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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虎再次放眼望去,那密密麻麻的永生歇堆,成百上千,而每一处永生歇堆,又都是由千百块石头堆成。这里究竟堆积了多少郑氏后代无名烈士碑?
郑小虎漫步在如塔林一般的永生歇堆中,心情犹如踏入墓地,凝重、肃穆。
每一块石头,都代表着一条生命,古人拥有的勇气和决心,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在心中默道:“沉睡于地下的先哲们,你们可知?几百年后,又有一群人,踏上了与你们相同的路。”
区小武突然说道:“既然有永生歇堆,说不定这附近就有人居住,我们就快要找到哈宝族人了。”
王健在永生歇堆中静默片刻后,低声道:“我们也立一个永生歇堆吧!”
如今,算是站在了芷岚土地上。
这巨人脚的一侧,一直与山根相连,向里走,可直抵瀑布下方,再往内,就是黑色的森林,又分左右两侧。
如今只在路的入口处,而郑小虎的地图显示,从第一层平台上到第二层平台的唯一通道,在芷岚偏右侧。
但那张地图的缩微比例实在太大,诸如巨人脚这一类地形特征,在上头根本就找不到,他们有可能在通道右方,也有可能是在左边。
王健站在郑小虎的旁边,恳切道:“郑小虎,我们现在需要你的手,指明一个方向。”
区小武也道:“郑小虎,你说吧!我们跟着你走。”
郑小虎缓缓抬起右手,食指由曲伸直,终于伸得笔直,有如钢筋一般遥指远方。
其余的人二话不说,各自背起沉重的行囊,朝着他指出的方向,大踏步前进。
密林深处,到处是看不见的陷阱,每时每刻都上演着人间蒸发。
只有千年不变的风,依旧吹得树林沙沙作响,平静地看着每天发生的一切。
在芷岚,其实没有方向可言,所有的辨认仪器都失灵。
通过天空,通过植物,各种野外辨认方向的办法也无法使用。
唯有靠最原始也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才不至于在森林中迷路——做标记。
区小武在出发的地方做了一个小功率的电波发射器,定时监测与发射源的距离和方位,就知道他们有没有在原始丛林中绕圈子。
又走了三五百米,郑小虎耳朵一动,拉过王健道:“你听。”
王健侧耳细听,微笑道:“是水!水声,前面好像有水。”再抬头看看,疑惑道:“这里没有瀑布,怎么有水声?”
郑小虎拍拍王健的背,答道:“你忘了吗?除了瀑布,还有山涧水呢!走吧!我们去看看。”
有水,意味着可能有人居住,靠近水源而居是常识。
水声由小变大,前面不仅仅是一条小溪那般简单,不过数分钟,郑小虎和王健就来到了水源处。
只见潺潺溪流划破树林,从无数蕨类植物的当中穿行过去,接近百米宽的河面上,依旧长满了高大的树木,树枝树根垂至水面,成就了林中曲水,水中森林。
两人一面朔溪而上,发现一些有打磨痕迹的石块,于是就沿山脚继续向右绕行,搜索范围开始收缩。
沿着溪流而上,没走多远,典型的人工建筑物在丛林中显露身影,出现在郑小虎眼前。
那是一面高大的石墙,墙上插满了铁矛,一根根直立向天,石墙下还有无数小的石墩,也插着铁矛,尖锐的矛头横拦在路上。
看着这布置,郑小虎马上意识到,是这里的人们用来防止大型猛兽的。
两人停下来,前方有可能就是哈宝族人聚居的地方。
再贸然前进将有难以预知的危险,忙大家,都到石墙前集合。
大家很快都到齐,看着那荆棘丛生、铁矛遍布的石墙,毫无疑问,石墙后有一个人类的聚居区,但是里面有多少人?习性如何?该如何相处?
将是一个麻烦的问题,毕竟大家都对一无所知。
区小武道:“要是里面的人都说古哈宝语就好了,起码郑小虎还可以交流,就怕不是哈宝族,而是别的什么人。”
王健道:“如果说,那个从地狱之门出去的疯子是来自这里,里面居住的应该就是哈宝族人了。不如,我爬上墙去侦查一下。”
郑小虎阻止道:“不行,如果真是哈宝族人的地界,触碰任何东西都有危险。你看墙上那些铁矛,这地方湿气这么重,上头却一点锈迹都没有,说明外面涂了东西。”
区小武道:“就这样进去好了,如果他们敢动手,就干掉他们。”
啊!众人闻言皆大惊。
王健道:“我们本是来求助的,如果一见面就动手,岂不……”
区小武看了看其他人惊恐的面容,道:“用武力慑服,有什么不好?”
