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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回顾忘来去,悠悠瞻首忆本心,
花间有露山有雾,林间左右寻归路。
……
就算屁股底下垫了几层布垫子,满是石子的道路依旧震的李老九屁股发麻。
一路上老张不停的叮嘱他见了主家该怎么做该怎么说,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不能做的事情做了有什么后果。
循循教诲之下,老张暼了这孩子一眼,只见他眉头紧锁,嘴巴紧闭,除了嗯嗯几声应答便不做他响,心中便是满意了几分,听话才是好孩子呀。
半晌上的路,天快黑了,也就到了十里乡,不比村子里的泥土房子,乡里还能看见用木头搭建的房子。
就算是泥房,也比村里面墩的厚实,起码在墙的这头说话,在墙的那头不会听到,人多了许多,甚至还能看见商贩摆着摊位在街边叫卖。
牛车在一处朱红大门前停了下来,丢了几个铜钱给车夫,老张便带着李老九来到门前。
拍了拍门,一个身着布衣的老头打开门缝,瞧得老张的面孔,便笑嘻嘻的把门打开:“张老回来了,哟,这位是谁家的娃儿,怎么领这儿来了呢?”
“这是我家的一个亲戚,来咱这寻个活干,才十岁呢。”老张牵着李老九的小手,踏进了大门,说到最后一句儿的时候明显面露得意之色。
瞅瞅,咱可是给主家招来了真正的新鲜血液啊。
这是个三进的院子,进了大门,再过垂花门便到了庭院,老张便弓着身子朝着正房大门走了过去。
只见客厅之内,主家刘老爷正抚摸着胡须与一位白袍老者谈笑着,言语之间尽是客气:“夫人久病不愈,我真是急得茶饭不思,人都憔悴了不少,这次多谢张神医施手相救,感激之情不胜言表。”
“刘老爷不用过度担心,夫人的病体按照我方才所说,仔细调养,按时服药,半月便可下地,月余便可康复。”老人家虽然须发皆白,但是面色红润,一看便是养生有术之人。
“如此便有劳神医了。”刘老爷说话间看见老张屁颠屁颠跑了进来,顺手一招:“张管家,待会去库房清点些银两,用上等的丝绸包好,给神医当作路上的盘缠。”
老张低首称是应下了差事,然后指了指外面:“这次返乡,老奴将家中的远亲侄子给接了过来,正是好调教的年纪,才十岁。”
刘老爷眼皮子抬了一下,挥挥手:“交给下人调教去吧。”
“是,老爷。”老张应诺一声,转身便要出去,却被张神医一声且慢,给叫住了脚步。
张神医押了口茶水,望着庭院中站立的李老九,眼皮子微微眯起,老人家年纪虽大,但是眼神却是灵光的很。
这般远的距离,李老九的皮貌骨相也看得清清楚楚,他观此童子,目光炯炯有神,与一般稚童相比,少了份呆滞憨傻,多了几分灵气,顿时心中颇为一动。
张神医朝着刘老爷说道:“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金银物重,颇为麻烦,院中这个稚子到是不错,不如就让他跟我走吧,正好我那看药园的童子缺了几个。”
“啊?这……”老张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连忙看向主坐,刘老爷眼睛一瞪:“还不赶快照办!”
