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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贵方养了这么些年鱼, 对那些个电鱼的器具还算熟悉,因为也曾经有人去他的鱼塘电鱼, 让他损失了不少,最后还没把凶手找出来,吴贵方那叫一个气啊。
所以他对这种事情最敏感。
刚走过的那两人, 他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泉村的, 手里还拿着意味不明的东西, 看他们三个走的方向,也是去往鱼塘的方向, 吴贵方心里起了疑心, 悄悄转身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吴贵方躲在上坡后面, 正远远看到这些家伙提着东西站在鱼塘边正准备“开工”呢。
一个招风耳的男的往后催促,“来都来了, 你们怕什么, 干不干?”
“干干干, 蒋丰, 你看,这塘里的鱼好大啊, 来来来, 就干这里的,捞上一笔咱就发财了,听说他这鱼还卖的挺不错。”
这三个人里, 只有招风耳蒋丰是清泉村的人,另外两个是其他村的伍兵和崔海,他们三是外出打工时候认识的,又是老乡又是邻村,也就熟了,蒋丰这个人吧,平日里就在外面打工,很少回村里,他心术不正,人有陋习。
过年一回来,蒋丰就跟那些人打牌去了,本想赢几场发大财过年,结果倒好,辛辛苦苦一年攒下来的钱全都输了出去,输的眼睛都红了。
一局几百块钱,钱来的快啊,这来快钱的毒就钻进了他的骨子里,输了那么多钱,手头紧,蒋丰开始动歪脑筋了。
沈舟诚那鱼塘经营得风生水起,叫他去打牌他又不去,蒋丰就想从他手里搞点钱来用用。
“这位置好,又是在角落里,被人发现了,咱也好往林子里逃……”
“说什么不吉利话呢?现在大过年的,又快天黑了,谁还来管这鱼塘,沈舟诚他家又没养狗。”
“嘘,咱们还是说话小声点,丰子,来干活。”
招风耳和两黄毛嘿嘿笑着开始行动了,吴贵方心里快气死了,赶紧边跑过来边大喊道:“喂!你们干什么呢!!电鱼犯法的,我报警啊了!”
“糟了!被人发现了。”
“他娘的,是刚刚路过那个老不死,丰子,怎么办?”
招风耳蒋丰只感觉到进退两难,正当他要下狠心时,“不管了,他就一个人,我们三个,先搞一笔再说。”
其中一个胆子小的黄毛伍兵就害怕了,“可他说电鱼犯法,真做了要坐牢的……咱们现在啥都还没做,要不要……”
“你怕什么,怕你今天就别跟来——”蒋丰这句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一个白影直冲冲撞到了他胸口,他没站稳,直接摔进了鱼塘里。
伍兵和崔海感觉不对了,回头一看,一个很高的男人站在他们后面,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伍兵和崔海也不管掉下水里的蒋丰,忙不迭的跑了。
掉进水里的蒋丰从鱼塘里爬出来,看见站在那边的沈舟诚,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爬上岸跑了,连电鱼工具也来不及照顾。
急匆匆跑过来的吴贵方气喘吁吁:“让这群野小子跑了,太气人了,沈老板,你也在这,你看见了他们?”
“我带小狐狸散步呢,发现这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就跟了过来,埋伏在鱼塘边。”实际上是因为沈舟诚给鱼塘周围设了防御阵,感知到了有三个心术不正的要来使坏,他带着小狐狸直接使用秘术瞬移了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招,脱了力,眩晕了几秒,脑袋里一股失重的恶心感久久不散,要不然也不会放这三人走了。
他家小狐狸则冲动跳了出去。
沈舟诚蹲下,重新把小狐狸抱回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你这也算是惩罚了坏人,夜晚奖励你。”
一听到奖励,小狐狸眼睛亮了,开心地爬上沈舟诚肩头,把自己的小脑袋在对方脖颈边磨蹭。
吴贵方:“这些来偷鱼的你认识?”
沈舟诚:“那个掉进鱼塘里的叫蒋丰,就是我们村子的人。”
一个高颧骨的女人抱着箩筐往家里走,走到路上,就有好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跟她说:“刘玲,你家蒋丰带外村人去别人鱼塘里电鱼被人抓住了?”
刘玲心里大惊:“谁说的,我们家丰子乖的很,等几天就要回城里上班了。”
“哎呀,就是在那沈家的鱼塘,被人当场给逮住了,丢不丢人呐,你们家蒋丰最近不是要聊上个女孩子吗?让人家知道了,人家还愿意嫁?”
