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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过两日,江云娆也准备着出发去梧桐宫了。
赵太后在后宫地位崇高,她当然是要仔细应付着的,不得轻易了去。
她抬了抬手臂想要吩咐芝兰:“那个……”
眸光一落到芝兰身上就发现她在抹泪,不过芝兰听见了立马就忍住了泪,低着头将身子凑了过来:
“娘娘的衣物用件奴婢都已经准备好了,也已交代给小欣子,让他事无巨细的照应。”
江云娆看着她:“你怎么哭了?好似这几日你心情都不大好。”
芝兰摇摇头:“奴婢犯了眼病,常年积下的老毛病,劳娘娘关心了。”
话完芝兰似想起一件事来,说要去忙,便匆匆退下了。
江云娆微微点首,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稍作休整,她便去了花吟的小厢房,刚刚走到门前却见芝兰灰头土脸的从花吟的屋子里走出来,那跟自己猜的没错。
江云娆太了解芝兰了,她一定是心情不好,但这个芝兰从来都不会张嘴说,都是喜欢默默忍着不开口。
她掀了门帘走了进去:“花吟,伤口都好些了吗?”
花吟躺在床上,连忙撑着身子起来:
“娘娘给的药极好,奴婢的伤口好得极快。”她坐起了身子,急声道:“这是奴才们住的地方,娘娘怎能来此啊?”
江云娆大步从容而入:“你为我做事受了伤,我来看看你又怎么了?”
花吟眼帘前挂起水雾来:“娘娘待奴婢是真的太好了,奴婢惶恐。”
江云娆伸手摸了摸她散开的乌发:
“我就要去梧桐宫了,或许有个几日不归来。
海棠山房里里外外需要人打理,我想着就留下芝兰来管着,你受了伤需要休息就无需出来了,所以我就想着让小欣子跟我前往梧桐宫。”
花吟认真听着,点了点头:“娘娘如此安排也是妥当的,再过四五日奴婢也能起来做事了,倒也不会太久。”
江云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你跟芝兰是怎么了,我见她这几日一来你这屋子后,出去了就像是心情不好似的。”
花吟冷了脸色:“奴婢不需要她来关心。”
江云娆苦笑一声: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救你这件事,芝兰当日一直劝住我,让我不去。
这底下的宫女太监们都是看见的,一定是有人跟你讲了。
你心中对她有怨,觉得她冷漠无心,伤了你对她的感情对吗?”
其实这几日针对芝兰的风言风语,她已经听闻不少了。
花吟抿了抿唇,眉眼饶是染着一股怒意:“奴婢与芝兰不是同路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打扰。”
江云娆看着气呼呼的她,青涩的面庞里还藏着一些稚嫩。
花吟与芝兰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一个清冷理智到极点,一个率真直接脾气火爆到了极点,她都很清楚:
“花吟,你还记得初入宫闱,你从江府的小丫头变成一宫掌事副宫女,教你规矩教你人情世故,现在与芝兰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这一路走来是谁在助你吗?”
花吟鼻尖一股浓酸袭来,咬着牙道:
“奴婢知道,奴婢就是气她冷漠,没有人情味,跟宫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江云娆轻声说着:“对,这件事的确是芝兰给你了委屈受。
曾经一个对你非常要好的人,在关键时刻却选择不救你,换做是谁都会心寒。
但芝兰绝不是个没有人情味的人,她跟你性子是有不同,可是芝兰到底对你好不好,你自己心底很清楚。
你接受了好朋友的理智冷静,就要读懂她所谓的冷漠。
赵太后利用你给我下马威,是冲着我来的,芝兰觉得别去撞太后的枪口,是因我封妃在即,不愿这火烧到我的身上。”
花吟沉默了下来,久久不发一言。
江云娆道:“她不救你是为了救主,如果你要怪,那我也是占几分的。”
花吟掀开被子,急声解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江云娆牵过她的手:
“我知道,这就是你的性子。
你受伤归来,海棠山房的药膏根本不够用,是芝兰自己花了银钱去内务府给你买的最好回来。
你知道的,她是宫人,是没有去太医院的资格拿药的,所以只能去内务府用银子换。
内务府是什么地方你更知道,所以她用了高出寻常价格三四倍的钱给你买了药膏回来,我都是昨日才知道的。”
花吟语声微微发颤,眉眼低垂着:“哦……”
小欣子站在门外提醒道:“娘娘,皇上的御驾就快到咱们宫里了。”
江云娆看了门外一眼,又回过头来有些不安心,她需要手底下的人团结,忌讳窝里反。
“花吟,别和芝兰置气,带着情绪处事。
我也不是用主子的身份压着你去和好,只是希望你们心底有什么就去开诚布公的聊开,别憋在心里。
旁的宫人根本不知那日事情深浅,只是将事情按照自己的角度说给你听了。
你对一个人的判断,要从自己的心与眼还有感受出发,而不要从别人的嘴里出发。
再者,我是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左膀右臂,一面在我手底下做事,一面又闹得不可开交,我最忌讳窝里斗了。”
花吟咬着自己那苍白的唇,身子朝着床头又缩了缩,似在沉思:
“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了,是奴婢没转过脑筋来。”
芝兰对她像大姐姐也像师父,一路照拂她是真的,她不该全盘否定这个人,也不该在别人的嘴里去判断一个人。
凭心而论,芝兰待她没有不好的地方,除了这件事。
江云娆站起了身子,也从袖口里拿出了一瓶嫔妃才用得上的去疤痕的药膏来,她放在花吟桌上后便离开了。
花吟眼睛红红的看着那背影,心下不是滋味起来,这几日她对芝兰将所有难听的话都给说完了……
裴琰答应要亲自送江云娆去梧桐宫的,所以在出发去梧桐宫的前一日他便来了海棠山房。
江云娆早早的就站在殿门前等着他了,这样的情景可真是不多。
裴琰下了御辇,调侃道:“今日怎舍得出殿门来迎了,不怕又撅着嘴说会晒黑了?”
江云娆被他这么一说,娇声一横:“皇上这是在翻旧账了哦。”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入殿中,那殿里备下的新鲜瓜果与甜点很是齐全。
江云娆还特意给裴琰泡了他爱喝的清茶,前几日还找了福康公公取了几件裴琰的常服放在她宫里,分外的贴心。
江云娆将青色的常服取了过来:
“这些都是质地最软和轻薄的绸缎,皇上不上朝,就穿些舒适的长衫吧,在臣妾这里腰带都不用束了,勒得慌。”
裴琰面色柔和:“都听你的。”
江云娆开始一边替他更衣,一边道:
“接下来又有一段时间见不着皇上了,臣妾有三个不准的准则。”
裴琰头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不准,眉眼一扬,一把就捉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