“是是是!”老张连忙一顿点头哈腰,转身沉着脸出去了。
李老九离得不远,在庭院中听的明白,眼神飘向那个老头,这家伙又是什么来头,这才刚出村子,变故就来的这么快吗。
羊肠小道,白发飘飘的张神医悠然慢哉的行走在前头,李老九抱着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走在后头吃力地跟着。
昨天晚上在刘府休息了一晚,借了张神医的福气,晚上刘老爷盛情款待,作为张神医新收的跟班,李老九也难得海吃海喝了一顿,估计是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
第二天一赶早儿,张神医就带着李老九开始赶路了,只是这一次可没有牛车坐着,全靠一双腿。
从早上天蒙蒙亮走到太阳当头照,起码也有了三四个时辰了,李老九平素干活就少,这会儿身体也是有点吃不消了。
一双脚掌早就不知道磨起了几个水泡,但他虽然体力不支,但是韧性确实十足,咬着牙,再苦再累也在坚持着。
走在前面的张神医兴许是察觉到了此子的体力有些跟不太上,其行进的步伐,稍微放慢了些许。
李老九极度疲态之下,已然是忘了自己走了多久,反正终于在这道路的尽头,看到了一对石柱立在两边,其上有刻字:
天有东西南北立四极,地有山川江河归四海
正上还有一块巨石:四方
两个大字笔锋宛转之间尽显气势磅礴。
两名紧身劲装腰配长剑的汉子走上前来,弯腰行礼恭声喊道:“属下恭迎神医。”
张神医嗯了一声,挥了挥手,两人双手抱拳退到一旁,眼神只敢盯着脚下,直到二人登山台阶渐渐远去,才站直了身子将手放下。
“那个小毛孩子是什么人?”其中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好奇的问了一句。
“张神医在门中向来特立独行,百草谷中的弟子招募均不从黄字堂中挑选,皆是神医在外游玩时带回来的孩子。”
另外一名年岁稍长的青年解释道:“神医喜怒无常,就连各堂堂主及护法长老均都不敢在其面前造次,我等还是不要过于好奇百草谷中之事。”
青石台阶很长,且岔路很多,跟着张神医后面左拐右拐一上一下,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青石台阶的尽头,不远处立有一个石碑,上面刻有草书,百草二字。
谷口旁还立有一尊青铜吊钟,木架之上吊有一根包有铜皮的撞钟巨木,却是不知这口钟放在这里作何用处。
谷口细而狭长,初入方可一人,越到深处便越渐宽阔,待到眼前一亮,原来此中另有一番洞天。
好大一块平地,被山体所环抱,几排房子错落有致的排列着,一圈圈栅栏将谷中的地块分为大小不一有上百块之多。
里面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芬香异常,数名比李老九还要年长些许的少年在其中奔走忙碌着,或除草,或翻土,或抓虫。
李老九注意到一个细节,这群少年之中全是男孩,未见到一个少女,正思索间,路过栅栏边时,在里面劳作的少年均都躬身行礼:“恭迎神医回谷!”
谷中最深处,有一间比周边房屋大上不少的院落,想必就是张神医的住处。
坐在太师椅上轻微摇晃着的张神医看着眼前的李老九,一路从无交流的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老夫若是没看错的话,你脸上鼻梁处的黑痕,是烫伤所致,按照正常情况,就算痊愈,也会留下一块很明显的伤疤,不过你脸上的疤痕极为隐暗,且收缩的非常之小,显然不是自然为之,说来听听,谁人所治?”
李老九心中恍然,原来如此,心下四处飞转,转瞬便有了说辞,只见他不慌不急,沉稳答道:
“不敢欺瞒前辈,几月前淘气,不小心摔进还未燃尽柴火的灶中,烫伤了半边脸,遂立马用井水忍痛清洗一番,小子平时上山喜欢尝试不同的野草野花,食其味知其性再问其名,平时村中有人问诊,也会在旁听述一番,久而久之,便懂了些微末药草之术,山中野花野草均都识得些许,便将以前采摘的几株黄仙草,百金花,兰栀茎,米壳在嘴中嚼碎,辅以野蜂蜜敷在脸上,三日一换,两周之后,便恢复了。”
“哦?”张神医大感意外,眼神略微不信:“那我问你,百金花、兰栀茎分别有何药性?”
“百金花味辛、性温,疏心血、益肝经,兰栀味苦,性寒,泻火解毒,有止血安胎等神效。”
“那为何还要辅以蜂蜜?”
“蜂蜜性甘,平,有缓急、润燥、解毒之功效,且其粘稠可和药,利于患处吸收药性。”
张神医又一连问了好几种药材,李老九均都对答如流,虽详细之处颇有偏差,但总体却是比较完整,张神医哈哈大笑一声:“你这几味药皆是治疗火毒良药,甚好。”
张神医望着眼前的孺子,点点头脸带笑意;“孺子好学,且自学成才,实属不易,但对药性理解这块,若是无正统束之,难免会误入歧途,也罢,老夫一生行医数十载,倒是头一次见到这等可塑之才,便再破例一次,收你做个关门弟子,好生研学医术一道。”
李老九闻言大喜,连忙跪地拜倒:“弟子拜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