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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决心既定,只剩找郑宁安排下去,可她为谨慎起见,并未在身边留人,需寻个借口出门亲自通知。
“雪枌,有段日子不见了,就去探望一下吧。”眼珠滴溜一转,点子自然冒出。
换上件惯常不穿的浅绿长衫,将头发用玉冠束起,整装待发恰是个英气逼人!
苏闲有四皇子今早给的令牌,可随意出入,却必须留下去哪的口信,美其名曰怕她发生意外,实则是暗中监视。
不仅如此,她身后还跟了许多的尾巴,林林总总十几人,也太抬举她了不是,明明表现得不会武功就已经到这般田地,若得知她会,岂不是要派一整支军队来呐。
皇家人的信任可真是一文不值!四皇子尚且此般,和安荼的合作更要小心!
转眼间来到春情楼,鸨母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脂粉味还是那么呛鼻,虽认不出摘了面具的她,仍然满面笑容的招呼。
“我是来找雪儿哥哥的。”苏闲躲开不断凑来的妓子,从怀里掏出沓银票递去,对鸨母说道。
“他就在楼上,你去便是。”看到银票数额,鸨母乐得合不拢嘴,粗短的手指指往上方。
苏闲突破重围,直奔楼上。
推开房门,雪枌正在悠哉游哉的喝茶,见她脸上带着几个大红嘴唇印子,不由笑出声,嘲弄道:“门主也有今天,被调戏了啊。”
“乐意。”苏闲拿出帕子轻轻擦拭,顺带鄙视地看他一眼,淡然道:“今儿没接客,那么有空闲?”
“被大人物包了,除非他不要我,否则不许接客。”雪枌看着苏闲咬牙切齿,派他来这当小倌也就罢了,偏偏还忽视他的正常性向,连男客都要接,虽有提前给的迷幻药,可总归心里别扭。
“祝雪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苏闲忽略他杀人般的视线,面无表情道。
无耻!大无耻!
雪枌气得热血上涌,化为一股轻烟从头顶冒出,持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溅在桌面。
苏闲借水渍写道:我要去客栈找郑宁,你替我暂时引开后面的尾巴,一个时辰即可。
“就猜到你一来准没好事!”抱怨归抱怨,雪枌立刻行动起来,拿出套衣物给苏闲换上,又让自己的小童穿上苏闲的衣物,最后给小童戴上兜帽,二人出门逛街去了,当然钱财是苏闲负责出的。
暗处的人纷纷跟上,只是无人注意,从春情楼后门闪出条人影,似风儿快速消失在街角。
苏闲此时一袭灰布衫,晶亮的凤目蒙上层氤翳,眼角额头加了许多皱纹,鼻子下粘着白胡子,露出的肌肤斑点四散,完全一副老人扮相,混在喧闹的街上毫不起眼。
她进入悦来客栈,站在柜台前,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掌柜的,郑宁公子住在哪间房?”
“老人家,您是?”掌柜见苏闲慈眉善目,一副老实模样,语气稍微温和些。
“我是他爹,这孩子前些天来信,说不想回家看见他后母,所以住在客栈,可他已经出门好几年了,我想他啊,于是就来看看他,咳咳。”说着不忘咳几声。
“原来如此,他在天字二号房,您慢些走。”
“多谢掌柜的了。”
苏闲憨厚一笑,转身步履蹒跚的走着,店小二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直送到门口才离开。
服务不错,上至掌柜下到小二,个个有责任心有爱心,不歧视普通百姓,不愧是她手底下的人,年终回去好好表扬!
她手下的产业跟其他人的产业相比,竞争力在哪?就在这种顾客是上帝,平等爱心的服务上!
悦来悦来,愉悦了自然会来。
客人花钱买享受,尤其是那些富人,特意为他们开发了vip服务,至于中产阶级更需要尊重,体验那种宾至如归,给他们一种晋升富人的错觉,既然求富这是他们的追求,在这便能实现。
苏闲敲敲门,却见郑宁满脸憔悴,精神萎靡,不由嗤笑道:“昨夜去哪里风流了?弄成这番模样。”
“我可不是门主,四处能遇上桃花。昨夜接到密报,太子也派人拜访无钱门,而且有大批不明人马往无钱门方向去,我给他们设了点障碍,替你争取时间。”
郑宁打个哈欠,倒在床上,已然昏昏欲睡,他连夜赶路,在对方的必经之地布了几个改良版的*阵,洒了门主特制的*粉,没个三五日别想出来!之所以如此肯定,因为这可是自己冗长的血泪史之一,亲身经历啊。
“做的不错,回去嘉奖,你可以好好休息了。”苏闲话音刚落,郑宁已是感动的两眼泪汪汪,门主可算见到他的好了!正暗自开心,岂料苏闲仍有下文,“我明日回门内处理事务,这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吧……什么?交给我?”困意一扫而空,他登时从床上坐起,眼珠都要瞪出似的,却还做垂死挣扎,挖挖耳朵确认没有听错。
“再掏下去就聋了,吃了它!”趁对方惊讶之际,苏闲将药丸塞进他口中,又从袖中拿出个瓷瓶放在桌上。
后悔晚矣,郑宁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悲惨的手下了,莫非这就是门主常说的高风险高收益吗,眼睁睁看自己的身形缩水,直至与苏闲差不多。
“戴上它,尽量不要接触水,三日一换,总共十张。”
“人皮面具,还是那么多,门主你也太残忍了。”郑宁毛骨悚然,杀人都比不上此刻手里全是门主的脸来的可怕。
“你放心,这不是从活人脸上扒下来的。”苏闲故意逗他,看他面色大变,接着道:“也不是从死人脸上扒的皮,是我用某种材料独家秘制的。”
郑宁松口气,门主虽无耻了些,可从不骗人,遂将面具戴上,在镜前一照,洋洋得意道:“如何,很像吧。”
苏闲目光鄙视的看他一眼,不由得叹口气,自家的小黑衣可爱是不假,但却傻乎乎的。
“那是什么?”注意到桌上小瓶,郑宁疑惑。
“迷幻药,可以溶在水里,若是四皇子向你提出行房要求,就提前骗他服下,等药效发作就好。但期间你要让他占点便宜,当然你若有其他本事也可,总之不要被发现!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在床上虐待男宠,麻烦行房完毕后,你往自己身上添些疤痕。”
添疤痕?疤痕!
