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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朝中期开始,北京东城便成了有名的富人区,大小胡同中豪宅鳞次栉比,住着的也多是朝中大员,一般人家根本不可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
魏忠贤和杨东明二人带着队伍走进其中的一条胡同,一直走到胡同的深处,才在一处宅邸前停了下来。
这处宅邸与周围富丽堂皇的宅邸比起来,显得有些寒酸,当然了,只是相对来说。
杨东明打量了一眼宅邸,有些疑惑地问道:“魏公公,就是这儿?不会弄错了吧?”
魏忠贤狡黠一笑,回道:“杨侍郎先别着急下结论,一会您就知道了。”
说罢,魏忠贤叫过两名东厂番子,吩咐道:“去叫门,把门赚开,一旦有人出来立即拿下!”
“是,督主!”两名番子应了一声,上前敲了敲门。
一名年轻男子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伸出脑袋,刚要问话便被一名番子拽了出来,随后另一名番子也上前帮忙,将男子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男子刚要喊人,结果一看到一百多名东厂番子和刑部衙役后,立即闭上了嘴。
魏忠贤迅速命番子们冲进院去,杨东明也不敢怠慢,紧忙下令让衙役们跟进。
两拨人很快将院内所有人控制住了,接下来便是开始搜查证据,东厂的番子按照内线提供的情报,带人直奔主人的书房,在书架后的暗室中搜出了两大箱金银珠宝和厚厚一沓银票。
魏忠贤命人将两大箱金银珠宝抬出,他自己拿着厚厚一沓银票,走到杨东明跟前,扬了扬手中的银票,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杨侍郎,这下你不会认为咱家弄错了吧?”
杨东明接过银票,粗略地看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看到得意洋洋的魏忠贤,他竟直接指责道:“赵御史一向清廉,本官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东厂栽赃嫁祸的!”
魏忠贤差点没当场发飙,一脸不爽地对杨东明说道:“好!杨侍郎你不是想要证据吗,咱家现在就给你找!”
魏忠贤说完,径直走到被押到一起的赵家亲眷家仆身旁,说道:“你们家赵御史贪赃枉法,如今罪证确凿,你们怕是免不了跟着受牵连,如今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
对魏忠贤此言,赵家亲眷多鄙视了之,而家仆和侍女则是看向魏忠贤,多少有些动摇之态。
赵家大公子见状,赶忙喝斥道:“不要相信这个东厂狗太监,就算你们出卖了老爷,这个狗太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魏忠贤岂能惯着,直接让两个番子将赵家大公子暴打一顿,顺便把嘴给堵上了。
魏忠贤这才满意,随后向天一拱手,继续蛊惑道:“皇上有旨,凡主动指证犯人罪行者,将免于刑罚,并给予嘉奖!”
这下威力强多了,天子的圣旨总不能有假,不少人都开始心思活络起来,甚至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魏忠贤决定再加一把火,补充道:“这奖励可是非常丰厚的,谁第一个提供重要证词或证据,奖励一千两银子!”
这下彻底有人坐不住了,赵家二管家赵三喜立即站了起来,一千两银子在有钱人看来没多少,但对普通人却是一笔巨款,足够回乡置办好上百亩土地,舒舒服服地过下辈子了。
“小的愿意指证!”
魏忠贤打量一眼赵三喜,好像苍蝇见到了屎,他就喜欢这样贪婪成性的人,有了这种人,办什么事都容易的多,他干笑一声,说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能提供证词或证据,奖赏自然是少不了的。”
赵三喜谄笑道:“厂公过奖了,检举不法是草民该做的。”
有了赵三喜做榜样,很快又有几人站出来表示能提供证词及证据,魏忠贤喜笑颜开,皇帝虽然年轻,人心看得真明白。
杨东明却在一旁眉头紧锁,再次指责道:“魏公公,你这可是算诱供了!”
魏忠贤指着两箱子金银珠宝,语气不满道:“杨侍郎,你没看见这两箱证据,皇上可是说了,不能只靠口供定罪!”
