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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背光而站,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却能察觉到周身的气息温和,东方酌将琴携在手臂间,与她并肩站立。
“闲儿和师弟同时回来,可是想念我了?”容访放下书卷,目光好似柔和的春风飘向二人。
“三师兄想多了,你我虽是师兄弟,我却没有断袖之癖,许是过上两三年不见,我就会想念你了。”东方酌将琴交给苏闲,悠悠坐在软榻上,翘起二郎腿,模样放荡不羁。
苏闲莲步轻移至容访身旁,将琴置于书案,腰间一紧,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人已经落入男子带有淡雅清香的怀抱,坐在那双富有弹性的大腿上,“闲儿,我想你了。”
“容,莫闹,你可认识这张琴?”苏闲靠着他坚实的胸膛,玉指轻轻抚摸琴身,白色与黑色相映衬,徒增几分水墨画般的雅致。
容访端详半晌,缓缓开口道:“这是飞泉琴,名品,你从何处得来的?”
他素来对琴颇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在每年的七大公子聚会上弹奏琴曲,不过纵使见过无数名琴,这张飞泉却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苏闲邪惑一笑,凑近他的耳畔,低低道:“这张飞泉琴还有另一个名字——伏羲琴。”
伏羲琴?!
据典籍记载:伏羲琴是伏羲神以玉石加天蚕丝所制出的乐器,形似古筝,呈淡粉色,泛着柔和的白色光芒,其琴音能使人感到宁静祥和,甚至能够净化已被魔界气息沾染的心灵,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能够拥有支配万物心灵的神秘力量,战胜蚩尤后,上古神器落入人间,其中伏羲琴被敦煌千佛所保管。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苏闲解释道:“不知是何缘故,十大神器的外貌发生了变化,不同于典籍中记载的形态,若不是我拥有女娲石,凭借神器彼此间的感应发现了它,伏羲琴不知还要流落多久呢。”
容访伸手按上琴弦,手指微动,袅袅之音从指缝逸出,“这琴可有记载的那般厉害?”
苏闲摇头,撇撇嘴道:“怎么可能呢,若是那般厉害,这人世间岂不翻了天?它除了能让你在受伤的时候比常人痊愈快些之外,别的什么用都没有。”
闻言,容访不由怔仲,暗忖万人追捧的神器竟如此鸡肋,要之似乎无用,自家娘子偏要收集,罢了,只要她开心便好。
神思不属,纤细坚韧的琴弦划破他的指尖,血滴落到琴上,飞泉发出微弱的白光,竟然猛地缩至如鸡蛋般大小,嗖的钻进容访的掌心。
见此,苏闲与东方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神器择主,看来容访是伏羲琴选中的主人。
“咦,进去了?”容访仍旧是那副平淡温和的神情,只是语调的变化透露出他的讶异。
“它应该是在你的丹田位置,容你运转内力,将它逼到掌心,就能让它从体内出来。”苏闲握着他的手掌,这双手常年握笔握剑,虎口处和手指侧面已经有了薄茧,掌心处传来源源不断的温热,二人行敦伦之礼时,他最爱用手掌抚遍她的全身,爱怜不已。
容访颔首,却没有立即尝试,而是反手覆上她的手,慢慢摩挲着,含笑问道:“闲儿可是答应三皇女什么条件了?”
东方酌瞧着二人你侬我侬的做派,心底泛着酸水,又看容访与苏闲如此默契,语气不由得带酸道:“她答应三皇女去规劝宰相,今晚就行动。”
“哦,闲儿可是独行?”容访挑眉,视线落到斜倚于软榻的男子,语意不详。
“我与阿闲同去,以防有危险发生,至于师兄,就麻烦你留守在此了,以防有意外发生。”东方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
二人视线相碰,千言万语不说出口但彼此了然,这是属于情敌间的默契。
苏闲仿佛听到空气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由扶额,抬手阻挡在二人中间,不紧不慢道:“我帮三皇女,其实是变相地帮我自己。倘若宰相倒向三皇女一方,亦或者保持中立,都是对于太女势力的削弱,双方便可以处在较为均衡的状态。”
“而为了在女帝面前表现才能,朝堂上必会风起云涌,对种种政务各抒己见,女帝会将更多的政事交由二人处理,作为对她们的考验,由此若珏就可以从权力纷争中进一步解脱。”
“容,你可以提前做些准备,我拿到地图后,你和大哥立刻前往皇陵取灵珠!”
容访看着怀中神色自信的女子,那美丽的面庞仿佛闪烁夺目耀眼的流光,不由自主与她面面相贴,语气带有几分旖旎道:“闲儿的智慧让我佩服,只是为何要这么快?”
