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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我便和道叔郑天忙活起来准备东西,道叔给我列了张清单,上面都是在野外和下墓所必须的物品。
我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许多东西和我第一次去时准备的不一样,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却少了像黑驴蹄子这样我认为很重要的防粽子神器,我便笑话道叔怎么金盆洗手把专业素养都洗掉了。
道叔满是孺子不可教也的口气对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扯黑驴蹄子的老梗。所谓粽子僵尸,其本质就是身体内的磁场发生了某种超自然的突变,而黑驴蹄子的组织成分中含有某种绝缘成分,恰好可以消了粽子体内的异常磁场,所以一代代摸金倒斗的都会备着。但现在不同了”道叔指了指清单上的一个手电筒接着说,“这种绝缘手电射出的光线含有绝缘体,可以抑制住粽子体内的异常磁场,堪称粽子克星。”
我听了半天也没大明白,更不知真假,只好装作懂了的样子频频点头,让道叔觉得我虽然是块朽木,但总归还是能够雕几下的。
道叔请来的那个帮手叫肖七,是特地从广东赶过来的,我管他叫七哥。道叔以前救过他的命,所以对道叔很忠心。我和七哥也有些交情,他先前帮我的古董店进过不少好货,而且好几次我店铺遭到黑道上勒索时都是七哥出面解决的。
据说七哥早年一直在中东活动,曾经受雇于一家雇佣兵公司,后来仗打得实在是太乱,公司的佣兵头头都被人咔嚓了,公司也很快倒闭,走投无路的七哥便只好只身回到国内。
那边郑天准备得非常充分,而且竟然还带了个DV,说要录制在古墓里发生的异闻,回去剪成专辑,放台里播出,收视率绝对爆棚。我暗自笑了笑,你这么吊,广电总局知道吗?
周日上午,我们如约来到了藏珑山脚下。卫家那边只来了他们父女俩,连那两个保镖都没跟来,估计是不想让外人插手这件事。
道叔从郑天那里接过印着龙形图案的复件地图,对眼前藏珑山一脉的山行走向观察起来。
我见状顿觉有用武之地,连忙像献宝一样把自己之前的分析都显摆出来,告诉道叔按照风水上喝形定穴来看,苍龙盘曲乾坤定,一眼盛极一眼衰。这藏珑山中的两处龙眼有一处是风水宝地,有一处是大凶之地。而那南北朝大墓所在之地应该就在那大凶之地的龙眼上。
并且还特意补充道,这藏珑山并非是简单的喝形地,表面上是山里藏龙,实则是龙中隐凤,凤又生龙的奇妙山形,所以极易混淆人的判断,到时候需要用罗盘定位,
说完后我本以为会得到道叔的赞赏以及众人无比近乎崇拜的目光,哪知道叔听完劈头盖脸直接给我来了俩字:“胡说。”
我听了觉得很没面子,而郑天和卫茵他们也在一旁嗤嗤的嘲笑,接着道叔又指着面前一个山坡说:“当然也不完全是胡说,只是那墓穴位置并不在两处龙眼上,而是在龙鼻处。”
我听了很不服气,反驳道叔说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看山定穴之术上明摆写着龙有两眼,一眼承穴,怎么会有错?
道叔撇头看了看我,但已经不是简单的一脸看傻叉的表情了,而是在原先看傻叉的基础上加了些许惊讶:“看山定穴自然不错,在这还要先表扬一下你这榆木脑袋居然能看出龙中隐凤,凤又生龙的暗象,可话又说回来,你连暗象都看出来了,难道还不明白?这幅龙形图其实是依据凤又生龙生出的隐龙而绘的,换言之,真正的龙眼已经不在原处,而在大龙龙鼻上,大龙龙鼻就是隐龙龙眼,也就是图中所绘真正龙眼的所在!
我被道叔说得语塞,想来确实是自己先前疏忽了,竟连这种障眼法都识不破,只好尴尬的在一旁不吭声。
我们进山的路线和第一次大抵相当,都是先按照旅游线路走进深山腹地,然后翻越了几个山丘一直往东边龙首方向走去。道叔手里捏着罗盘,一路走一路看,每至关键山头,必定斟酌再三,务必使形势理气,龙沙穴水不差毫厘,相比之下,我和郑天第一次前来就真跟旅游闹着玩一样,能找到龙眼才怪。
我跟在道叔身后勾着脑袋望着,指望能学点经验,可那罗盘实在是太过枯燥深奥。罗盘之上,分三百六十度,每三十度为一山,共二十四山,这二十四山若要运用到分金之术中,还需再分出一百二十等份,个中奥妙,变幻无穷。
我是越盯越眼花,感觉比数学里的实变函数黎曼几何还要复杂,最终只好举白旗投降放弃。转头看见郑天和卫茵两个正聊得不亦乐乎,便也凑了过去,几个回合下来发现果然还是吹牛逼比较适合我。
夕阳西下,我们行至位于山坳处的一片柿子林时,道叔示意我们停下,说过了这片林子要进山谷里一处叫棺材道的地方,他在山脚下和当地村民打听过,都说在这道里走夜路比较危险,常有野兽出没,而且道路险窄,晚上走容易滑下山去。所以先在这林子里支起帐篷过夜,明天清早再出发。
我们找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先劈了几根树枝生出两堆篝火,然后就忙活着支起帐篷。深秋时节,正值叶红柿黄,我见这满林硕果沉甸甸的挂于枝头,心里顿时打起了算盘,帐篷刚搭好就招呼郑天一起去摘柿子。
卫茵表面看上去冷言冷语不易亲近,可接触久了却发现她其实也挺好相处的,看见什么新奇的就想去尝试一下,这边见我和郑天有了新行动,也连忙跟了过来。
我们三个合计了一下由我和郑天轮流上树摘柿子,卫茵则负责在下面用布兜着。
十几米高的柿子树没有梯子爬上去还是很有难度的,我抽出背包里的登山绳索,一头系于腰间,一头看准了向树桠上抛去,天性使然,心想怎么着也得要在女士面前露一手,便拿出当年铁人王进喜“少活二十年,拿下大油田”的革命精神双腿一夹,迎难而上。
在半空中,我隐约听见卫茵问郑天:“你们上次也是这样爬进我家房子的?”
