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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五十两银子,也算是寻常人家一年多的开销了了,都不敢再说话了。
灵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没有出手呢,一旁的宁公子一脸坏笑着,登时拨开来人群,走进去道:”我赔。“
此话一说,那个小姐抬起来眼睛放肆的打量了一下宁公子,登时脸上却是微微泛起来一丝红晕,可是仍然嘴强牙硬不肯服软道:”你,你能赔得起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家公子赔不起?“灵筠从人群之中走出来反讥道,站在了宁公子的身边。
”哎,咱们既然是说了赔钱,肯定是要赔的.....”宁公子道,一边说着,一边眯着他惯有的桃花眼似乎是打量了一下那个小姐的鞋子,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个小姐往后遮了遮鞋子,满脸羞红:”流氓,你在看哪里呢?“
”不过,小姐这双鞋子应当不值五十两银子吧?“宁公子外头道。
“我家小姐这双鞋子呢,用的是御供的缎云布,是十个绣娘用了一轴的金线连夜做出来的,你说值不值五十两?”那个小丫头道。
宁公子退后一步,让开了一条道路给灵筠,让她开口说话。
”也不是所有的金线都值钱呀,金线也分好多种的,光《天工开物》之上就记载了不少,如今用的最为广泛的,也是拈金和织金,若姑娘这鞋子上面的金线是用扁金线织造的,倒也是真的值钱了,可是倘若是用圆金线织就拿来匡人钱财的可就不好了。“灵筠笑眯眯的道。
”什么扁金线,圆金线的,你若是赔不起,早早跪下叩头才是正经。“那个小姐却也是恼羞成怒道。
“我来给小姐普及一下知识,所谓的扁金线呢,很简单,就是将金箔粘在纸上然后切成0.5毫米左右的窄条的金线,这种金线费时费力,若是真的用来织造衣物,需要消耗的自然也是不小的,价钱也远远不止五十两银子的,可是至于这个圆金线呢,就是用扁金线螺旋包裹棉线或者是普通的线做成的,价钱也是大打折扣,我看着,小姐这双鞋子上面的金线,应当是圆金线做的吧?”灵筠歪着头,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脚上面的鞋子道。
“你信口雌黄,你怎么就能够看出来我鞋子上面的就是圆金线呢?”那个小姐道。
“判断也是很简单呀,只需要点火,问一问便就是了,点了火之后,若是发出来羽毛烧焦的味道,那就是圆金线喽。”灵筠道,一边说着,一边回过来头道:“那位兄台手中有打火石,可否借小女子一用?”
说话间,还真的就有人给她递过来两块打火石过来,灵筠在手中敲打了两下,冒出来些许火花,她作势要蹲下来点鞋子。
那个小姐听了这句话,登时也就面红耳赤呢,用裙裾将脚上的鞋子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连连退后几步,怒目圆睁对着灵筠道:“我今日暂且是放你一马,若是以后让我再看到你,本小姐绝不轻饶!”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了。
宁公子同这灵筠相视一笑,却是默契的很。
”好了,你可以回家去了。“宁公子蹲下身来,准备掏出来钱给她,忽而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钱了,这才是转过身来对着程嘉道:“程兄,借一两银子来。”
程嘉打开来自己手中的钱袋,拿出来两三块碎银子出来,放到了宁公子的手中。
“谢了。”宁公子笑着说到,然后将手中的钱放到了那个人的手中:“拿好了。”
“谢谢公子,谢谢姑娘。”那个小姑娘连连道谢。
临走之前,灵筠却是瞟了一眼她身边的木碗,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姑娘,你这个碗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呀?可是豆花?”
“皆不是。”那个姑娘道:“我实在是饿坏了,一个好心人给了我一碗这个,说是奶露。”
“那个好心人住在哪啊?”灵筠又问。
“也就在那边的巷子里面。”那个姑娘指了指,某个地方。
“谢谢了。”灵筠笑着道,说着将自己身上的钱袋也解开来,给了她几块碎银子。
等到分道扬镳的时候,宁公子到了一个转弯处,对着灵筠挥了挥手道:“就在这里别过吧。”
说着头也不回的自己就走了。
“你说这个宁兄究竟是做什么的啊?”灵筠不由得抬眼问道。
”我哪里知道,反正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个单纯的打铁匠。“程嘉道。
“也是,说不定就像嵇康那样时运不济,打铁消愁呢。”
“恩。”程嘉点了点头,忽而问道:“嵇康是谁?”
“没谁。”灵筠打着哈哈道。
“还有,你今天说的那些话从那里看来的?我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过?“程嘉略微有些纳闷。
”那你知不知道,前八年,我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灵筠问道。
”恩,确实挺傻的。“程嘉点头。
“所以呢,我一时开窍了,神仙教给我的。”灵筠笑着说到。
“我看你现在敢情病还没好。”程嘉耸了耸肩道。
四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程府,却不知道安逸的生活总将会被打破,藏之于后面的却是波涛汹涌。
七月流火,学子意气风发出了考场,秋闱揭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周翰高中状元,一时之间骑马串巷,锣鼓喧天,春风得意,好不恣意,也就是那一天,在同周宜一起送周翰出城去长安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去看了一眼榜单,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没有鲁其琛。
一夜之间,晋阳城之中的人们仿佛是忘记了当年纵马风流,行令看花的那个少年才子,取而代之是状元郎周翰的名字。
鲁其琛再也没有来找过灵筠,生活就是那样平平静静的,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半分波澜,有些无聊,可是这毕竟才是生活本来的面目。
每个人都踏上了似乎原本就该属于他自己的轨迹,他们似乎是一条相交线,在一个碰巧的时机见面,有又彼此分离,渐行渐远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