苏闲稍稍后仰,身子离开他,“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距离接受圣女传承虽然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不过我尚有其他事情未解决,你也要回去看你的父亲,何况自我们出发来锦荣国那日,我就再没有给爹娘去过信,他们现在定然很担心。”
“好,那我这几日就在府中仔细准备一番,你放心便是。”容访面含微笑,温和的双目漾着盈盈光波。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今晚没有明亮的月华,仅有几颗星子悬挂空中,正适合偷偷潜入某些地方。
两道身影轻快似燕子,闪进灯火昏暗的宰相府,似无声的风吹拂落叶,静静趴在屋顶上,小心翼翼地扒开一片瓦,向房内望去。
光线朦胧,一灯如豆,烛火摇摇晃晃,中年女子身披外衫,端坐在书案后读着信笺,身影被放大数倍投射在墙面,眉眼甚为严肃。
房顶人影快速射出几根银针,正中烛心,烛火晃动两下熄灭,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两道黑影飘然落下,推门而入。
其中一人走到烛台旁,重新点燃烛火,突然亮起的光线让人不适地眯起眸子,只见宰相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直,双目圆睁,却是口不能言,冷冷盯着二人。
苏闲此次并未做任何掩饰,以原本的样貌堂堂正正出现在宰相面前,既然是要开诚布公地谈,自然不能遮遮掩掩。
她站在宰相身侧,额前的刘海在烛火投射的光线中落下阴影,遮住凤眸中的情绪,沉声道:“宰相大人,深夜不请自来,多有得罪。不过在下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白日不方便递拜帖,怕引人猜忌,给您带来麻烦。”
“我会解开宰相大人的穴道,只要你不胡乱喊叫!忘了告诉大人,我的银针淬过毒,大人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大人同意我说的话,就眨眨眼睛。”
东方酌背身将门关上,看宰相思忖片刻,果真按苏闲所说拼命眨眼,毕竟混迹官场那么久,身处政治中心,享受过权利带来的种种便利,自然舍不得放弃到手的一切。
苏闲将银针从宰相体内取出,银光闪耀,被她仔细收好,拢进衣袖中。
“你是何人?找我所为何事?”宰相浑身无力,身子后仰歪靠着椅背,知道对方所言非虚,她的确中毒了!
“我如今算是三皇女殿下请来的说客,专门来说服宰相大人,从太女一派脱离。”苏闲自觉找地方坐下,东方酌与之形影不离。
闻言,宰相眸子一冷,唇边衔着嘲讽的笑意,反倒平静下来,问道:“三皇女流连烟柳之地,向来不将心思放在朝政上,而太女是女帝钦定的储君,对政事抱有极大的热忱,明眼人都能看出站在哪方更有利,姑娘却让我抛弃明珠选择石头,岂不是愚蠢!”
“明珠?想不到宰相对太女评价甚高,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不过人无完人,马有失蹄,宰相大人为官十几年,这次怕是看走了眼。早年的三皇女样样强于太女,若不是情场失意,也不至于堕落之如此地步,现在三皇女有了发奋之心,又取得家族势力的支持,孰胜孰负恐怕说不准呢。”苏闲面容平淡,脖颈微微仰起,凤眸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宰相心中微动,知晓对方所言非虚,当年若非自己的儿子突然嫁给太女,三皇女也不会选择自暴自弃,不过单凭一面之词并不能让她完全相信,遂问道:“即便如姑娘所言,三皇女开始重振旗鼓,但太女在朝中经营数年,势力早就稳固,想要扳倒她谈何容易?”
苏闲淡淡瞥她一眼,心思一转,悠悠道:“宰相还不知道吧,仁王已经加入三皇女一派,紫宁将军与仁王私交甚好,又怎会站在三皇女的对立面?过几日女帝寿宴,紫宁将军更是想向女帝请求赐婚,与凤阳王的世子结为夫妻,如此算来,三皇女隐藏的势力并不比太女差呢。而在下除了是三皇女的说客,还是仁王的幕僚!其中盘根错杂的关系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宰相双目盛满不可置信,她派出的眼线完全没有汇报这些情况,若对方所言皆是真的,那这锦荣国未来的帝位继承人要重新考量了,她亦需要重新站队!
“我从不说假话,今日之所以把这些隐秘的情况告诉大人,只因为大人是聪明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自有本账目,我不怕大人将这些说出去,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在大人开口前,让你永远长眠地下!”苏闲笑容如阳光般灿烂,话中却透着浓浓森寒。
宰相身子不由得一颤,她还从没有见过如此摄人的气势,哪怕在女帝身上都没感受过,“姑娘劝我脱离太女党,可是邀请我加入三皇女党?”
