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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男人脸上现出错愕的神情。
显然没有料到刚一进门,就会被我直截了当地拆穿底细。
但他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往沙发靠背上一倚,翘起二郎腿,道:“行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昨天伤了小丁爷和我兄弟,今儿我来给他们两个讨个公道。你自己剁一手一脚赔罪,这事儿就算了了。不然的话,就把小命交代出来吧。”
话底无根,话面无隐,这不是个真正的江湖人,应该只是个街面混子。
他们没有传承,只是靠着好勇斗狠,敢打敢杀,在街面上拉帮结派圈成势力,自称是江湖儿女,但实际上不懂真正的江湖手段和典故。
我不禁有些失望。
原以为小丁仙回去之后,姚大仙就算不亲自下场,也会再派个弟子过来,哪知道他却派了个棒槌过来送死。
“这些话,想讨公道,得姚大仙自己亲自来,别派你这样的傻缺来送死。”
“你特么的说谁傻缺呢?我特么的废了你!”
长发男人目露凶光,伸手就把包里的手枪掏出举起。
但下一刻他的动作就僵住了。
然后慢慢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脸。
“法术,你会法术?”
长发男人满脸惊恐,低声叫了出来。
“既然进了我的门,还想在我面前逞凶?姚大仙让你来的时候,难道没告诉过你我是什么来头?”
我翻身坐起,推开手边窗子,探手在房檐下折了一根细长的冰溜子。。
“仿54式的老黑星,做得这么糙,化隆货吧。你不是吃噶念的,一个混子,光是争胜抢地盘,老喷子就够了,用不着化隆造。你是开道、带货还是吃横?”
“有种你杀了我,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特么的不怕你!”
长发男人满头满脸大汗,扯着嗓子发出嘶哑的嚎叫。
我微微一笑,双手在冰溜子上一搓一转。
指头粗细的冰溜子变成缝衣针般的细长冰针。
我拈着这根冰针在长发男人面前晃了晃,然后手起针落,干脆利索地刺进了他的后脑勺,连针尾都没进皮肤,入针处连个血点都没留下。
长发男人目光变得涣散,张嘴慢吞吞地说:“我们兄弟几个是给大仙开道的。”
外道三十六术,傀儡控识之控识术。
这一针下去,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比种线做傀儡更方便更隐秘,缺点是扎了这一针,脑组织被破坏,他只能再活十个小时。
“他为什么要开道?”
“姚大仙治好了一位贵人,这位贵人赏了大仙一个坐地盘阴货的饭辙,可原来做这行的几位爷不服大仙,坏了他一场生意,害他赔了一百多万,还丢了贵人的脸。所以大仙要重开金城阴货道,最近正跟马侯田三位坐地老爷斗得正凶。”
开道,就是靠暴力打进原本的地下生意圈,抢地盘抢份额。
但凡见不得光的货品都叫阴货。
金城地处中原要害,南北通衢关窍,南上的走私品,北下的文物,西来的粉货,东去的窑货,都会在此汇聚集散,由此催生出复杂的地下世界。
所谓坐地盘阴货,就是做个大中间商,坐地收买打此经过的各类阴货,通过种种程序将之洗白转手,而那些带货的走路客为了减少麻烦,也愿意把东西处理给可靠的中间商。如此一进一出,转手就是几倍的暴利!
这种生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黑白通吃,手眼通天,心黑手狠,才能做大做长久。
姚大仙一个看外路病的江湖术士,就算傍上大靠山,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硬吃下一块生意,也得拼杀一番才成。
怪不得姚大仙连徒弟出事都不露面。
看外路病挣到的三瓜两枣在坐地盘阴货这种泼天的横财面前,根本不够看!
所以,这男人不仅仅是来送死的,还是来递话的!
小丁仙的事情,姚大仙认栽,承认小丁仙无礼在先,错在己身,送这一条命来做赔礼。
但他也要借长发男的嘴把认栽的理由说清楚。
不是怕了我,而是他要做更大的事业,已经不在乎看外路病这种仅能小富的行当了,所以不愿意节外生枝。
这才是正经外道术士的手段。
所以,长发男在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死了。
我把手按在长发男的后颈上。
受了这赔礼,按规矩,之前的事情就算了结。
过后双方不能以此为理由再起争斗。
至少在眼下,姚大仙诚意实足。
可是,这赔礼我不能受。
“咳,小周先生,忙着呐?”
老曹的声音响起。
他拉开房门,却没有往里走,侧身靠着门板,背对着院角的压水井,冲我晃了晃手中拎着的一对酒瓶。
“金液三十年窖藏原酿,我可带来了,今晚不醉不归!”
背井负门,手留一分。
这老头在以公家身份警告我不要搞出人命呢。
我哈哈一笑,啪地拍了长发男后脖子一巴掌,“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可以走了。”
长发男如梦方醒般扑楞一下站起来,往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叠老人头来,双手奉给我,“多谢周先生,这是孝敬。”
我接过钱,轻轻捏了一把,整三千。
长发男又冲我鞠了一躬,这才转身打老曹身前走出门。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没摔个狗抢屎。
“悠着点。”老曹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带上房门,“酒我带了,菜呢?”
“一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老过来了。”
我不动声色地长发男落下的那把仿五四塞进手包里,领老曹去后进屋。
老曹仿佛没看到那把手枪。
后进屋里,圆桌上已经摆好切得整齐的熟食。
老曹满意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抬手就把两瓶酒都给开了。
浓郁纯厚的酒香瞬间充满房间。
我不由赞了一声,“好酒!”
赶紧取来酒壶倒酒温酒。
“酒是好酒,菜也不错,但喝酒之前,有些话要先说明白。”
老曹一手按住酒瓶口,混浊的老眼中闪着锋利的寒意。
“今天这酒,好拿,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