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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不行?之前的伤才养好不久,现在又添新的,小师弟的皮肤似乎比女孩子更娇嫩。”绝尘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苏闲浅浅微笑,继续往前走,步伐凌乱,一歪一扭像只鸭子,惹来同门窃笑。
绝尘叹口气,大步赶到她身侧,将人打横抱起,直接施展轻功往院中去,徒留身后声声议论。
路人甲言:“呀,你们看到没,公主抱哎,大师兄和五师兄好有爱啊,想不到平日的冷面冰山竟如此体贴。”
一位女弟子语气歆羡道:“你懂什么,这年头流行基情,我若生得像五师兄这般精致,也会寻个美男抱。”
眼尖的一位弟子小声道:“你们发现五师兄走路姿势怪异了没?莫非他们二人关系不寻常?”
“照你这么说倒是有点猫腻,五师兄年纪虽小却长相俊美,就算是春情楼的顶级小倌也比不上,待他成年一定是不输于几位师兄的美男子呢。”
“所以大师兄提前订下五师兄咯,啧啧,感情要从娃娃抓起!”
……
一路疾行到院中,容访正在石桌旁摆弄药草,花云归同东方酌在角落窃窃私语,氛围神秘。
绝尘将怀中小人放下,在她耳边悄声几句,寒眸染有轻浅笑意,转身回房。
见状,东方酌快步来到苏闲身旁,神情认真严肃,反复确认她并未受伤,稍松口气。
花云归倚在梧桐树上,举止神情皆是慵懒,白皙指尖挑起缕墨发,旖旎缠绕,似一朵妖娆血莲。
“小师弟可知道枯木逢春丹?”容访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眼睑低垂,遮住眸底快速闪过的精芒。
“枯木逢春丹乃是万物枯的解药,极难炼治,需要准备种类繁多的药材,找一位熟悉药性的医者打下手,另一人负责掌控火候和药材的融合时间,在耗尽全部精华后加入炼治者的心头血。丹成后需盛放在千年寒玉打造的盒子内,里面还要铺上冰蚕丝将其包裹起来,唯有如此药性才能保留。怎么突然想要问它了?”
苏闲娓娓道来,抬手揉揉额头,接连几日的少眠让她头疼欲裂。
绝尘已回屋休息,临走时预言自己会被扣留,事实果真如此!
真是乌鸦嘴……
“不舒服?”东方酌将苏闲揽在怀里坐下,手指轻缓地替她按摩额头。
容访面含微笑,想替苏闲把脉,却被对方巧妙避开,瞬时眸光微沉,淡然收回手臂。
苏闲不喜生人触碰,她与容访交情寡薄,怕难承其好意,免得日后纠扯不清。而她本人就是医者,又何必要麻烦别人!
虽被拒绝,容访却神色如常,将那瞬间的失落很好隐藏起来,再抬头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笑面郎君,好似刚才一场梦,梦过无痕。
“因为我需要它。”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给出答案的人离她如此之近,苏闲呼吸有几分不稳,立刻抓过东方酌的手腕开始诊脉。
那么急切,焦躁……
在东方酌的印象中,苏闲一直是冷淡优雅的,即使寒毒发作也保持从容的姿态,偶尔会表现出俏皮的一面,但从未见她慌乱过。
眼下她虽面无变化,自己却清楚的知道她乱了!
她还是关心自己的,不是吗?
思绪荡漾,东方酌心里满是愉悦,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情愫。
“你骗我,身体明明好的很。”苏闲斜睨一眼傻笑的男子,言语间带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嗔。
“我何时说自己中毒了?我只说需要而已。”东方酌眼中光芒大盛,如碎开的星光迸裂飞溅,嘴角得意上扬,亲昵的蹭蹭苏闲。
苏闲恢复常态,语气淡漠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回房了。”
语落,连打几个哈欠,眼角隐隐泛有水光。
苏闲冷情,却非无情,东方酌关心爱护被她记在心底,早已成为她的朋友,而她对朋友向来真心交付。
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朋友的至亲,于她而言亦不过是陌生人,生死无关!
冬风呼啸,仅存的树叶簌簌飘落,满院凄清,三人无言相对。
“抱歉,二师兄。”东方酌十分歉然,此刻心情喜忧参半,无比复杂。喜得是苏闲在乎自己,忧得是她全然不关心周围之人。
“无碍,我就知道她不会答应。”花云归轻嗤,狐狸眼里满是桀骜,对苏闲更加鄙夷。
……
一个时辰前,后院。
容访白衣出尘,端坐桌旁整理药草,如玉的面颊轮廓分明,凤眸专注,动作温柔。
花云归昨日带回几株外形奇异的草,对枯木逢春丹的练制极为有益,可惜他仍未成功练出丹药,最后逼得花云归下定决心去求苏闲。
东方酌无意中知晓此事,出于同门之谊,主动提出帮忙劝说。
“你如何确定他会帮忙?那家伙从不管别人死活,十足的冷血怪胎。”花云归面含不屑,对苏闲进行人身攻击。
“阿闲是我义弟,面冷心热,吃软不吃硬,只要肯软言相求,他定会同意。”东方酌口气笃定,内心却有些摇摆,毕竟苏闲至今为止尚未接受他这位义兄。
“嗤,怕是四师弟一厢情愿吧,我看他什么都不在乎!你整日围在他身侧嘘寒问暖,却不曾听过他说过一句关心你的话,这人简直没心没肺。”
花云归语气忿然,想起苏闲冷淡疏离的态度就满腹火气。
“四师弟你可以试试,成了就当花云归欠你份人情,不成就算是看清小师弟是否在乎你。”容访突然出声,却是话中有话,苏闲即刻被当作矛盾焦点。
三人仔细商讨计策,未曾想苏闲回来得那么快,导致计划紊乱,最终失败。
……
苏闲昏睡一天一夜,身上的疲乏感渐渐消退,起身下床,舒松筋骨,顿觉浑身轻快。
侧目瞥到桌上的食盒,心下了然,东方酌定是看她睡得正熟,不忍打扰,留下东西就走了。
不由感慨:这人可真可爱!
