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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人一惊,忙起身走下堂来扶起冯老夫人。
这个礼他可万万不敢受。不说冯老夫人年轻时与国有功,就她身上的一品诰命也让钱大人受不起她的礼。
一旁的师爷忙让人端来椅子,冯老夫人年事已高,且战场上受过伤,双腿并不利索。
也没推辞就坐下了。
冯飞燕心中忐忑不安,要知道柳柔可是冯老夫人的亲侄女。
她能给冯大人做贵妾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看在冯老夫人的面子上。
否则范阳卢氏的嫡女如何能忍受夫君纳贵妾。
冯大人见了冯老夫人来便高兴地将柔姨娘搀扶起来,柔姨娘半靠在冯大人的怀中。
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水,低着头只有冯飞燕见到她那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萧三夫人也以为冯老夫人是来给柔姨娘撑腰的。
她给冯老夫人施了一礼,不卑不亢说道:“亲家太太,今日不过是个妾犯了错,怎么把您给惊动了。
那年我姐姐发丧,亲家太太可都是在佛堂礼佛不待客的呢。”
萧三夫人说这话时,带了点质问的情绪。虽她姐姐是病逝,但明眼人都知道是被柔姨娘活活气出来的病。
而冯老夫人的不作为,则让柔姨娘更加胆大妄为。
冯老夫人听了萧三夫人的话,惭愧地垂着头。
一手撑着一旁的嬷嬷,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对着萧三夫人又施了一个大礼。
萧三夫人不为所动,只一脸警惕地望着冯老夫人。
“这一礼,是替镇国将军府给范阳卢氏致歉。是老身没有管教好儿子,这才闹出宠妾灭妻的荒唐事来。”
众人都不明白老夫人此举何意,站立在一边的冯大老爷不满冯老太太谈及宠妾灭妻。
“母亲,先将柔儿带回去再说。过去的事情现在还提它做什么。”
冯大老爷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早已经不爱卢氏,自从见到表妹,他的一颗心早已被她占满。
卢氏太过小肚鸡肠,容不下人。
否则她与柔儿一起安安生生服侍他不就没事了。自寻死路而已,他从未觉得自己有错。
“你给我跪下!”冯老夫人呵斥道。
冯大人有些不可置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拉不下脸来下跪。
但冯老夫人面色铁青,不容质疑。冯大人没有办法,今日若想安然无恙的带走表妹,还得靠母亲。
一撩衣袍便跪了下去,柔姨娘见状也陪着一同跪了下去。还与冯大人对视一眼,眼中柔情蜜意。
堂上鸦雀无声,众人都在猜测冯老夫人想做什么。
钱大人也在一旁,事情在他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左思右想,若是冯老夫人替柳柔求情,或者以功相压,他该如何是好?
“钱大人。”冯老夫人开口,钱大人一个激灵。
“柳柔所犯之罪,镇国将军府这群下人都是目击者。可着人一一询问,收集证据。
该如何判就如何判,不必看在镇国将军府的面子。”
钱大人见冯老夫人说的不似作假。便放下心来,应答。
而柔姨娘听冯老夫人这么说,心急的又哭了起来。跪爬到冯老夫人的身边,抱着她的腿哭了起来。
“姑母,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你答应了我父亲要好好照顾我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伺候冯老夫人的嬷嬷见柔姨娘都要伏在冯老夫人的腿上了,上前将她扯了开来,一甩她便倒在地上。
冯大人见状,骂了起来:“老刁奴,竟敢对姨娘动手。”
那嬷嬷也是曾跟着冯老夫人上过战场的,根本不怕冯大人的呵斥。
挺直腰板,掀了掀眼皮:“老爷,老夫人的腿疾近来越发疼的厉害。
柔姨娘这样死死趴在老夫人腿上,你觉得老夫人可受得住?”
冯大人被说的面红耳赤,“那也不必如此粗鲁对她,好好说不可以吗?”
“够了!”冯老夫人开口。
“柳柔,我自问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父母双亡,我将你接到府中看顾,给你的体面与府中嫡女无异。
可你是怎么待我的?我替你寻了门好亲事,你看不上就直说,非要巴巴地爬上你表哥的床?”
柔姨娘见冯老夫人将她老底都揭了出来,便也不管不顾:“姑母姑母,我与表哥是真心相爱的。”
冯老夫人并不管柔姨娘说什么,而是兀自沉浸在回忆中:“是我的错,你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东西。
是我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一次次容忍你,这才铸成大错。”
“卢氏被你气死后,我本要将你送走,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柔姨娘心虚,有些不敢看冯老夫人的眼睛。
冯老夫人自嘲一笑,“你答应我你再也不会肖想正室夫人的位置,也绝不会与飞扬争世子的位置。
我这才允许将你留在府中,是也不是?”
“我真的是猪油蒙了心,竟会信了你这条毒蛇。”
“钱大人,该如何就如何吧。”冯老夫人转过脸去,不再看柔姨娘,也不再听冯大人的求情。
钱大人倒是动作很快,立即命人将柔姨娘带了下去。
宣判到:“罪人柳柔,栽赃嫁祸他人,致冯飞扬被打,伤及筋骨。念在还未伤及性命,判杖三十,徙三年。”
偏堂上边传来噼里啪啦打板子的声音,柔姨娘嘴巴早已被塞上臭布条,叫也叫不出声来。
冯大人倒是一片痴心,还想冲过去替柔姨娘受罚,只被衙差们死死拉住。
冯老夫人这才看向一边的冯飞燕姐弟:“飞燕,祖母对不住你们。”
说到此,冯老夫人也老泪纵横。
冯飞燕见柔姨娘受到了应有的责罚,而她也替弟弟讨回了公道。
便也没有对冯老夫人之前的不作为表达出不满。
只疏离地行了一个礼:“飞燕谢过祖母。”
冯老夫人也不在意,“好孩子,明日我便上书替你弟弟请封世子。
你放心,镇国将军府再也无人敢为难你们姐弟,除非我死!”
冯老夫人人虽老,那股子狠劲倒还在,这话在公堂上说的铿锵有力,门外边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围观的百姓最喜欢听豪门恩怨,许多都是小道消息,或者以讹传讹。
如镇国将军府这般,所有主子在公堂上撕掳开来,且正义打败邪恶的,少之又少。
他们听了冯老夫人的话皆心潮澎湃,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