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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泉庆典日如期而至。
不出安达丰所料,季山如往年一样,在这个举国欢庆的佳节亲自飞往遥远的边境,慰问戍边将士。
这是安达丰逃脱季山控制的最好时机。
楚安自从第一次夜潜科学院之后,又去了那个地下实验室三次。
他与安达丰配合默契,不仅确认了轮椅上的精神力监测装置就是宁白开发的那种军用组件,而且帮助安达丰制作了与精神力罐头类似的S级精神力缓释装置——
一个充气玩偶。
安达丰专门写了一个很复杂的程序,用机械臂给玩偶的脸化了一个万圣节妆容。
他们已经做过试验了,用这一套东西能够完全瞒过轮椅的监测系统,给安达丰留出充足的逃脱时间。
星泉节当夜。
平日里肃穆沉稳的皇家科学院主楼,在外墙也装饰了五彩缤纷的彩灯。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楚安与宁白藏在主楼侧面的阴影里,等待接应即将出逃的首席院士。
楚安忽然想起什么,靠在宁白耳边,低声问了一个问题。
“安达丰说他要混在病患的队伍里一起出来,可是……进去的雄虫和出来的雄虫数量不一样,带队的雌虫不会发现吗?”
“……”宁白沉默片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强大的S级雄虫想要让另一只雄虫消失,是太过容易的事情。
但他只能宽慰楚安道:“您别想这么多了。”
远处的节庆歌曲唱到尾声的时候,安达丰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没准备飞船?”
他气喘吁吁,一把摘下脸上的口罩,用阴鸷的目光不满意地看着宁白和楚安,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自主活动,还没说几个字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宁白淡然地给他戴了一顶红艳艳的节日帽子,道:“我家没有私家飞船,我的公务飞船又太扎眼。所以我们去搭节庆巡游车离开。”
悬挂着彩灯和铃铛的传统节庆车辆进行全城巡游是星泉节的惯例庆祝活动。
安达丰略有迟疑。
楚安从身后推了他一把,说:“大隐隐于市。”
混迹在节日晚会欢庆的虫群中,他们三个平安无恙地来到了第二集团军驻地附近的福利院。
宁白领着安达丰来到福利院旁边事先准备好的密室,对他说:
“你需要通过身体锻炼恢复机能,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动用精神力能量。S级雄虫的精神力能量太过显眼,好在福利院有另一只S级雄虫,足以用来当烟雾弹。”
安达丰环视这个塞满了营养剂和食品的狭小半地下密室,面色终于缓和几分:“二位,多谢。”
“先别客气,”宁白说,“元帅很快就会发现你不见了,然后他立刻就会怀疑到我头上,你现在要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拖,拖时间。”安达丰沙哑地说。
“这话我听过一次了,”宁白冷峻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安达丰拿起一支宁白购买的普通营养剂,看了看成分表,嫌恶地放在了一边。
他问宁白:“我给你的药,你吃过了,吃了几次?”
见宁白和楚安不回答,安达丰坐在床上,轻描淡写地说:“那种药和你以前在暗网买到的不一样,不是指浓度的差别,我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样。只是使用了相同的封装技术,所以外表看上去差不多罢了。”
宁白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元帅需要一直吃‘药’来维持他的等级?”
“你很聪明,看来我真的没有选错合作伙伴,”安达丰赞许地点点头,“他需要药,也需要我。”
那种白色药片的机理恰似宁白之前的猜测,通过摧毁和重建雌虫精神力空间提升雌虫的等级。
但安达丰说,借助外力将等级提升到S级,这样的精神力系统会很不稳定,所以元帅必须定期吃药,不断重复这种摧毁和重建的过程,以维持自己S级军雌的身份。
“最开始,我只是兴冲冲地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告诉了他,想和他一起分享快乐。你们可能不了解我的性格,我很安静,很少有情绪波动,小时候在大家族里受排挤也并不觉得很难过。”
安达丰枯槁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他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指尖,抓起刚才还在嫌弃的营养剂,一口喝下半管。
“世界上只有两件事能让我激动,科学,和他。
很可笑吧。他说他想升到S,所以我才必须让我自己也升为S,否则没法在他精神空间坍塌之后帮助他。
他说想要为广大军雌解决精神力波动的后顾之忧,所以我才研究了精神力的种植和封装技术,将精神力能量做成便携的药剂。
结果呢,我的身体因为强制升级完全被毁了,季山狼子野心,为了不让技术外泄,控制了我的自由。现在我寿命将尽,我没有别的愿望,只想带着季山一起下地狱。地狱,呵,我们都值得。”
一席话,楚安听得瞠目结舌。
宁白眉头紧锁:“你刚才说,精神力的种植和封装技术……种植?”