他呆呆立在当场,脑子轰鸣作响,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沉默许久。
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勾起苏闲为数不多的同情,自家小黑衣逗着玩可以,把他们推进火坑的事自己可做不出,遂提醒道:“找雪枌拿药膏,她会告诉你怎么办,其实你也可以反攻的,在床底下藏筐黄瓜就好,顺便帮我处理了那筐用过的。”
郑宁神色诡异,眼神怯怯的看着她,黄瓜!还是一筐!菊花不由一紧,暗道:门主口味好重!
“呆在这还有任务交给你,找四皇子私通外敌的证据,得手后交给雪枌,速速传往门中,这是四皇子给的令牌,拿好。”
叮嘱完毕,苏闲转身欲走,大腿被人猛的抱住,却见郑宁凄凉无比,清秀的眉眼透出被抛弃的可怜,语气委屈道:“门主可别忘记回来接我,否则做鬼都不放过你,偷光你的金子!”
这父慈子孝,依依不舍的离别情景让苏闲满脸黑线,无奈扶额,摸摸他的脑袋低声劝慰,“还指望你赚钱,不会弃你不顾的。”
闻言,郑宁刹时云开雾散,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没办法,门主是财迷,还靠自己赚钱的,这保证绝对有效!
“那你快去吧,早去早回哦。”
“……”
苏闲无语凝噎,他脸变得也太快了不是,上一刻还对她百般不舍,现在直接把她推出门外了,过河拆桥的本事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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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别院,无人居。
全部门窗紧闭,屋内氛围严肃,云浮坐在榻上,清浅的眉头蹙起,手中死死攥着封信。
“你怎么看?”他语气有些懊恼,眼神复杂。
“信上已经说的明白,主上的决定,我们没法改变的。”男子头戴黑纱帽,声音低沉谙哑。
“可这步棋太险,主上很可能受伤。”云浮依旧不赞同。
“没办法,那个位子有太多人盯着,要想成功必须付出代价,只要主上活着便好,他的志向我们必须实现,不惜一切代价!”
“太子朝中的势力太大,四皇子又有重兵在握,先让他二人撕着,我们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就将四皇子通敌证据交给皇上,再设计离间太子与皇上,等太子地位不保,便是主上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云浮眼中闪过阴鸷的光,很快掩在低垂的眼睑下。
男子却摇摇头,这些说着简单,实施起来颇有难度。首先,太子和四皇子如今的目标都是主上以及其余皇子,而且他们都是皇后所出,心思较为一致;其次,皇帝毕竟是在位十几年的老狐狸,虽在政事上昏庸,但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许多年,早就黑的彻底了,何况当年先帝有十九子,优秀之人甚多,最后却是今上即位,若论起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他们这些人怕是很难与之抗衡。
否则主上也不会蛰伏至今,暂且收敛锋芒躲进无钱门了,四皇子和太子都远不够资格让主上费心,关键在于老狐狸!这场夺嫡大战他才是幕后操控者!
主上要的是名正言顺得到帝位,而非用逼宫的低下手段,他要让百姓无法诟病,要让史书永记英名。
“别的暂且不谈,先按主上的吩咐,明日启程去无钱门。”男子不愿详谈此事,遂转移话题。
“为何我也要去?”云浮想起苏闲那日对自己的不屑和挑衅,心头隐含怒意。
男子不紧不慢道:“你即将被四皇子送给穷白公子做礼物,这也是主上的意思,借此机会让你回去,免得节外生枝。”
“好吧,那你还留在这?”
“我尚有事情没完成,四皇子也还需要我不是吗?”男子阴森一笑,在黑纱帽下若隐若现,脸上纵横的刀疤格外渗人。
见此,云浮不由打个冷颤,这杀神竟然笑了,天上莫不是要下红雨?