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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望龙山顶峰的灵池边,感受着这来自云之巅的风,一股熟悉的舒适感油然而生,过往的种种也在心头飞速涌过。
念念一手拧着一坛酒,仰头猛饮了一口,酒是无比香醇,却早已没了意义。
她曾以为在老院子里头刘先生的那坛才是这世间最后一坛蓬莱九七境,可恰恰现在她手中这坛才是。
在她不记事儿的那几年,还时常在这灵池边酝酿,总觉着有什么极重要的事是与这池子有关,可偏地当时怎么都想不起来。
眼下,她早已一一忆起,酒也从池底挖了出来,但人却不再是她心底那人了。
一二万年前,她亲手在池底埋了这坛酒。当时,她原计划这坛酒要在魑吻长大时一块喝,同时也是他们的合龛酒。
然而,那一年那一夜的池底洞房仍历历在目,可看向池中那人,还是那温柔模样,却已是倍感陌生。
魑吻被她抛进池中,过去了小半日,日头渐落时这才得以清醒,此时正半身浸在水中,直挺挺着身子,望向岸边。
念念又猛灌了一口酒,眼神抛向崖外的昏黄云海,不愿再看他,只冷冷地说道:“在我喝完这壶酒前,说完你想说的话,从此以后各奔东西!”
魑吻望着她,眼中思念渐浓,惆怅渐甚,他缓缓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好想念神仙姐姐…”
这口吻,瞬时在她脑中提起一幕就快淡去的过往……
那年,她才将他带回来,也才将傲来国那些死尸带上蓬莱。在她第一次离他而去时隔数近一年后再见时,他当时便是这一句——你终于回来了,好想神仙姐姐。
可这一次,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为之心动,依是一副冷漠神情,依是不愿看他一眼,而道:“你既已为天界驸马爷~就不要多说无谓的话了。”说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坛,又道:“这酒……喝不喝也已经无味!”
说罢,她将坛中酒尽数倾入池中,扔了酒坛,起身,这才举目望向他,就像是临别前的最后一眼。
魑吻目中有愧,也有懊恼,眼含泪光,向池边游来,蹙眉说道:“我没有!……我既不是天界的驸马,也不是东海的九殿下,我只是魑吻,是神仙姐姐的魑吻,是念念的夫君!”
“你撒谎!你若没有与那公主成婚,为何数年不见!”念念怒斥,居高凝下看着他,满脸是痛彻心扉的愤怒。
魑吻仰望着她,同样心痛不已,而带着些许央求的语气道:“我没有,念念!我只是……被关进了极夜阁……”
他说着,一手解开襟扣,除去外衣,内衫,让满是伤痕的上身裸露在外。
念念这才得见,他浑身一道道深入皮肉的伤,爪伤、咬伤、挫伤,在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每道伤疤亦已呈黑色,是久经瘴气熏染过后的伤,即灵池之水也无法淡化,而再加上数道鲜红的新伤,是拜她今日所赐。
念念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道道惨不忍睹的伤痕,恍然大悟间,是翻江倒海而来的心疼。
魑吻仰头望着岸上的她,眼中莫不是柔情款款,情愫潺潺。
“对不起……没能早些出来,没能护住你,也没能护住蓬莱!”魑吻说着,一颗饱含思念的晶莹从眼角滑落。
那颗泪珠尤似落到了念念心上,使她的心不住在颤抖;她与自己做了太久的抵抗,而这一刻再也抵制不住的终是心软了。
在魑吻正欲再开口前,念念忽而俯身拥住了他的头,亲吻上他的唇。
魑吻顺势将她锁在了怀里,带入了水中;拥的生紧,吻的热烈,渐渐下沉,忘乎所以。
??
三星洞外,一阵阵药草香悠然散开,满院子里回荡。
福禄寿三老正各忙着各的,配药,碾药,煮药,这些本不属仙家医药范畴的步骤,几位却是忙的热火朝天而又井井有条。
魑吻的突然出现,让三老瞬时忘了手中动作,一个个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虽知他已从南无极夜阁放了出来,可眼下不是该正在北糜之境的伏妖大典来着?!
倒是福老头迅速回了神,歇下手中的活儿奔上前去,紧张兮兮问道:“念念姑娘可有与你一道回来?”
魑吻头一点,答道:“必然。”
三老纷纷卸了口气,可放下一半的心立马又提起。
老寿头忙凑上前来,几是懊恼的说道:“你既找着念念姑娘了,那咋还回来?!蓬莱这会儿尽在天尊眼皮子底下,上有天庭管控下有东海看守,你们两在这只怕呆不下去呀!”
禄老头也忍不住焦急道:“这山有屏障,能顶个一时半会儿的,趁天界还没发现,你不如赶紧带念念走吧!去人间,毋要用法,倒还不易被发觉!”
面对三老的满脸焦灼,魑吻却是沉静的很,似乎并无所惧,只是眉头稍显沉重,说道:“念念嗜睡的毛病犯了,唤了几回醒不来。”
福老头一听,手上已有动作,只见他扭头奔进洞中,不消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时,肩上挂了只小药箱子,这便对魑吻说:“走,快去看看吧!”
他这一行头似足了人间的出诊大夫,就一位仙人而言,莫不显得有些别扭。
福老头亦是从魑吻眸中探出了些奇色,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尴尬的两声笑,道:“呵呵呵,你莫笑话。这几年为治小东那孩子,咱这三星洞都快成医馆了。没辙,那孩子乃肉体凡胎,只受得住这人间医术药理。可还别说,这蓬莱上头各种珍稀药草数不胜数,其效不比咱天界的这仙丹啊那灵丸啊来的差。”
魑吻头一点,表示明了,转身踏出了两步,身影消失在一片烟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