刘玲道:“一定是被冤枉的,一定是看错了,我们家蒋丰今天一直在家歇着呢,他感冒了,对,他生病了,生着病哪有时间去电什么鱼啊。”
“人家沈舟诚那边可有照片,嘿呦,你家蒋丰可狼狈了,被追着摔进了鱼塘里,哟,怪不得今天要生病呢。”
……
蒋丰那天从鱼塘里爬出来,一路往回跑,又是大冷天,身上的水都变成了冰水,冷飕飕的,他又不敢带着一身泥回去,只好在冰冷的小河边把自己洗干净,等回到家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冰冷发抖,额头上滚烫似火。
他遭了一夜罪,第二天迷迷糊糊昏睡一天,病还没好,被得知他偷鱼的母亲从床上拉起来,啪啪就甩了两巴掌,他妈刘玲破口大骂,“你大过年的你做什么?……我跟你说,你婚事黄了,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去偷鱼就算了,居然被人当场抓住,还被人拍了照片,我怎么有你这种丢人的儿子,你看看,周围的邻居都在议论你,你让我老脸怎么搁?”
蒋丰被骂了一通,把自己母亲推开,锁上房间门,他在心里骂骂咧咧,当然,他在心里骂的最多的人是沈舟诚,并且他心里的那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来。
一回到村里,现在这沈舟诚名声可好了,包山养鱼,在外面赚了钱,有出息……蒋丰是个心眼小的,听了这么一圈话,就把沈舟诚给嫉恨上了。
在他看来,沈舟诚养鱼赚了钱,就必须得分他蒋丰一点,这叫做“共同致富”,电他几条鱼怎么了?
——更何况他还一条鱼都没电着,几百块买的电鱼工具还被对方收缴了去,他蒋丰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王八蛋,还搞臭他的名声,还让他的婚事黄了,他本来要跟隔壁村的姑娘谈婚论嫁,这下可好了。
蒋丰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一条毒计在他的脑海里蔓延,他缩在被窝里,上网搜了各种信息,“鱼塘投毒”“半夜鱼塘被人投毒,抓不到凶手,损失惨重……”“夜晚被人在鱼塘投毒,有监控,报警抓不到人……”
他一条条看过那些新闻,嘴角露出狠毒的笑容,跟我过不去,我也让你没有好果子吃。
蒋丰心里想得好,等他给沈舟诚的鱼塘投了毒,第二天就买车票外出打工,谁能抓得住他?谁又能知道是他?
干成了这件事,他以后就更好在工友面前吹牛比,他蒋丰是个狠角色,谁敢得罪他?
蒋丰买了七八瓶剧毒农药,藏在自己房间里,他还买了明天早上的火车票,等他今晚上下了毒,第二天逃之夭夭,计划堪称完美。
趁着午夜时分,蒋丰带了个渔夫帽遮住脸,背着一黑袋子剧毒农药,顶着寒风往鱼塘那边走,当天的夜色极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整个世界都黑暗无比。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蒋丰手电筒都没敢开,摸着黑往沈家鱼塘方向走,一路上他摔了好几个跟头,把手摔破了皮,他强行把未出口的骂骂咧咧咽了下去。
马上就要到鱼塘了,一股带着湿凉的寒风迎面吹来,那叫一个寒风刺骨,蒋丰的渔夫帽险些都要被吹飞了。
他赶紧按住自己的帽子,又小心检查了一下自己那几瓶宝贝的农药。
沈家。
在感知到鱼塘有人的时候,沈舟诚睁开了眼睛,一睡醒,就发现一条长尾巴甩在他脸上,沈舟诚无语地把那只屁股对着他脸的小团子挪开,心想这货是怎么从自己的窝里一路睡到他脸上的?
黑暗下小狐狸睡得很香,圆滚滚的小身子一起一伏,它最喜欢把自己卷成一个圈,沈舟诚在它身上抚摸了一会儿,把它的尾巴尖交给它的小爪子按住,然后从它的小窝里,拿出一团小被子给它盖上,随后闭上眼睛,下一秒,他也来到了寒风刺骨的鱼塘边。
他看到了鬼鬼祟祟正准备投毒的蒋丰。
蒋丰蹲在鱼塘边,寒风吹着他的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没有戴手套的五指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僵硬如铁,他呼出一口气,搓了搓手,搓了好半天,仿佛失去知觉的十根手指又恢复如常。
他拿起袋子里的一瓶农药,戴上冰凉的乳胶手套,想拧开,拧了半天,就是拧不开,他用大腿和肚子夹住瓶身,手掌按在瓶盖上,试图用尽全力拧开,奈何还是拧不开。
蒋丰心里慌了,难道是因为太冷了?热胀冷缩?那这要怎么打开?
他又摘了碍事的手套,努力搓热了手,他摸索着从袋子里试图找出那一瓶他曾经打开尝试过的那瓶剧毒农药,他本来以为投毒这事很简单,可偏偏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
乌漆嘛黑的,他也看不清到底那一瓶是他打开过的,蒋丰颤抖着手指,周围的寒风似乎越来越冷了,他的手指又变得僵硬。
太黑了,要是有灯就好了。
蒋丰心里忍不住地这样想。
仿佛老天爷也听到了他的祷告声,三秒后,蒋丰眼前一道剧烈的强光闪过,他不可抑制地闭上了眼睛,隔着一道眼皮,只觉得面前一片橘黄和炽热。
再睁开眼睛时,蒋丰发现原来是鱼塘边吊在木杆上的灯亮了,在他还没来得及疑惑为什么灯自己亮了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背后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偏过头一看,霎时间吓得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