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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楠急速策马,一路黄沙滚滚,很快到了睿亲王府。
王府门前守卫眼珠子都锐利得很,一下子认出来人是大皇子肃王,连忙上前行礼道,“小的给肃王问安,王爷病重,今日不便见客,您的心意我等会跟王爷禀告……”
“听说前段日子睿皇叔的侧妃身故,本王即将离京,今日特地来吊唁,还望通传。”刘泽楠一脸霜寒道。
守卫疑狐,这侧妃的葬礼还没定日子呢,现在就来吊唁,像什么话?
“原来是楠儿,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呢。”小钱氏缓缓迈出门槛,肩胛上盖着厚重的皮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小钱氏自受伤以来,请了好些个太医,但伤在肩胛太医处理不便,而灏京中医术最佳的女子莫过于方贤妃,故太后下令命方贤妃给她医治。但伤筋动骨的,好几个月都不能动弹,且在宫中多多少少要看人脸色行事,小钱氏受不了,死活要回来睿亲王府。
又到了进宫医治的时间,这才在门口遇到了刘泽楠,她心里疑惑,这大侄子一向跟睿亲王交情寥寥,怎么今日却上门了?
“睿皇婶,侄儿今日有事前来,还望皇叔能赏杯茶喝。”刘泽楠微微躬身行礼,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虽说叔侄关系不算远,但刘家注重礼节,晚辈拜见前辈一般先递帖子,主人家通知好下人迎接,方是正经拜访,像刘泽楠这般直冲冲上门,又没有随手礼,其实是很失礼的。
小钱氏有些不愉,但不敢得罪刘泽楠,堆起笑说道,“你皇叔进来神情抱恙,还是改日再来吧。”她方才可是听见了他说要给那小贱人吊唁的,真可笑,有父亲钱太尉在,那贱人的侧妃头衔她早晚要剜掉。
“睿皇婶,”刘泽楠深邃的眸子犀利的盯着她,“实不相瞒,本王奉命查探淮河水灾一案,有线索指向睿皇叔,明人不讲暗话,今日前来乃是先给皇叔打声招呼,无论如何,非要见到他不可。”
以权谋私一向是刘泽楠不齿之事,可为了见阿芷,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小钱氏大惊,此案她心中有数,钱家确实参了一脚,至于睿亲王,她尚不确定是否有关联。
见刘泽楠态度坚决,她扯出一副慈爱的笑容道,“楠儿正直不阿,父亲见了会很高兴的。”
没有钱太尉的扶持,淮州那边的势力刘泽楠很难对抗,她就不相信如今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不卖她人情。
刘泽楠不愿多费口舌,似听不懂她话中暗示般,径直往府内走去,“今日仓促,改日再给皇婶请罪。”
小钱氏气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恶狠狠道,“来人,给我盯着肃王,看究竟他找睿亲王有何事。”
话说凌云在他跟小钱氏对话的空隙已经跟了上来,跟着刘泽楠一同闯入府中,在他耳边轻声道,“据属下查实,芸杏并未出嫁,上次出现在灏京边上的小客栈中,我去查探时,见到了这个锦囊。”
凌云将银灰色的锦囊递给刘泽楠,后者见到锦囊后倒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睿亲王如今在哪?”
锦囊用留仙锦制成,这留仙锦可是大有来处的。它乃是苏杭锦帛翘楚,相传穿了此锦即便是仙人都不舍离开,一尺难求,贵重逾金,只有显赫世家的女子为留得有情郎才肯一掷千金,后来更被传的出神入化,传说只要对方愿意收下留仙锦,便此情不渝。
众人皆知睿亲王极爱墨竹,而锦囊上绣的恰恰就是墨竹,刘泽楠看着熟悉的针法,感觉五脏俱裂。
“病重时歇在翔坤宫偏殿,但如今在何处未知。”凌云答。
刘泽楠往翔坤宫走去,一路上侍卫跟了不少,其中有人给睿亲王通传去了。
睿亲王将虞夕芷移到了翔坤宫的书房,眷恋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容,竟过了好几个时辰,天色已擦黑了。
大寒天受了冻,加上伤寒未愈,他正打算歇下,却听见随从匆匆回禀,说肃王来查淮河水灾一案。
他眯了眯眼,若非病重,此案本该由他处理,这侄儿向来精明睿智,怎的不仅回避,还兴师问罪来了?
走出书房,睿亲王见刘泽楠在正殿气定神闲的品茗,疑惑道,“楠儿,怎的来之前也不先打声招呼,皇叔也好招待你。”
本来府中有白事,旁人在祭奠之前不宜上门,但白色的绸布还没有挂起,刘泽楠此次前来倒不算违礼。
“睿皇叔好,想必您也知道侄儿赶着出行淮州,就不拐弯抹角了,侄儿府中有名侍妾患了失心疯,跑到您府中来了,还望您能将她交出来。”刘泽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睛直视睿亲王,语气坚决道。
睿亲王顿时明白他说的是谁,装糊涂道,“楠儿的侍妾怎会跑到本王府中,想来是一场误会。”那女子才刚被自己发现,刘泽楠便折返上门索求,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也不信。
“侄儿认定的事从无差错,睿皇叔,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她跟了我,便是我的人,还望您完璧归赵。”刘泽楠咬着牙忍下心中痛楚,睿皇叔已有五年不在京城,叔侄情分不深,但从没想过竟会处心积虑在他身边安插耳目,他已经分不清,近来这些日子陪在他身边的究竟是不是阿芷?还是说,那人一直都是阿芷,只不过她一直都是睿亲王的人?
睿亲王不知刘泽楠心中困惑,也不清楚那女子究竟是谁,若非小虞儿,那小虞儿消失的尸首又在哪里?若真是小虞儿,为何她能言语?为了防止小虞儿泄密,他早在收留她时便亲手喂下哑药。成大事者,不能为儿女私情所累,而他似乎早已习惯委屈她。
想起憾事,睿亲王脸上露出内疚的神情,他早已不介意朝中之事,若非那女子长得与小虞儿相似,他问都不会问就答应刘泽楠。随着小虞儿去世,他本已心死,但那女子却令他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思及此答道,“除了她,皇叔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对皇位从无野心,先皇从未给过他应有的父爱,钱太后视权欲甚于亲子之情,唯一让他有暖意的便是皇兄,长兄如父,夺嫡的血腥日子兄弟俩携手生死相付,皇兄是他不能辜负的人。
自他知晓皇兄看重楠儿,二话不说便搬离京城,自请削减皇家暗卫,一直清心寡欲,与小虞儿朝夕相对的五年,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时光,只可惜,为了皇兄的江山稳固,他不能让小虞儿生下子嗣,两次她怀上胎儿,都被他悄悄打掉了。
睿亲王脸上显露的内疚让刘泽楠疑窦更甚,讥笑道,“若侄儿硬是要她呢?”
“那只能让你失望了。”睿亲王淡淡答道。
刘泽楠紧攥着锦囊的手五指发白,讽刺道,“据闻皇叔为了一名婢女伤了皇婶,也因此惹了舅爷钱太尉的不满,如今竟还对侄儿的侍妾恋恋不舍,不知舅爷和皇婶知道了会有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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