郑天长叹一声回道:“不不,他的姿势比较难看,我的比他帅多了。”气得我当时就想扔个柿子砸那家伙脑袋上。
费了半条命爬上树干,我朝树下闲聊的两个人喊了一声示意他们准备好,当下就摘了柿子往下面扔去,大约过了几分钟,七哥突然走到树下用粤语问了句:“城仔你做乜呢,需唔使帮忙?”
我一脸自豪的摆了摆手示意我完全招架得住,谁知须臾间七哥已经四肢抱树蹭蹭几下子就爬到了我身边,和我先前难产一样的拼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刚上来,七哥就热心的开口道:“城仔上边危险,你先下去我嚟摘。”我摇摇头说不用,心想就这样下去该多丢脸,这时我注意到七哥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不知何时已从身后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军刀。
我心里大惊,七哥你不至于吧,不就是出于装逼拒绝了你的帮助吗,这也要和我动刀子?
这时七哥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脑袋往下按,另一只手迅速出刀,只听“叨”的一声,军刀牢牢钉在了一根树干上,我抬起头往回看,这才发现那刀上正插着一条张着獠牙的蛇。
“城仔要小心。”七哥掐着那条蛇的七寸微笑道。我心有余悸地握着七哥的手“活雷锋!活雷锋!”的连声感谢。
树下面郑天卫茵已经在喊问发生了什么,我见那条蛇还在不停的扭动,瞅着实在吓人便乖乖的顺着树干爬了下去,留下七哥在树上摘柿子我们三在下面兜着。
不多时我们已经收获颇丰,心想也不能太贪,毕竟这有可能是私人承包的林场,便对上面的七哥喊了句收工。
七哥在上面做了个OK的手势正要下来时,我隐约听见他对着军刀插蛇的方向嘟囔了一句“搞乜鬼?”便问他有什么不对,七哥告诉我们没什么,随后就敏捷的顺下树来了。
晚上我们安排了轮流守夜值班的人,就各自进帐篷早早休息准备明天的跋涉。
我正好接的是七哥的班,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七哥见我来接班,直摇手说他以前在中东的时候习惯了,每天小眯一会就行,让我回去多睡会。
我心想七哥果然仗义,但要是被道叔知道了铁定又得骂我一顿,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需要特殊对待的尊贵之躯,当然是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便执意不肯,劝了半天才把七哥给劝回了帐篷。
一个人在外面吹着半夜的寒风实在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七哥回去后,我便围着篝火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那个南北朝的大墓中会不会真有什么千年的粽子?传说中的太平天国宝藏到底是真是假?宝藏里那卷能扭转乾坤的画究竟有什么用?这回下去会不会把小命也丢在里头……
靠四点左右的时候,卫茵出来接我的班了。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其间我得知她在美国学得法医,经常和死人尸体打交道,用她的话说是“要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对待每一具尸体”。我心想这姑娘胆子也忒大,想法也忒怪了,估计是家族遗传。
我又问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祖上的事,她摇摇头告诉我直到毕业回国之后,老爹把家里的事情和她说了,也正是从那时起,她才开始真正关注祖上失踪之谜。我心想和我状况差不多,渐渐的两个人就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再一次证明了我“妇女之友”的称号不是吹的。
聊得正开心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篝火旁的杂草里有什么动静,顿时警觉起来,给卫茵比划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我随后拿起一根树枝悄声靠近,小心的往杂草堆里拨弄了几下,这才发现是一只蟋蟀在蹦跶,心想正好和卫茵说说斗蟋蟀的古法,以显示我渊博的学识,可刚要开口,卫茵就皱着眉头道:“这只蟋蟀好奇怪,身子怎么好像在融化?”
我听后感到诧异,便又细看去,发现眼前这只蟋蟀的身体果真在渐渐消失!开始我还以为是蜕皮什么的,但它融化得实在过于残酷,就像被什么强酸泼到了一样,蜕皮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是这样。
等一下……强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