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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毫挥墨，下笔如神。
武侍院的房间内，一位少年装似疯癫入魔，不停在白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同一个字。
往往一张纸刚写满，便被他随手丢弃，接着立马换上一张新的继续书写。
渐渐的，地面、床褥、桌椅这些地方，都铺上了薄薄一层白纸黑字。
甚至，随着少年下笔愈发熟练，书写速度越来越快，字体也越来越大，写废的纸张开始如雪花漫天飞舞。
少年却是陷入浑然忘我的境界，眼中唯有手中笔，纸上字，双眸中满是血丝。
突然，少年挥毫的速度似乎突破了某种极限，一个重复练习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字，终于被他用二十个笔势停顿写了出来。
这一刹那，他脸色猝然一白，原本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的状态迅速退去，神色萎靡，似是瞬间被掏空了身体。
然而，看着纸上大大的“目”字，少年嘴角的弧度却是越咧越大，一道兴奋之极的叫喊声响起：
“二十停律令，终于成了！”
这少年正是柳顾，从江缘草堂回来，他便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发疯一般不停写字。
一切的根由，皆是因为下午他出于好奇，偷偷去查看了草堂里那第三间竹屋。
那间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人。
一个长着一双恐怖眼球的年轻人！
因为当时纯粹是抱着玩耍的心态，毫无戒心，所以，当柳顾贴着窗缝向竹屋内偷窥时，正好与那人的眼睛四目相对。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鬼，毕竟正常人，谁会长着一双没有瞳孔，全是眼白和密密麻麻黑色斑点的眼睛。
所以，柳顾当场就可耻的叫了，叫的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随后，他就看见那眼睛的主人，以一种疑惑、好奇、迷茫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接着，那人骈指为笔，快如闪影，在虚空书迅速书写了一个“目”字。
“目”字方一成型，径直朝着柳顾飞来，瞬间没入眉心。
这一刻，偷学到的“律令书法”却是被动激活，他无师自通一般，直接领悟了这个字的效果：
“律令之目，十五停，见之即忘。”
也就是说，以“律令书法”书写的这个“目”字，中招之人都会立刻忘记两分钟内发生的事情。
然而，由于他恰好懂得“律令书法”，所以勉强免疫了这个效果，只是记忆有些混乱。
直到坐在马车上回忆了一路之后，他终于想起了草堂内发生的事，也侥幸得到了“律令之目”的书写方法。
方才，他便是一直在研究如何书写，直到足足制造了一屋子废纸后，才得以成功。
“以律令书法的特殊书写方式，融合自身气血、精神，字体成型刹那，能自动吸收天地元气，如此，律令之目才算完成。”
“幸好我用‘秘星·体忆’学习，直接就能达到二十停的水准，否则，还不知道要练多久才能完成，毕竟二十停已是最低标准。”
柳顾此时脸上毫无血色，以他目前的修为，书写一个律令之目的成功率在六成左右，每当字体成型，便会耗去他五分之一的精神，同时还要损失一部分气血。
他摸着下巴喃喃道：“不知这二十停的律令之目会有什么效果，希望不要和十五停差太多，得想办法找人试验一下。”
这时，门外传来负责伺候二牛起居的小丫鬟的声音：“柳武侍，晚膳我给你送过来了，五少爷他今晚在二小姐院内用膳，不同你一起。”
“还有，冯院首让我通知你，请尽快结束晚膳，两刻钟后到演武场等他。”
柳顾这才想起，今晚还要和冯古阳一起做“夜间运动”，必须赶紧恢复状态。
见屋内一片狼藉，不适合见人，他冲门外喊道：“姐姐，你把晚膳放门外就行，我正在换衣服，有些不方便。”
说完，他突然想到自己正缺一个人做试验，又忙补充道：“姐姐，你稍等，我穿好衣服给你开门。”
中人之姿，名叫绿荷，年纪和柳顾大几岁的小丫鬟有些疑惑，怎么一会儿不方便，一会儿又要开门。
......
片刻后，绿荷一脸疑惑茫然回到自己屋内，与她住同一屋的春桃见小姐妹神色有异，以为遇见了什么事，忙上前问道：
“绿荷，你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绿荷两眼发呆，摇摇头道：“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可想想又好像没忘，心里空落落的。”
春桃奇怪道：“你方才不是去柳武侍那里送饭了吗？难不成还有别的事？”
绿荷皱着小琼鼻：“我记得我去敲门送饭，然后柳武侍说他现在很方便，让我进屋，结果他正在穿衣服，之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又站在了门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春桃看着她，咬咬牙，试探着说道：“你......你要不要检查一下身上？”
“我检查过了。”
“怎么样，什么感觉？”
“前后都不疼。”
说完，绿荷与春桃面面相觑，似同时松了一口气，又似有些怅然若失。
......
演武场上，柳顾一边耐心等待冯古阳，一边闷闷不乐，看似有些抑郁。
他是万万没想到，二十停的律令之目，与十五停的效果竟然相差那么多，对绿荷一个普通人施展后，差不多能消除十秒钟的记忆，并产生持续五秒钟的呆滞状态。
而且，这个效果不够稳定，受干扰的人会产生自我记忆怀疑，并随着被影响次数增加，产生一定程度的抗性。
普通人已是如此，若是用在修行者身上，效果恐怕还会大打折扣。
投入与产出完全不成正比，着实有些鸡肋了。
虽然，随着自己熟练度不断提高，书写的消耗会逐渐减少，可若不能将“律令书法”提升至更高的水平，就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可书法的提升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自己有定命铜钱作弊，可目前三年熟练度已是极限，暂时没有继续提高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