张队道:“当然不好,首先,我们的武器未必能强过蛊毒。”
“其次,采用武力震慑,他们岂肯全心全力帮我们找到藏宝图?不如,让我前去探探。”
王健点头同意,那些机关陷阱,想来张队都能够避开。
张队放下背包,步入石墙,身影很快消失在铁矛林中,其余人则在外焦急等待。
不到十分钟,里头便发出信号道:“里面没有机关,大家快进来!这里……这里发生了一些难以臆想的事。”
林中石墙列阵,通道曲折蜿蜒,往往只容一人经过,稍微大一点的生物皆无法穿行,足有数百米深。
为了避免被划伤、刺伤,队伍的前行速度不得不减慢,花了十数分钟才穿过。
绕过最后一堵挡路的墙,面前豁然开朗,看到一幅与外面截然不同的画面。
绿色占据了全部视野,巨大而灰暗的植物森林被开垦成一片沃野,占地约数百顷,无数的翠竹像卫士一样散布其中。
数百栋带栅栏的木质小楼分布,就如竹林里的小庄园。远处又出现夯土堆和铁矛,将大块的平整的田园分隔开来,这样的布置,显然是为了防止空中的大鸟。
荒芜的田地里还有东歪西倒的稻草人,那是为了防止一些比较小的飞行生物。
村寨的尽头一直延伸到崖壁下,没有瀑布,却听见潺潺水声,山涧岩泉顺着缝隙从上一层平台流淌下来,最后汇集成溪,一条银色飘带呈S型环绕着山郭小村。
谁也不曾想到,在这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中心,竟会有这样一方净土。
只是,他们来晚了一步……
整齐的田野早已荒芜,野草横生,只剩下一排排稻草人仰望着天空。
巨大的蕨类植物在村落中安家落户,有些大树已从屋舍的中央窜出来,顶翻了屋顶,疯狂地向上生长。溪水依旧,却无饮水的人畜。
宁谧的小村庄,尸骨遍野,除了植物,再也看不见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田埂上有卧倒的牲畜白骨,溪水出口处,铁矛拦下了无数漂浮的白骨。
牲畜圈栏里、屋舍门口、草地上、植物枝杈上,到处都是人和牲畜的白骨,以各种不同姿势仰卧或匍匐,衣物尚未完全破烂,但身体皆已化为白骨,显然死亡多时。
看到这幅场景的刹那,郑小虎顿时想起上一次和他一起进来那个人所说的话:“所有的羊,都被咬死了!所有的人,都被咬死了。”
如今身临其境,一股莫名的寒意袭上心头,那句话的真相,居然如此让人难以接受!
王健失声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区小武则喊道:“王健,你快看这些房屋的布局。”
“和你叔叔留下来的那些资料里说的一模一样。”
的确,这里的建筑模式、布局,几乎和大明时代的建筑一模一样。
大多数村宅都是三层的木质结构,人字形木屋顶。
下面两层比顶层稍大,像码放整齐的长方形木箱,又或像被放大的积木。
一根根横木拼接的木墙,则像小孩子玩的雪糕棍拼图。
支持着整栋木屋的是楼底的柱头,用实木深深地插入地里,整个房屋都以实木咬合成,柱头的多少决定了房屋的大校经过数月的沉降,全木结构的房屋会契合得非常紧密。
不过,也同工布村的木质房屋一样,房屋底层入口处都稍显矮小,像区小武这样身材的人,必须低着头才能进入。
张队从远处走来,摇头道:“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停了停,改口道:“没有一个活着的动物。”
这座宁谧的村庄,是座死村!
屋舍原封不动地保留着,却没有一个活物。站在空旷的田间地头,看着满地的白色骨骸,全部的人都感到一阵阴冷。
走进一间房舍,屋中有一具枯骨,显然是具女性骨骸,跪着蜷曲在地,怀中还紧紧抱着一具婴儿尸骨。
窗外远处则有一具匍匐的尸骨,手骨伸直,显然倒地后还爬行过一段距离。
王健分析道:“这村庄外遍布荆棘,背靠山崖,头顶又被那雾状植物笼罩着,可以说得天得地,大型禽兽根本无法闯进来。”
“还有,从这些白骨衣物的腐朽程度来看,这里的人至少死了有好几年了,却还保持着死前的状态。”
“也就是说,在这几年内,除了植物,没有任何活动的生物来过。”
区小武道:“照这样说,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张队道:“从尸骨的位置来看,这些人在慌乱地逃散,朝各个方向逃的都有,可是凶手堵死了所有的出路,一个都不放过,不管男女老少,就连婴儿也未能幸免。”
“他们……极有可能是,死于屠杀!”
“事情在一瞬间发生,或许是夜里。凶手至少得是一种比人小的动物,或别的种族的人,我个人更倾向于是动物行为。”
“屠杀……”
王健心头一阵惶恐,仿佛捕捉到什么。
张队接着道:“房屋中的家具器皿衣物俱全,没有财物被洗劫,就连掀翻的桌椅板凳,也只是逃跑的人们在大力冲撞下造成的。”
“换句话说,凶手只杀人畜,没有动别的任何东西。”
“如果是不同种族间的仇杀,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