“或者叫做繁育,随便你。就像种花种菜一样,收集一点精神力的种子,让它长出精神力的果实。
但无论哪种技术,都还不够成熟,精神力会在封装的过程中劣化,造成让雌虫迟钝的副作用,季山一直没有怀上我们的孩子,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安达丰自嘲地笑笑:“也可能是他用了其他手段,谁知道呢,他大概真的不想和我生虫崽。我总是这么天真,我还以为季山会用我研发的药剂帮助前线的士兵,结果他只是想利用我的技术,改变这个社会的规则,让他自己站上权力的巅峰。”
“宁白,你说,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安达丰问宁白。
宁白缄默不语。
“权力有什么重要的,”安达丰说,“能改变社会规则的,只有科学技术的革新和进步。
诚然,当权者和上等虫可以垄断这些技术,但他们只能垄断一时,不能垄断永远。
自然的奥秘终将被所有虫族所共享,哪怕我看不到那一天,你们,或者你们的子孙也一定能看到那一天。”
“安达丰先生,”宁白打断了他,“你让我拖时间,我需要拖多久?”
“不用多久,精神力空间坍塌的速度是很快的,宁白中将,你也体会过那种感觉。如果季山明天回来,那么最迟三天之后,他就没法在公开场合露面。”
安达丰想了想,又说:“这种情况下,季山也许会做一些疯狂的事情,所以,宁白中将,保护好你的雄主,保护好这家孤儿院里可怜的小雄虫。还有这些东西你收下……”
安达丰向宁白传输了一些数据资料。
“这些是季山在暗网倒卖精神力调节药剂的证据,你可以把这些东西交给议会,那样,他就再也当不成元帅了,哈哈哈哈哈。”
安达丰爆发出苍凉嘶哑的狂笑,笑到最后,他脱力地瘫倒在床上,只发出几声浑浊的抽气声。
楚安与宁白一起离开了密室。
他们各怀心事。
楚安试探着问宁白怎么看待安达丰掌握的技术,宁白思索了一会儿,似在犹豫,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您是觉得我们应该让安达丰公开这种技术吗?”
“嗯,这样对整个虫族社会的公平和发展都有好处。”
“或许吧。”宁白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走到外面,第二集团军驻地就在不远处,也同样是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场景。
驻地门口停着一架炫酷的飞船,埃尔文正靠在飞船上和一个陌生的军雌调情接吻。
看到宁白,埃尔文吓了一跳,不由分说揽着那个军雌上了飞船扬长而去,片刻时间,便消失在星泉节繁华的夜色中。
“看什么呢?”楚安对埃尔文不熟,发现宁白忽然停下脚步,不禁轻声询问。
“……没什么。”宁白平静地说,“忽然想起了伊洛,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也在庆祝节日吗。”
楚安想了想:“如果他们有工会,应该也会组织一些活动吧。”
“工会?”宁白失笑,“您真不愧是小说家,总能想到新鲜的名词。”
他拉起楚安的手:“走吧,烦心事明天再想,趁着过节,我陪您去逛逛街。”
欢腾的节庆巡游车恰好停在他们面前,他们踏上巡游车,直奔中央大街。
平素就熙熙攘攘的商业中心在这个时间更是灯火辉煌。
高耸入云的大厦外墙上正在不断播放各个商家的广告片。
宁白正在建议楚安去买一套广告中宣传的新式整体厨具,电子屏上的内容忽然切换,出现了一张他很熟悉的脸。
文森。是那个与曲暝一起葬身火海的文森的哥哥。
传统军火商如今也在扩展产业,开始生产民用消费品,甚至很接地气地让自家高管亲自在广告中出镜。
作为B级雄虫,文森的哥哥与一众靓丽的雌虫、亚雌载歌载舞,场景颇为养眼。
他当然是会跳舞的,宁白当然知道。
他还知道这位文森的哥哥是怎样在一支精彩的舞曲之后,用精神力玩具玩弄脆弱的雌虫,让雌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边有不谙世事的小雌虫发出惊叹,左右打听广告中雄虫的姓名。
“好帅啊,是明星吗?”他们这样询问着,“以后如果能嫁给这么英俊的雄虫就好了。”
宁白在街头驻足,忽然不可遏制地开始干呕。
楚安担忧地抚着他的后背,关心地问他:“怎么了,还好吗?”
正在这时,一辆昂贵的古董老爷车冲破虫群,向他们驶来。
车上载着一只雄虫和几只雌虫,而在车后,还有几只雌虫裸着上身,身上捆着燃烧的烟花,正在被金色的链子扯着脖子,跟在老爷车后面狂奔。
肥胖的雄虫似乎很得意自己营造出来的节日场面。他坐在豪华柔软的座位中肆意嬉笑,催促司机加速,丝毫不顾及街上熙熙攘攘的虫群。
楚安连忙拉着宁白躲到旁边,给这辆车让开了道路。
“真不讲道德!”楚安愤愤不平。
宁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贝恩就是这样的傻逼,您知道的。”宁白语气一转,忽然变得冰冷阴森,“他怎么还没死。”
“贝恩……?”
“是他,错不了。”宁白挽住楚安的胳膊,语气又恢复了平和,“雄主,外面太乱了,我们回家吧。那份资料,我还需要研究一下,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