杨东明替人辩解道:“两箱金银珠宝怎么了?或许是人家赵御史挣来的清白钱呢?”
魏忠贤狡黠一笑,玩味道:“杨侍郎,你这么极力维护姓赵的,不会是收过他的好处吧?”
杨东明钱倒是没收过,却是收过这位赵御史的几本善本古籍,魏忠贤这么一问,他还真有些紧张,连忙辩解道:“没。。。没有的事,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哈哈哈!”魏忠贤大笑,继续玩味道:“没有你紧张什么?”
“厂公莫要害我!”杨东明怕了,称呼都变了。
魏忠贤趁势说道:“咱们都是给皇上办事的人,只要替皇上办好差事,咱家又岂会害你!”
魏忠贤说的比较露骨,杨东明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他赶忙应承道:“是是是!厂公说的对,咱们要为皇上办好差事。”
“哈哈哈,杨侍郎明白人,咱家一定多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魏忠贤不仅是想给朱启明拉个帮手,也是想给自己找个盟友,杨东明既然识趣,自然就得给条活路。
“多谢厂公!”杨东明虽然心里骂了魏忠贤一万遍,但嘴上只能客客气气。
一段小插曲过后,魏忠贤对杨东明说道:“杨侍郎,出来前,皇上已经吩咐过咱家了,除了举证者,其余犯人都由刑部看押,所以只好有劳杨侍郎了。”
朱启明的意思,杨东明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命衙役将赵家上下三四十名亲眷家仆押往刑部大牢看押。
而魏忠贤则留下几名东厂番子看守赵家宅邸,又和杨东明带着人往下一家赶去。
两份奏疏念完,杨涟仍是一脸正色,可见此人要么是心理素质极佳,要么是真的问心无愧。
“杨卿有话说吗?”朱启明虽然欣赏杨涟的正直,可对其人却无好感,若其是海刚峰那样的孤臣倒还可以重用,可惜非要跟东林党搅合在一起。
“臣问心无愧,无需为自己辩解,皇上若是觉得臣碍眼,只管革去臣的职务便是。”
朱启明还真想就此革去杨涟的职务,不过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已经收拾了邹元标,再把杨涟赶走,就相当一下子赶走了两位东林党大佬,东林党人说不得就会鼓动文人士子闹事,到时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朱启明只能屈从于现实,违心道:“杨卿何许人,朕又岂会轻易罢斥,朕已经让人训诫了杨维桓和崔呈秀两人,杨卿只管安心便是。”
“臣谢皇上!不过臣还是要为邹总宪和钟御史鸣不平!诚如钟御史所言,皇上已令冯公养疾,如今再罢斥邹总宪和钟御史,都察院岂不瘫痪!”杨涟并没有放弃搭救邹元标。
朱启明肯定是不会留着邹元标这个刺头的,他笑着对杨涟说道:“不还有杨卿你吗,你去都察院管着不就行了。”免了邹元标,又把杨涟升到都察院,这也是无奈之举,只为平息东林党人的不满。
杨涟闻言,面色终于有了变化,他一时间也犹豫起来,把“以天下为己任”当做座右铭的他自然想升到高位,施展毕生抱负,可这个前提却是要看着自己的好友邹元标暗淡退场,他有些难以取舍。
邹元标看到了杨涟的脸色变化,他素知杨涟之志,也明白若是杨涟接手都察院,裁撤承事郎的事还有机会,因此他替杨涟做了决定:“臣以为皇上选用杨少卿乃圣明之举。”
杨涟闻言,有些不忍地看着邹元标,邹元标则示以信任的眼神,杨涟见状,认真地点了点头。
二人“眉来眼去”,朱启明又不瞎,自然是看在眼里,虽迫不得已升任杨涟,可他也留了后手,钟羽正不是也回家了吗,那就让朱童蒙或郭允厚接任,以达到牵制杨涟的目的。
“杨卿以为如何?”朱启明不忘跟杨涟确认。
“臣遵旨!”得到了邹元标的支持,杨涟勉强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