚都过了似的,忙着对我传授各种御夫之道,持家经验。我俩大甩乡音,一通南京话,不停冒出:“啊是地呀、意怪、作死哟、二五郎当滴、么的”之类的方言,叶绵和猩猩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晓得我们在说什么。
吃完饭,叶绵给我和猩猩安排了一个楼院,春晓不同意,说姑娘家没结婚,不能和男的住在一起,硬要我跟她睡,把叶绵赶跑了,猩猩单独留在那处,我和她回了枫楼。
一整夜,我俩就没睡觉,躺在床上,脱了衣服盖着被子还能翘起二郎腿乱颠,一通狂聊啊,我聊了穿前,她聊了婚后,惟独没聊这一年来我们所经历过的事情,我感觉春晓有些刻意回避,恰好我也不是太想讲。
不过对于两个男人,我们倒是很有话说,她说叶绵对她怎样怎样呵护,我说猩猩对我多么多么疼爱,我夸大了些事实,但她也绝对掺了水分。比来比去,都是好男人就得了。我说我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春晓说要给我当伴娘,我说你都结婚了还伴个头啊,她又说让我别走了,这里做娘家,让猩猩来这儿把我接走,我不同意,那么远的路程,到底是结婚的还是赶考的,春晓一副老大妈的模样,嘴着念叨着完了,嫁了老公不要姐妹了。
絮叨了整夜,待我二人沉沉睡去时,天已亮了。
一直睡到下午,早饭晌饭都没吃,任谁也喊不醒,直到我做梦梦到有人在我腿上绑了块大石头,还用绳子死死勒住我的脖子时,才猛睁开眼,春晓那厮正用大白胳膊压着我的脖子,大白腿里所当然的伸到我腿上,流着口水打呼呢。
我好不容易见了春晓,真恨不得天天和她在一块儿,我要她和我一起走,春晓又不愿意了,非说等我结婚那天才到,扯了一通庄中事务繁杂的破借口,心知繁杂的是她老公,跟她个弱智女人没有丝毫关系。恨只恨我们没能早点相见,她曾满心装着我的安危,不顾危险一头闯进这个时代,想尽了办法寻我,让这份断了一年姐妹情又重新延续起来,我心里不可谓不感慨的。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也寻到了自己的良人,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心里总还是老公的位置更重些,我很理解,因为,我也快嫁了。
天暗了,我们没有再留一晚,春晓哭的茫茫的,被叶绵牵着,将我们送上了回京的官道,我不停的掉眼泪,又喜又悲,猩猩陪我跑了这一趟,见到了旧友,解开了疑惑,放下了包袱,爸爸不愧是杂学中外,混读古今,连非自然都想到了,他是个非常乐观的人,他应该知道他的鸽子无论飞到哪片天空都能自在的翱翔。妈妈,我可爱的老陈,再也不要哭了,鸽子不能在身边尽孝,请你好好照顾自己,一想到你温柔的面颊被泪水浸湿,我的心就会忍不住的痛,女儿是你们哪一世欠的债呢?竟被还回了古代!有人说,父母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儿女的幸福,我很幸福,我就要嫁给一个爱我的男人了,你们会祝福我的,对么?
猩猩一直在帮我擦眼泪,他的手轻揽着我的肩,我抽泣着道:“月亮升起来了么?”他掀开窗帘:“升起来了。”
我转过身跪在垫子上,看着那车窗外的明月,轻道:“世间变幻万千,朝代更迭交替,人生人逝,只有月亮是亘古如斯。”
我转头看着猩猩的眼睛:“我看着明月的时候,我的父母也在看着,至少,我们还有相通的地方,就是能看见一样的月亮。”
猩猩点头,温柔道:“你们定能感受到彼此心意。”
圣文九年四月初八,良辰吉日,天气晴朗,阳光煦暖,喜神东南,福神正西,宜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