阳光透过窗户映入屋中,投射出模糊的形状,光线使灰尘格外清晰,肉眼可见的漂浮在空中,无端添上几分空灵。
苏闲产生外出走走的想法,兴致十分高涨,刚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不是古朴厚重的青石板,而是刺目的艳红,花云归面色尴尬,一只手停在半空,显然是打算敲门的。
苏闲收敛心神,不慌不忙道:“二师兄可有事?”
花云归神情傲然,幽幽道:“你帮我炼治枯木逢春丹需要什么条件?”
虽是有求于人,态度却高高在上,没有半分尊重。
苏闲绕过他,向院中摆着的躺椅走去,身姿飘渺白衣纷飞,无丝毫烟火之气。见她取过小凳将脚放好,寻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拉过薄被盖在腿上,表情惬意,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花云归自七岁后不曾被人忽视至此,心中勃然大怒,奈何有求于他发作不成,只得坐在石凳上暗暗生气。
二人俱不开口,苏闲双目紧闭,周身暖意使之昏昏欲睡。
花云归咬牙切齿的盯着面色恬静的小人,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奈何无求无欲心自在,有牵有挂自为笼。
花云归心有牵挂,终是败下阵来,语气多了几分恳切,“一粒枯木逢春丹,欠你一份人情。”
苏闲皱眉,眼中暗芒飞闪复又归于平静,漫不经心地问:“你以什么身份拜托我?师兄还是求药人?若是师兄,就用人情抵;若是求药人,那就要人情加万金?”
花云归心思复杂,他内心深处并不认同苏闲这个师弟,所以经常寻衅。
如今对方将选择摆在明处,选前者便承认了苏闲,选后者要损失钱财,一时拿不定主意。
苏闲看他一眼也不催促,毕竟路是他自己选的,今后苦果他自己尝!
“你这苏氏小儿倒是精明,今晚好好准备,明早和容访来找我。”花云归性格狠辣自不想受缚于人,一番考量后果断选第二项。
苏闲应下,轻哼一声表示自己明白,转身留下个后背。
彼此相看两生厌,不如早早离开,花云归鄙视的看她一眼,转身进屋。
暗处静静隐着的黑影将一切尽收眼底,低垂的发丝遮住所有表情,周身气息淡雅如水,让人平白生出接近之心。
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对状似无骨斜躺在椅子上的人儿愈发感兴趣,迫切想揭开他的真面目。
光影转换,太阳移至西边,霞光笼罩大地,橙黄的颜色染满天际,绚烂多彩。
苏闲沉溺于此景,想起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如今已晒不到太阳,你该回了。”柔光下的苏闲身姿瘦弱轻盈,仿佛随时会羽化飞离,容访心有戚戚,不由出声提醒。
脱离冥想状态,脑袋还有些混沌,苏闲轻笑,笑容如雨后清菏纯净秀美,“三师兄,你看今日夕阳如何?”
容访被这毫无逻辑的问题惊愣住,不知该作何回答,看对方洒脱转身似乎并不需答案。
站在原地沉默许久,容访忽而笑出声,且愈演愈烈,一时竟停不下来,如石子掷入湖水,带起层层涟漪,余波不断。
目光扫过躺椅,眼带温柔流连其上,捡起苏闲遗落的香囊,轻嗅几下,是淡淡的荼蘼花香。
呢喃道:“谢了荼蘼春事休。无多花片子,缀枝头。庭槐影碎被风揉,莺虽老,声尚带娇羞。独自倚妆楼。一川烟草浪,衬云福不如归去下帘钩。心儿小,难着许多愁。小师弟你可是有愁?”声音轻柔随风而过。
“三师兄,这可是阿闲的香囊?”东方酌刚练武回来,此刻大汗淋漓,气息不稳。见容访目光深深,眉眼含笑的盯着手中之物,不由多看几眼。
苏闲缝制香囊的布料与她的贴身衣物相同,是珍贵的云锦织缎,天机老人每年在天下第一布庄为她预订一匹,送做生辰礼物。
只见香囊正面用金丝绘制着“苏”字,针脚歪歪扭扭十分难看,却是世上独此一家。
容访圆润的指尖在“苏”字上来回摩挲,凹凸不平的触感表明缝制者并不擅长针线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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