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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亭的话，让陆毅成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仅是陆毅成，连季瑶也猛地抬头有些诧异地望向陆北亭。
她本以为……陆北亭会帮着陆毅成的，毕竟，陆毅成是他的父亲。
而陆北亭却全然没有理睬这些，朝着季瑶径直走去。
他站在了季瑶的身旁，负手而立，浑身上下顿时散发出一股强大冷冽的气场来，直直地压过了陆毅成。
老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了起来，举起了手指，有些哆嗦地对准了陆北亭：“你……你这个逆子！你是不是想为了这个女人，要和陆家决裂？”
陆北亭皱了皱眉头，冷然出声：“季小默是我的儿子，没有我的同意，就算是陆家，也不能把他给接回去。”
他这一趟来，并不是真的要和陆毅成正面杠上，只是过来表一个态，顺便……为季瑶撑腰。
让陆家二老知道，季瑶，是有他陆北亭在护着的。
陆毅成气得一口气差点儿没有顺上来，他看了看陆北亭，又看了看季瑶，终于是抖着嗓音，骂道：“难不成你们想让陆家的子孙这辈子都流落在外？连一个正正经经的名分都没有吗！”
说罢，他指向了季瑶，沧桑的眼中迸出逼人的视线：“季瑶，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害小默！若干年后，等小默长大成人了，你就不怕他怨恨你吗？”
这番话掷下，季瑶的浑身就陡然一震，她抬眼，目光惊得四处乱飞。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这个担心，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尊重季小默的意愿，而陆毅成的这一番话，也恰好捏准了她的七寸。
季瑶低了头，垂下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圈暗影，显得自嘲又落寞。
陆北亭薄唇紧抿，他看向季瑶，在陆毅成没有注意的时候，暗自伸出了他的大手，握住了季瑶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季瑶察觉到手中触觉，抬头去瞧陆北亭，有些惊诧，后者也正盯着她，就这么一下，季瑶就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好像稍不留神，自己就能跌入陆北亭渐深的眸中。
她从陆北亭的眼底，看到了鼓励和安慰。
只是分秒时间，陆北亭就收回了目光，重新放在了陆毅成身上，语调微冷：“爸，陆家如果没有过问过小默的意见，就擅自把他给接回去，你就不怕哪一天你的孙子长大了，会怨恨你们么？”
这话可把陆毅成给气到了，他捶着自己的胸口，连连怒骂：“我什么时候说现在就要把小默接回去了？我今儿来，就是想让你们带我见一见小默而已！”
说完，老爷子眼里罕见地露出一抹怅然：“你这个逆子倒好，什么时候给我们生了个孙子都瞒得紧紧的，我和你妈都一把老骨头了，连见见自己的孙子都不行么？”
“五年前的事情就算翻篇了，现在，小默才是最重要的，陆北亭，你别忘了，他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陆家的种，更是我的孙子！”
陆毅成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话，气都喘不上来了，一张刻满了岁月痕迹的脸涨的通红，剧烈咳嗽了起来。
季瑶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要说这个“五年前”，她听到得不止一次了。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看陆北亭，此时此刻，他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似乎这个“五年前”就是陆北亭的一个禁区，谁都提不得。
可是到底，陆北亭也只是握紧了手，咬着牙冷怒着没有说话。
场面一度尴尬了起来，季瑶看着面前这个中老年，即将步入迟暮之年的人，心底有些许挣扎闪过。
她闭了闭眼，想压住心头滚着的情绪，然而收效甚微。
再睁眼时，季瑶别开了头，不去看陆毅成，声音压得很低：“我同意你去看小默，但时间由我来定，也必须有我在场。”
可以见到，季瑶一说话，陆毅成就连连道：“好！”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起来。
人活了大半辈子，唯一的盼头就是子孙，不论如何，季瑶今日的妥协，对于陆毅成来说，亦或是对季小默来说，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
而一旁的陆北亭，也有些复杂地望着季瑶，他没想到季瑶会答应。
正是因为了解这个女人的倔强和固执，他才知道，小奶包对于她来说是怎么样一个存在，那是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角色。
做完这个决定，季瑶似乎是很怕自己后悔一般，转过身去背对着陆毅成，很不客气地就下了逐客令：“既然陆老先生你的目的达到了，就请你快点离开公司，我还很忙。”
陆毅成也不再逗留，只是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季瑶，有些话呼之欲出，可到了嘴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最后，陆毅成离开了，季瑶便开口道：“今天又是你替我解了围。”
这是对陆北亭说的。
陆北亭蹙着一双好看的姐妹，盯住季瑶的背影，没有说话。
紧接着，他便听见了一声淡淡的嗤笑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答应你爸见小默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陆北亭滚动了一下喉结，承认：“嗯，我没想到。”
季瑶嘴角讥诮更浓，她转过身来，眼角带着泪珠，就这么和陆北亭对视着：“是啊，陆老先生说的没错，我没有资格剥夺小默认亲的机会，但我所能接收的也就只有让他们见一面。”
像是强调一般，季瑶咬紧了字句：“除此之外，对于陆家其他的想法，我一律不会妥协！”
这话像是在对陆北亭说的，也像是在透过陆北亭与陆家二老说的，字字句句，都带着近乎泣血般的坚决。
陆北亭眼睛对上她的，像一匹孤狼，冷静出声：“季瑶，你有没有想过，可以不用这么封闭自己？”
季瑶闻言，忽然一愣，她不知道陆北亭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是什么意思，颤了颤睫毛，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他。
只见陆北亭缓缓走近季瑶，低声吐出：“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和我在一起，一切都名正言顺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