“非也,我只是推荐给宰相大人两个选择:一是秉持儒家的中庸之道,互不相帮;二是加入三皇女一方,彻底同太女决裂。”苏闲锐利的眸光直直望进对方眼底,恍如刮过一阵寒风,刺得人不愿与之对视。
“犬子是太女的正夫,我若是投靠三皇女,他定然会被为难。”
苏闲微微一笑,风轻云淡道:“令郎嫁给太女另有隐情,大人被蒙在鼓中,并不知晓来龙去脉,但我已经调查清楚,且将实情告诉了三殿下,殿下早已私会令郎,二人重修旧好,只待太女失势,她便为令郎安排新的身份,娶他做正夫。”
此话故意强调她可以查出几年前连宰相都不知道的内情,是为了无形中制造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在心理上压制对手。
“宰相对令郎疼爱有加,他在太女府中究竟过得何种生活,想必大人比我清楚才是,不过大人一直都未理会,哪怕令郎被太女鞭笞,奄奄一息,大人都不曾出面,令郎的安危比起大人如今的地位,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又何必打着为令郎好的旗帜,逃避现实呢?”
“倘若宰相退出太女的阵营,待三皇女事成,凭借她对令郎的宠爱,大人同样为皇亲国戚,却能享受更高的待遇,更能庇佑家族兴盛。若大人执意跟随太女,我便喂你服下药,将今日之事全部忘却,三皇女对待敌人向来不会手下留情,日后宰相大人的命运如何,只看天意了。”
“且不说皇家有几分真情,单论太女的性子和行事手段,大人都是清楚的,她的能力与三皇女相比,孰更强,难道大人不知道?”
朱红色唇瓣中蹦出的话语好像砍断荆棘的利剑,剥开层层幻象,露出里面最为人不齿的真相,有时候在权力面前,亲情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裸的揭露,平淡无波的语气,将内心深处极力隐藏的东西展现在空气中,宰相眼中是浓浓的恐惧,夹杂隐隐的愧疚,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依姑娘的见解,我该选哪项?”
苏闲挑眉,低头诡谲一笑,再抬头时又是那样的波澜不惊,“我是大人的话,选第一项!退出太女一派,保持中立态度,坐山观虎斗,倘若三皇女胜,大人自然好处多多,三皇女败,大人亦没有帮助她,太女即便想想对付大人,也没有足够的理由。”
“我以为姑娘会让我选第二项呢。”宰相狐疑地看着她。
“大人不了解在下,我素来看重长远的利益,眼前的蝇头小利岂能阻止我追求更高的目标,再者我是站在大人的立场上,自然要为大人考虑。我知道大人信不过在下,但如果大人答应我的规劝,就相当于抓住我的弱点,毕竟刚刚的言论,足以激起太女对我的杀意,如此大人还有顾虑么?”
苏闲一派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慌乱,什么事情都掌控在她手中,这种如海般深不可测的感受,令人无端产生臣服其下的感受。
蜡烛悄然燃烧着,蜡泪缓缓流淌,沉淀在烛台上,积累出厚厚的一层,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子夜。
宰相幽深的目光望向苏闲,在心底抵触与她为敌,直觉认为,这样的人,如果被她盯上,恐怕日后都别想安宁。
“我就听姑娘一言,太女见识短浅,且没有气量,若是登基为帝,经人挑唆,早晚会对我下手,在此之前我提早做准备,比起官职,性命为先。”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枉我替大人考虑良多。不过在女帝寿宴,紫宁将军求赐婚时,许会遇到阻碍,到时还要麻烦宰相大人出言相帮,也好让她承你个人情,日后说不定有用上的时候。”
苏闲的身子小幅度晃动一下,她交叠双腿,单手撑头,语速略微急促。
身侧的东方酌察觉她呼吸微微紊乱,心思一转,举止十分自然地揽住她,手掌贴在她后背,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希望能够缓解毒发的疼痛。
宰相并未察觉二人的异样,沉声道:“姑娘说的是,不过我若遇上难解的问题,该去哪里找你呢?”
闻言,苏闲彻底放下心来,宰相的话表明她与自己而非三皇女站成了一条线,“大人将疑惑之事写于纸上,派心腹之人送到仁王府交给我便是,但愿咱们合作愉快。”
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粒药丸递给宰相,强压翻滚的气血,“这是解药,大人服下即可,眼下时辰不早,大人明日还要上早朝,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东方酌揽着苏闲推门离开,悄声无息的出了宰相府,二人停在某处街道的阴暗拐角,看着上方数道人影匆匆而过。
“切,宰相大人真是谨慎,竟派人跟踪我们,怕我们骗她不成。”东方酌语气不屑,将苏闲打横抱起,足尖一点,消失在黑暗中。
苏闲紧紧抓住他的衣衫,额角的冷汗不断沁出,汇集成珠,被疾驰产生的风吹落,瘦弱的身子打着颤,恨不得钻进男子体内。
这才刚进十五,想不到毒发如此突然,排山倒海般的疼痛快要将她淹没,幸而毒发时与宰相的交谈临近结尾,否则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坚持到结束。
“阿闲,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仁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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